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一次出現似乎都是那麼輝煌，輝煌的每個人都會看著他，但這一切都是因為經歷了無數的磨難之後所換來的代價。

其實當他出現的一刻，就代表了這一切紛爭都將畫上一個休止符。

穿著樸素的深色衣服，不那麼招搖，走過光芒的時候，腳下有著一片巨大的黑暗，他腰間挎著一把長長的神劍，臉上卻沒有笑意。

「端木森！」

鴻元永遠無法忘記這張臉，這張曾經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間，讓他生便生，讓他死便死的臉。但也是這個人，卻在他和盤古決戰的最後關頭，成功地逆轉困局，讓所有的不利都變成了有利，以一人之力拯救天下蒼生，以一己之力打敗兩位最強者，只有他可以做到，也唯有他能夠做到。

盤古也忘不了這張臉，他選擇的第一個寄宿者，他給了這個人力量，一直保護著他成長，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得到一具完美的身體，重新獲得一次永生，但是最後卻什麼都沒落下，如果不是早就布下了我這步暗棋，也許他將永遠沉眠於漆黑中。

兩個人對他都有恨，但是卻也必須要承認他的強大。

師傅就這麼走來，他帶給兩個人的感覺就像是剛剛面對那個撐傘的少女，一樣的強大，這彷彿又給鴻元帶來了一個信號。他知道我師傅滅掉過天道使者，因此我師父的氣場和修為都要遠高於天道使者，但是現在的他卻和剛剛的少女散發出相同的氣場，這足以證明一點，那個少女沒有說謊，她的確不是天道使者，而是地位更高的存在。

「把我徒弟的身體交出來。」

師傅站在空中，伸手要我的身體。

盤古冷笑一聲說道：「你要我就給嗎？有本事你來搶！」

師傅向前邁出一步，身子消失在了空氣里，轉眼間出現在盤古的面前，伸手一指點在盤古的額頭上，盤古反應也是極快，向後連退幾步，雪白的皮膚上覆蓋起青色的紋路，他憤怒而狂傲地喊道：「滅了個天道使者，在道海中坐過一陣子就自以為天下無敵了嗎？端木森，你別自視太高了！時空封鎖！」

盤古自然是不會交出我的身體，準備做好拚命的準備，一出手就想控制時空，巨大的結界以盤古為中心向外擴展，很快就將眾人包圍在了中間，空間已經被禁錮，時間漸漸變慢。

「依然不上檯面。」

師傅完全不受時空的影響，就當著盤古的面前，向前走了一步，盤古瞬間臉色大變，急忙後退，卻見結界破碎，師傅出現在了盤古的背後，一把按住了它的后脖頸，向前狠狠一推，盤古的魂魄被硬生生打出了我的身體內。

「我不服！天崩地裂！」

盤古一指向天，一指戳地，身後巨大的黑影將天地撕碎，凝聚出毀滅一界的力量。

「天地萬物不過是道中之影，我站在盡頭，早已看穿一切。無論天空破碎，還是地面崩潰，其實都是虛影幻象。」

說話間，天空和地面忽然凝聚成了一塊，盤古想要強行引爆這股巨大的能量，師傅卻口吐一個真言，能量竟然剎那間消失，再看天，已經完整無缺，再觀地，已然平復下來。就好像剛剛盤古的法術並沒有成功一般。

「弱者施法，強者控法，逆天者無法！」

師傅說話間將我的身體往地上一甩，女媧急急忙忙跑了上來，接住了我后看見我的身體還沒恢復，但是身體內暴亂的能量已經平靜下來，她輕柔地撫摸我的臉，眼裡閃爍著淚光，高聲說道：「兒子，我終於找到你了，兒子……」

盤古魂魄墜落大地，仰起頭看著我師傅，心中之恨已然如同汪洋大海深不可測，但是他還能忍耐，也必須要忍耐，復仇需要力量，但是他現在沒有力量，只能沉於地面下，藉此逃遁。

我師父卻也沒阻止，比起盤古，這裡還有一個更加需要小心的對手。

「你又變強了，果然在道海中看見了很多強大的秘密是嗎？」

鴻元問道。

「道海之中沒有秘密，只有感悟，你能悟到的就是你自己的道，你悟不到的就是你的無能。我運氣比較好，悟的東西比較多。」

師傅開口回答。

「關於那個當年我們見到的少女，你知道她的身份了嗎？」

鴻元開口問。

「知道。」

師傅剪短地回答。

「剛剛她出現過，阻止了我和盤古的交手。給我的感覺，你們之間已經相差無幾，你勝的過他嗎？」

鴻元又問。

「沒比過，不可說。」

師傅沒有給出肯定的回答。鴻元卻微微一笑，開口說道：「當初你騙了天道，世人都說你是救世主，這話不對，因為最後你用的是不怎麼光彩的方法。這一世，你看堪稱無敵，可為何不滅了那些阻擋你徒弟的敵人？我想，也許除了天道，沒人能夠阻止你了吧。你已天下無敵，還在追求什麼？」

師傅背著手，望向蒼茫的天邊，說道：「我記得我年幼之時，看過人間一部小說，叫《西遊記》，裡面的孫悟空為了獲得長生不老之術而拜師學藝，可回來之後發現，並非是每個小猴子都能學習仙法，還是有猴子會死去，會被勾魂使者帶入陰間，於是它就打入陰間，將生死簿奪來，將花果山上的所有猴子名字都勾了。它以為這樣做猴子猴孫就會陪伴它一生，但是天兵天將打來的時候，這些猴子猴孫還是要死。那時候我就在想，我們的生命太脆弱了。為什麼會脆弱？因為我們的生命沒有控制在我們自己手中。我們相信命，可是沒有一個人的命可以好到永遠保證自己不死，就像剛剛，如果我願意，盤古的存在就會被我抹去。如果天道和我真正火拚，我也許還是會輸。我們看似已經永恆不滅，但不過是我們覺得，總有更強者可以打敗我們，甚至殺死我們。而這個能殺死我的人，就是天道。我想主宰我自己的命運，我想用我的雙手去操控我自己的未來，不再有人能夠左右我的生死。其實我要的一點都不多，我只要我自己的命運。」

命運這個詞，在如今是最迷惑人的，和青春，年華，歲月，愛情一樣被貼上了很多標籤。那些電視廣告里告訴你，開個車就是掌控自己的命運，買個房就是掌控自己的命運。這樣的廣告詞乏力，但是人們還是趨之若鶩，為什麼？因為人們始終都希望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的師傅，幾乎無敵天下，但是這樣的他，還是想擁有自己的命運，因為還有天道在他的頭頂上，因為他還不能掌控生死。

「你要的其實太多了。」

鴻元看著他，異常平靜，只是這樣平靜的外表下卻是暗藏的冰冷和殺意。

「那麼今天你是要留下和我交手，還是離開？」

師傅怡然不懼鴻元，在他看來，鴻元早已不在他的面前，他前方的路，已經不再有「人」！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阻擋你的不是我，不是盤古，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而是你的徒弟，你會怎麼做？」

鴻元這個問題卻讓師傅微微皺眉，想了想后說道：「他不會站在我的對面，我也不會讓他走到我的對面。無論何時，無論何種情況，他永遠是我的徒弟，而我永遠那都是他的師傅！」

鴻元淺笑一聲，轉過身，身後揚起一片白霧，他的身影越來越暗淡，最終消失在了濃濃的白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