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爹，你還會下棋啊？」

上一世，那一年，我們坐在一起聊天，院子門口的老街上總有幾個老頭在下棋，乾爹和他們下棋從來沒輸過，而且總是贏的很輕鬆。

「還行吧，當年跟著三個老傢伙學的。」

他會笑著回答。

「三個老傢伙？很厲害的老傢伙嗎？」

我追問道，那時候的我已經懂事，知道乾爹的來歷。

「很厲害，特別牛。只是對我很好，就像是你乾爹的家人，嗯……這麼說吧他們對我就像是我對你這樣，看著我長大，教我本領，傳授我技藝。」

乾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里卻還是閃爍著淡淡的哀愁。

多年後，我有幸來到仙界，進入了這仙尊殿，終於和他們見面，完成當年乾爹欠他們的三個約定。

最後一局，終於輪到我乾爹親自上陣，帶著完成最後約定的心情，以最後的殘魂執子，每落下一步都代表著越來越接近勝負。

「你可從來都沒勝過我。」

道仙尊一邊落子一邊說道，聲音聽起來卻和善了很多。

「是嗎？也許過去我都是為了討你們開心，所以讓讓你們三個老頭的呢？」

乾爹笑著說道，我背後的金光微微閃爍，似乎顯得很開心的樣子。

「你這一步走的不錯，但是欠考慮，四方戰局混亂，你們本來就是劣勢，這一步落下后劣勢更加嚴重。看似解決了小範圍的戰鬥，但實際上卻不過只是苟延殘喘。」

道仙尊一邊思考一邊說道。

「老頭，你還是這麼喜歡嘮叨。所以法老頭才不願意和你下棋。」

乾爹笑著說道。

「那是他棋藝拙劣不是我的對手，和他下棋我都要讓他半目，水平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上。好了，我預言這盤棋馬上就要結束了，你的敗象已露，只要我穩守不攻，你卻已經無路可逃。困死你也不過是十來手之間的事情。」

道仙尊顯得自信滿滿，忍不住笑道，似乎已經吃定了乾爹。

「有時候太盲目的自信反而會蒙蔽了雙眼，就像是這仙界一般。當年你們一心將仙尊之位傳給我，和我定下這三局之約。然而不過數萬年時光，這橫貫於三界之外，懸於諸多世界之巔的仙界就已經如此衰敗，或許在你們看來恢復此地的光榮不過是彈指之間，但其實並非如此，仙界已經徹底衰落了，天庭的光輝不在。」

說話間，乾爹舉起手，手指捏著棋子重重地落下，石盤上發出「啪」的響聲，隨後在棋盤上冒出一片金光，整個局勢驟然間發生了改變，道仙尊此時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后才說道：「置之死地而後生，你已經被我逼上了絕路還以為靠這一招就能翻盤嗎？你所有大軍都會在一夜之間覆滅，以為一支奇兵就能突圍嗎？告訴你，絕無可能！在你笑的時候我就這樣告訴過你，所有的事情，無論哪一界都有自己不變的規則。外人以為我們仙界已經衰敗，但是只要仙尊重臨，那昔日的光輝就會再次綻放。因為仙尊擁有凌駕於眾生之上的力量，就這盤棋，所有的大軍都已經被消滅，你已經敗了，再多的花招還是會敗！仙界有絕對的力量，所以無論現在看起來多麼衰敗，將來都會重新變強。」

說話間，道仙尊快速落子，原本已經異軍突起準備奇襲的奇兵卻被道仙尊的多路大軍圍困，敗局已定，絕無翻盤的機會！

「重開一局吧，這一局你已經輸了。」

道仙尊鎮定地說道，只是乾爹卻遲遲沒有表態依然凝望著棋盤，彷彿還在思索破解之法。

牛萬古跟著兩個仙將進入了另一側的神像中，進去后便是一片漆黑，要不是前面兩個仙將身上尚有金色的仙光散發，他估計連路都看不清楚，一路跟著兩個仙將走了很長的路，漸漸地開始聽到從黑暗的深處傳來奇怪的聲音，起初聲音還不算太強烈，但是沒過一會兒聲音就開始變的響了起來，像是某些妖獸的吼叫，又像是某些怪物拍擊牆壁的聲音，同時四下里彷彿有大量的邪氣朝他的身上飄來，他暗暗地運起金色佛光護體，卻不敢讓佛光太過明亮害怕被兩個仙將發現。

