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對面的是個占卜攤。
擺了張小桌子,桌子上摞了兩本書,書旁有搖卦,桌后坐著一位身穿小馬褂的老者,只瞧著那老者鶴髮童顏的,長發成髻於頭頂,乍一看像是老道,但穿著又是平常人。他手裡晃了把扇子,展開的扇面寫著「順其自然」四個字,不像其他算命似的掛著招牌,寫著各種算命、起名、改運等字眼,就那麼一人一桌在那,可桌前已是坐了人,還
有幾位排隊等著的。
韋蓉跟蔣璃提到過他。
號稱是整個七舍鎮算命最準的。
當時蔣璃也只是閑聊,等聽韋蓉說完后就挺感興趣的。
現在算命劉就在眼前,蔣璃一時興奮勁起來了,扯著陸東深的袖子往前走,「咱們去問問前途是否安好也行啊,再不濟,幫著饒尊打聽一下阮琦的下落。」
陸東深被她一路扯著走,懶洋洋來了句,「你們不是叫這種是封建迷信嗎……」
算命劉六十歲有餘,在七舍鎮擺攤算命有二十多年了,算是七舍鎮算命界的活字招牌。
平時找他的人也不少,但都是尋常百姓能有什麼大事呢,最多的就成了丟雞鴨的來找雞鴨,孩子嚇著了來算一算這類雜事。
等終於輪到蔣璃的時候,算命劉看著坐在眼前的兩人,面色微微一驚,道,「兩位好面相啊,尤其是這位姑娘,與眾不同。」
蔣璃知道自己長得漂亮,從小到大也沒少聽這些話,所以也就沒在意,再說了,往往算命的開場都這麼說。
「怎麼個與眾不同?」她笑問。
算命劉捋著鬍子,「有過人之處,旁人沒有的。」
蔣璃心裡一想,靈敏的鼻子算嗎?
「這位先生……」算命劉又把注意力放在陸東深身上,微微眯眼,「是個成就大事的人,只是,過程艱辛,能過則生,否則……」
蔣璃一激靈,脫口問,「否則什麼?」
算命劉盯著陸東深的臉,「否則則死。」
蔣璃只覺呼吸一窒,接下來的話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問了。
陸東深沒當回事,笑了笑。「兩位既然是一起來的,那想必是算姻緣吧。」算命劉沒用蔣璃問,「兩位是有前世的因,所以才有了今生的緣。」說到這,他掐了掐手指,「應該是在今年,兩位就能成婚。
」
陸東深笑得爽朗。
蔣璃一愣。
反應過來后疑惑地看著算命劉,「不都是先要去生辰八字嗎?」
再不濟也是看手相吧?
算命劉晃了晃手裡的扇子,「我劉某人只看面相。」
看熱鬧的旁人聞言后紛紛道,是啊,他是高人,你們得信。沒錯沒錯,老先生說你倆能成婚肯定就能成婚的……
蔣璃心臟砰砰跳了。
問及找人,算命劉晃晃頭,找人尋物都要隨緣,能找到的時候自然就能找到,時機不到,再費力也白搭。
相當沒說啊。
兩人打算離開的時候,算命劉突然對蔣璃說了句,姑娘的面相雖好,但有血光之災,還要小心為好。
蔣璃一揮手,這次是她沒當回事了。算命這種事看怎麼想了,血光之災,只要流血了都算是災吧,入寂嶺危險重重,暫不說人為,就拿自然條件來說也不可能讓人囫圇個走出來,不斷胳膊折腿的是萬幸了,
流點血怕什麼。
可陸東深的臉色凝重了,眉頭也下意識蹙緊。
等兩人離開后,算命劉嘆了口氣,想到今一大早他剛出攤,那個高大的男人就找上他了,許是出來買早餐,手裡還拎著包子豆漿。
那男人上來就給了他一沓錢,跟他說,今天會有個姑娘找他算命,很簡單,你就說我跟她能結婚就行。
當時算命劉還真是嚇了一跳,等看仔細那男子長相,憂心忡忡說,既然拿了你的錢,我就要多說一句,你會遇上危險啊。
那男人倒是淡若清風得很,回道:人生在世誰能一帆風順?命長命短就看自己敢不敢博了。
說實話,算命劉還是挺欣賞他的言論。
但今天見著面,有些話還真是要提醒,拿人錢財,不說一定能替人消災,說出來讓他們留心也好。
回到客棧,蔣璃始終悶悶不樂。
等饒尊溜溜達達回來了,蔣璃就爆發了,沖著他嚷,「死哪去了!還知道回來啊!」
罵得饒尊一頭霧水的。
陸東深攬過蔣璃的肩膀,對饒尊說,「被算命劉說得不開心了。」
饒尊嗤笑,「該!你是閑的吧,沒事信那個?算什麼了?姻緣啊?」
一提到姻緣,蔣璃這才想到算命劉的話,滿腔的鬱悶就一掃而光,緊跟著臉一紅,甩手就回了房間。
饒尊又是一臉不解,「我又說什麼了?」
快晚飯的時候,蔣璃找到了陸東深。
這次開門見山說了正事,「要不還是找算命劉給破一破吧。」
「破什麼?」陸東深沒明白。
蔣璃拖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面,「算命的不都說了嗎,你過則生,不過則死。」
陸東深「哦」了聲,笑,「你信?他不還說你有血光之災嗎?」
「血光之災怎麼解釋都行,但死就一個概念吧。」蔣璃擔憂,「不是都說他還能改運嗎?花點錢改改吧,就這麼說定了。」
陸東深在她臨起身前按住了她,哭笑不得,「怎麼改?讓他改到我什麼都不用做直接接了陸門交椅?囡囡,你又不是鄉野之婦,怎麼還迷信這個?你聽話,別折騰了啊。」
「可是——」「別可是了,算命的嘛,不就是先說點好聽的再說點嚴重的?為的就是要牽著你繼續花錢,要不然他喝西北風去嗎?」陸東深輕聲說,「你就只聽好的就行,例如,咱倆今年
能成婚。」
說到這,陸東深還真是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昨天韋蓉提及算命劉的時候,他瞧見蔣璃那兩隻亮閃閃的眼睛就覺得不妥,一大早借著買早點的由頭趕忙找到算命劉做了打點。只是,他沒想到算命劉又這麼不地道了加
了旁的話。
只提婚姻的事不就完了?
蔣璃一聽這話就氣短了,咂咂嘴巴,「他說能成婚就能成婚了?」
「那他說我死我就死了?」陸東深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放心吧,我不會死的,為了你,我也得好好活著。」
蔣璃嚷了句,「什麼死不死的啊!」「是是是,不提不提。」陸東深溫柔哄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