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班，我拿著發言稿去找麥萍。

麥萍正在辦公室喝茶，笑嘻嘻地對我說：「楚天，你的發言稿我決定不看了。」

「為什麼？怎麼了？」我有些意外地看著麥萍。

麥萍晃了晃腦袋：「因為我要是現在看了你的發言稿，開大會上的時候再聽你發言，那不是吃了回鍋飯嗎，那時候聽的感覺就不過癮了，所以啊，我決定不看你發言稿，直接聽。」

「這……你難道不審核一下？」我說。

「不審核，直接通過。」麥萍乾脆地說。

我有些詫異麥萍突然改變了主意：「麥總，你難道對我就這麼放心？」

「是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就是我用人的原則，怎麼樣，我是個英明的上司吧？」麥萍得意洋洋地說。

我還是有些想不通，有些發懵，似乎覺得這不是麥萍的做事風格。

看我一副發獃的樣子，麥萍憋不住了：「嗨，我就知道你會不理解的，好了，不和你繞圈子，直接告訴你吧，昨晚我和我姐一起吃飯，我和她說起我今天要看你發言稿的事情，我姐建議我不用看，說既然相信你，那就相信到底，要相信你的一定能有精彩發言的，說如果我看了到時候開會的時候再聽一遍，就不會有痛快的感覺了，我一聽我姐說的有道理啊，就決定採納她的意見了……這回你明白了吧？」

原來如此，原來這是麥蘇的建議，我恍然大悟。

隨即又覺得奇怪，麥蘇為何要給麥萍這個建議呢？是麥蘇對我太信任了？還是擔心麥萍看了發言稿給我亂改一通弄巧成拙呢？

一時想不明白。

不過麥萍不看發言稿也好，我還真擔心她給我修改一通，萬一修改的不合我意，那我就騎虎難下了。

這樣似乎倒是挺完美的。

這時麥萍桌子上的電話響了，她拿起話筒：「喂……誰啊……」

我轉身出去了。

不大一會兒，麥萍出來召集大家到會議室開會：「集團辦公司剛來的通知，肖總馬上來我們旅行社宣布一件事，大家到會議室等候肖總……」

肖峰要來，大家於是放下手裡的活，集合到會議室等候。

麥萍這會兒神色似乎有些古怪，看看我，又掃視一下林志雄，嘴角帶著捉摸不定的笑。

不大一會兒，肖峰到了，大家起立歡迎，然後肖峰招呼大家坐下。

肖峰微笑著看著大家，開始講話：「咱們旅行社最近有一些人事變動，原副總經理調到集團任董事長助理，這樣旅行社就沒有輔佐麥總的人了，今天上午，我和麥董事長以及其他集團領導開了一個會，根據旅行社的工作需要，根據旅行社的實際情況，決定任命新的旅行社副總經理……」

一聽肖峰這話，大家都來了興趣，都想知道這新任旅行社副總是誰。

林志雄眼巴巴地看著肖峰，似乎想從他的眼神里獲取什麼信息。

但肖峰不看林志雄。

麥萍則帶著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仰臉看著天花板，顯然她已經從從剛才的電話里知道新任副總的名單了。

肖峰繼續說：「這次對旅行社副總經理的任命，是集團領導層認真考慮過的，是根據一個時期的考察結果做出決定的，是徵求了麥總的意見的……此次任命副總的原則是從大家中選拔，不再從集團其他部門委派……」

大家靜靜地看著肖峰。

我對此事不大關注，誰當副總都行，反正不會是我，和我無關。

同時我覺得林志雄戲不大，麥萍對他現在已經沒有之前的信任了。

肖峰繼續說：「根據旅行社實際工作的需要，我和麥董事長經過慎重考慮，決定此次旅行社任命兩名副總經理……我現在宣布集團決定任命的四海旅行社副總經理名單……」

大家都伸直了脖子屏住呼吸聽著。

「楚天……」

肖峰話音剛落，大家一陣小小的騷動。

我瞬時愣住了，怔怔地看著肖峰。

怎麼會是我？我怎麼一步成了旅行社副總了？我操！

我同時看到麥萍臉上帶著得意的笑，似乎她對我的任命十分滿意。

我同時又看到了林志雄成了醬紫色的臉。

肖峰不動聲色繼續宣布：「另一位副總經理是……林志雄！」

大家這回反應倒是很平靜，林志雄是老資歷的業務部總監，他挪用公款的事只有麥萍知道，大家都還一直認為麥萍對他很賞識信任，任命他做副總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林志雄的臉色瞬間就變得輕鬆了，滿臉喜悅。

