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周圍山嶺,林霧嶺並不大,但對於不管是開車的人還是徒步的人來說,想出嶺子也得工夫,這段嶺子接壤的山脈轉西南方向,算是這一片海拔較高的嶺子了。從七舍鎮出發到林霧嶺路程不算遠,只是山路難走,車速不易快,所以抵達林霧嶺附近快中午了。進小溪村就要穿林霧嶺,這段路據余毛說,如果趕上大霧天的話不管是
車還是人都不敢前行。而這個嶺子之所以被叫做林霧嶺,就是因為這裡總會無緣無故起大霧,而且經常是霧氣來得快去得慢,據余毛說,這裡的人一般都不會靠近林霧嶺,尤其是春夏時節,如
果在附近走動的話一定要在晌午前。但林霧嶺多珍奇植物,尤其是藥材,除了寂嶺,怕是林霧嶺的最好,所以也會引得一些人鋌而走險。余毛的一位表親,在林霧嶺起大霧前沒能走出來,在裡面困了三天,
等被人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斷氣了。
今天太陽不小,但進入林霧嶺的範圍時也多少有著薄霧,蔣璃觀察了一下四周,林木繁多,深不可測。她沒在周邊停留多久,上了車后就催促陸東深趕緊開車。
「地勢高、山林多、早晚溫差大,所以容易起霧,尤其是太陽落山後。如果趕上雨季的話,這裡的條件會更糟糕。」蔣璃道。
「水。」陸東深甩了個字。蔣璃隨手拿了礦泉水,擰開蓋子,水瓶送他嘴邊,他側臉過來喝了幾口示意好了,她又拿了回來擰好蓋子往車門旁的插空一放,接著說,「但是,如果僅僅是大霧的話也沒那麼可怕,可怕的是這裡生長了一種叫做白毛灌的植物,這植物不常見,只生長在潮濕的嶺子里,特別喜歡潮濕環境,霧氣一起,白毛灌與霧氣結合就能釋放一種毒素,
類似蓖麻毒蛋白的東西。」
陸東深問,「是含在蓖麻子里的毒素?」「蓖麻子的毒性是來源於蓖麻毒蛋白,毒性很強,我剛剛是看到了嶺子周圍有白毛灌的跡象,所以才這麼推斷的。」蔣璃說,「我只能把白毛灌和霧氣結合所產生的毒素歸類於蓖麻毒蛋白,你還記得余毛說過他表親死亡癥狀嗎,說他死相很難看,全身都是紫色的,一般來說,如果是大量吸入蓖麻毒的話,可能出現的癥狀就是呼吸艱難、然後
肺水腫,皮膚會越來越紫,如果搶救不及時的話會出現低血壓和呼吸衰竭,從而喪命。」陸東深握著方向盤,「看來周邊人談林霧嶺色變也是有原因的,他們無法判斷霧氣殺人的真正原因,就只能歸結于山神發怒。既然這樣,咱們中午就別在這歇腳了,儘快出
嶺子周圍。」
蔣璃同意。
問饒尊,饒尊在後頭懶吞吞地說,「你倆郎情妾意的,還管我幹什麼?」
車行速度要控制得當。
太快,有翻車的危險,太慢,有被濃霧吞掉的危險。
陸東深一路穩穩控著車,饒尊也不再玩笑,兩人的神情看上去都挺嚴肅。
蔣璃也緊張。
他們三人都有戶外經驗,可她應該算是三人之中最有經驗的,連她都覺得林霧嶺讓人窒息。
太陽已漸漸西落。
霞光一層層鋪滿了天空。
再往前就差不多要出林霧嶺了。
卻在這時聽到坐在後座的饒尊急促說了句,「陸東深,加速!」
蔣璃一激靈,回頭一看,後背倏然一涼。被他們遠遠甩在身後的山嶺已經不見蹤跡,哪怕是嶺子的輪廓都看不見了。卻能瞧見一大片濃霧,像是長了腳似的席捲而來,行進的速度是難以想象得快,讓蔣璃冷不丁
想到了史蒂芬·金寫的那本《迷霧》。
這場迷霧來勢洶洶,一旦被它吞了那就會嚴重耽誤行程,如果停滯不前,入夜後又不知會存在什麼危險的攻擊性動物。
陸東深從後視鏡里也看到了車後面的情況,卻倏然踩了剎車,蔣璃的身子猛地往前一竄,被陸東深伸手攔了個嚴實,口吻嚴肅,「馬上換座,饒尊你坐前面來。」
兩人十分利落地開車門換車位,前後都沒用上五秒鐘,可就這麼短的時間裡,那濃霧就馬上到跟前了。
「坐穩了。」陸東深說著就踩了油門。
饒尊順手把衛星導航拿手裡。
「直500,右3。」
陸東深加大馬力,車子加速前沖,臨近500米倏然右轉,恰好三十度角拐過去十分精準。
「前50上坡,直600,左9。」
陸東深行坡稍稍放緩速度,過後,再次踩下油門。
蔣璃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的路,心悄然提到了嗓子眼。
這是他們在上路前就做好的準備。大自然危險重重,不定什麼時候就遇上風險,一旦需要極速行駛逃離的時候,導航提醒的速度絕對不夠用,而且真遇上這種情況,開車的人也不可能騰出功夫去看線路,
所以就需要人為指路,提醒要簡潔、快和精準。
三人商量,陸東深開車時饒尊做提醒,饒尊開車時陸東深做提醒,蔣璃要時刻盯著路況,防止一旦導航出錯可以及時調整。
參考賽車練習係數和習慣是最好的提醒方式。
例如前是前行,右是右轉,上下坡做正常提示,拐彎角度會複雜些,需要提醒人很能精準地對導航上的路線弧度做出判斷,當然,也要考驗開車人的應變和控制能力。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用這種配合,因為危險係數太大,戶外行走,安全第一。
蔣璃一手死死按著前座靠背,車窗外的綠影速速而過,很快就吞沒在濃霧之中。她目光快速掃了一下後視鏡,鏡子里的大霧像是張牙舞爪的獸,迅猛前行。
她不敢出一丁點動靜,車廂里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這場大霧能擴散到多遠她不清楚,只是一心想著逃離、逃離……
陸東深再次踩大了油門。
蔣璃眼尖,及時出聲,「右腳滑石。」下一秒陸東深就及時轉了方向盤,車輪擦著山體路邊的石子就蹭過去了,緊跟著再一打左轉向,車子來了個近乎90度角的彎。三人的身子都死命抵抗著慣性,陸東深再一猛轉,車身漂移,安全精準地過了這場極其危險的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