十三、意外線索

下午快五點時候，手機響起，黃雪晴拿起一看，是陸寶華的來電，趕緊按下接聽，放在耳邊。

“寶華？”壓抑着驚喜的聲音響起。說實話，她很想他。

陸寶華低醇而熟悉的聲音傳來，急切而歉意：“雪晴，實在對不起，我今天工作太忙，脫不了身，不能去醫院照看阿姨了。我們老闆的女兒王文麗已經幾天不來了，據說以後也不會到公司來，她積下的工作要我全給她補上。好幾天的量呢，加上我自己手頭的工作，實在脫不開身。”聲音裡是說不出的倦乏乾澀。

“王文麗？”黃雪晴臉色頓時煞白，這名字不啻一聲驚雷，炸得她耳膜嗡嗡地響，抓着手機的纖手也不自覺地收緊。手臂上青筋隱隱，透得那隻手越發蒼白。她覺得她的呼吸一下子被奪走了，胸口起伏不定，嘴脣也無言地翕動着。

“她以前跟你一起工作嗎？”黃雪晴神情凝重，下意識地繃緊了神經。

“她通常在我們公司另一個分部辦公，我沒見過她，不過老闆要我接手她的工作。據說她訂婚了，所以不再來公司。”陸寶華急急地歉意地解釋，他的聲音裡透着一股無法解讀的疲憊。

昨夜未睡，今天又忙於工作，分身乏術。身體的過度透支使他感官比以往遲鈍了些，竟沒聽出女友聲音的異樣。

“唉，我真的很抱歉，也很難過。我們公司雖然小，而且生意也不太好，我們員工的待遇都比較低。但我暫時還找不到其它好的工作，只能先幹着了，對不起雪晴，我實在沒辦法，幫不了你我也很內疚。好了，我很忙，以後再聊。”他的聲線沉穩清亮，充滿磁性，但也充滿無奈。

黃雪晴還想問什麼，那頭已經掛斷了電話。她甚至連對他的關懷擔憂都來不及傳送過去，可見他有多忙。

黃雪晴的頭腦中各種念頭閃過，這個王文麗，是不是就是她所替代的那個人呢？還是同名同姓的另一個人？王文麗既然沒有去公司上班了，那她又去哪裡了暗中策劃自己生活的男人跟她又有什麼關係？這一連串的問題都浮出腦海，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心裡一時間有些怪異。

驀地，她的內心蔓延起無盡的悲哀來。黃雪晴想，也許可以等男友不忙的時候向他隱晦地打聽一下。

回去的時候心情並不輕鬆，彷彿多了些什麼，又好像少了些什麼，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樣了。八月下旬的傍晚，空氣中流動着讓人不安的熾熱。

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她心慌得厲害。再一次去楓林別墅，竟有種赴死的感覺。設想一下，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失去了寶華……啊不，絕對不能失去他！光這麼想想，黃雪晴都已經額頭冒冷汗了。

神情恍惚地走在楓林別墅附近商場的路上，黃雪晴有些說不出的鬱結，眼神飄乎。仰起頭，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視着天邊流霞，她如秋葉般飄零無助。

行走在穿梭不息地下班人流中，她一路思考着，怎麼纔能有萬全的辦法，既得到母親治病的錢，又能保證自身安全。她皺起好看的秀眉，那是覆滿無奈的無盡憂鬱。

最後她終於決定，手術一做完她就離開莫雙寧。此後不就是沒有每月那一百萬的收入了嗎？那不算什麼事，只要她黃雪晴足夠努力，她可以讓媽媽過上好日子。最主要的是，躲開陷阱，讓自己和陸寶華的關係回到從前。

這麼做無異於騙錢，但是沒辦法，現實所迫，她必須做一回卑鄙的事了。日後她會加倍努力，哪怕終其一生也要把換腎及以前幫付的費用連本帶利還上。

就這麼決定了。黃雪晴整個人散發着濃重的落寞，怏怏地在商場買了些換洗的衣服及日常用品就回到楓林別墅，此時是下午七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