麥萍此時則帶著幾分苦笑，這苦笑里還帶著幾分無奈。

宣布完任命，肖峰將文件遞給麥萍，然後說：「希望新上任的兩位副總經理能認真履行自己的職責，全力輔助麥總做好旅行社的工作，分管好各自的相關業務部門，團結好旅行社各位中層，共同把旅行社的工作做好。好了，我的講話完了……」

麥萍帶頭鼓掌，大家鼓掌。

然後肖峰主動走過來和我還有林志雄握手，邊微笑著說：「祝賀二位，職位高了，肩上的膽子也更重了，希望二位在新的崗位上取得更加優異的成績……」

「一定不負總裁厚望！」我和林志雄向肖峰表示感謝。

然後肖峰就走了，麥萍留下旅行社各部門負責人還有我和林志雄在會議室繼續開會。

麥萍看看我，又看看林志雄，帶著調侃的語氣：「二位嶄新的副總，感覺如何啊？」

我沒有做聲，我還沒有回過神來。

林志雄則討好地看著麥萍，站起來身板一挺：「報告麥總，我感覺非常好，今後一定在麥總領導下為旅行社的工作鞠躬精粹死而後己……」

麥萍擺擺手：「好了，別搞這一套，坐下，我給你們分分工。」

林志雄喜滋滋地坐下。

葉梅滿這時臉喜色地看著我，沖我擠擠眼神。

我知道此時葉梅內心是很快樂的，她真心為我的進步感到高興。

我對葉梅微笑了下。

麥萍這時說：「兩位副總經理的分工呢，我是這樣打算的，林志雄，分管業務部的工作，同時繼續兼任業務部總監，楚天呢，分管業務部之外其他所有部門，同時繼續主持計調部的工作……今後我不在家的時候，旅行社工作就由楚總主持！」

林志雄一聽就愣住了，麥萍這分工擺明是讓他原地踏步走，名義上職位提高了，但是工作內容和以前一樣沒有變。

而我呢，旅行社除了業務部之外的所有部門都分管，權力一下子擴大了若干倍。而且麥萍明白說了，她不在社裡的時候，我主持工作，擺明我就是常務副總。

我這一步走得太快了，不但出乎我自己的意料，也似乎出乎大家的意料。

大家都有些意外，但麥萍是旅行社總經理，任命副總經理她不能做主，但分工卻是她說了算，她做出的決定，誰也不敢提異議。

葉梅忍不住捂嘴竊笑，其他幾個部門的總監也都忍不住想笑。

林志雄臉色煞白，剛要張嘴說什麼，麥萍眼一瞪：「林副總，你有什麼不同意見和想法嗎？你是不是不服氣？」

一看麥萍瞪眼了，林志雄眨眨眼睛，嘴巴張了幾張，愣是沒說出話來，只是搖搖頭。

麥萍笑了：「好了，分工完了，本社又有分管副總了，我可算是輕鬆了，今後業務部總監有事可以直接找林總，其他部門的總監有事就直接找楚總，不要越級哦……」

麥萍這話像是在打林志雄耳刮子，業務部總監就是他，分管副總也是他，找啥找啊。

葉梅和其他幾個部門總監忍不住又偷笑，林志雄的臉色繼續煞白。

然後麥萍又講了一番工作上的其他事情，之後宣布散會。

大家起身往外走，林志雄突然走到我跟前，主動向我伸出手，滿臉笑容：「楚總，祝賀你！」

似乎林志雄這會兒已經快速調整好了心情，臉色沒有剛才那麼白了。

我同樣面帶笑容對林志雄說：「林總，同喜！」

林志雄說：「楚總今後多關照。」

我忙說：「林總此話差矣，你我同為副總經理，該彼此關照才是。」

林志雄笑了下，笑容很僵硬，和哭差不多。

出了會議室，麥萍沖我喊了一聲：「楚總，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麥萍叫我楚總，我一時還不能適應這新稱呼，暈乎乎跟隨麥萍進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