過去也到過很多駭人聽聞的秘境中探險，經驗豐富的牛萬古依然非常鎮定，這點場面還下不到他。但是越往裡走就感覺越來越不對勁，心裡沒來由地有一種恐懼感，這是他在江湖行走幾十年後已經開始遺忘的感覺，只有當初他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時遭到仇人追殺才有這種警覺和害怕。

停下腳步，他竟然有了想要回頭的衝動，似乎越往裡面走就越是陰森可怕，四周邪氣已經非常明顯，和身上的佛光衝擊的時候會發出「啪啦……」的響聲，也能看見佛光像是散亂的火星垂落在地面上。

這說明佛光正在被消耗，咬了咬牙，為了見證仙尊更多的秘密，他還是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跟了一段路后，對面的仙將大手一揮，竟然四周閃爍出淡藍色的光芒，稍稍將這裡照亮了一些，牛萬古不敢靠的太近，站在後面一個小坡的背面，聽見兩個仙將忽然喊道：「眾魔安靜！」

此話一出，原本一片吵雜的走廊忽然安靜下來，接著牛萬古聽見一聲聲鑼響傳來，隨後便看到一個身穿黑衣的老者踏步而來，腳邊有綠色的煙霧環繞，低著頭，鬍子很長拖拽在地上，手上提著一個銅鑼，每敲一聲四周的邪氣都會一震，隨後說道：「好久沒有仙家來這裡了，我都快忘了仙氣是什麼樣的了。」

似乎是這裡的巡視人，但是牛萬古卻沒看出對方身上有什麼奇特之處，看起來如同路邊任何一個坐著的老頭。

仙將對他也並不十分客氣，高聲說道：「血獸還在嗎？」

老頭陰沉沉地笑了笑，接著說道：「嘿嘿……血獸倒是不在了。當年仙尊給的命令是關押三萬年，時間已滿，我自然放走了它們。」

仙將卻冷哼一聲道：「你應該知道，沒有仙尊直接下令，在這萬層黑獄之中誰都不能私自釋放被鎮壓的妖獸。你敢違抗仙尊命令？」

仙將身上金光閃爍，黑色盔甲發出震動，只是老頭卻並不多言，低聲說道：「仙尊久不出世，仙界無主多年，這萬層黑獄我已看守數萬年。還是早些清空了，也讓我休息休息。」

「大膽！你身為萬層黑獄的看守居然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實在該死，今日便要你受罰！」

說話間仙將手上冒出一片金光，對著萬層黑獄的看守重重一掌拍出，還是沒用上刀估計是不想殺了對方，卻沒料到這手掌剛推出去，四周就有邪氣纏了上來，接著將手臂給團團包圍，仙將一愣，身子竟然在空中強行被停住了。

「邪氣為何外泄的如此厲害？破！」

仙將身上強光一閃，竟然是要將邪氣震碎，但身上邪氣剛剛破碎，卻看見一個黑影猛地從老頭的身後躥了出來，咬住了仙將的脖子將其按倒在地。

「啊！」

仙將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身後的另一名仙將剛想救援卻被一隻紅色的大手狠狠拍在牆上，口噴鮮血，大喊道：「你敢造反！仙尊不會放過你的！」

兩名仙將轉眼間就被碾碎，隨後卻聽見老頭低頭說道：「仙尊？將我放在這終日不見太陽的地方這麼多年，也該是時候讓他們付出點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