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彷彿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擊穿水神滄戎的魔族少尊浩昶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此刻正單膝跪着，手撐着絕世無雙的永遠淬着毒藥的厭骨劍。

當那個白色的法術爲白晴禾擋去了醜女子和牛面鎧甲男的攻擊之後，白晴禾能夠感覺得到，那是自己的師父水神滄戎的法術。於是白晴禾擡頭看向天撒謊能夠。只見半空之中，魔族少尊浩昶和水神滄戎的打鬥早已經停止了，兩個人都如同靜止一般。

只見水神滄戎正站着，而原本白色的長衫竟然略微地染上了一些鮮豔的紅色。而魔族少尊浩昶正手撐着劍，半跪着就在水神滄戎的身邊。兩個人是背對背站着的。

看着這個情景的兩個人，白晴禾想起當日的玉虛峰師尊程東柳曾經說過的，後背對着敵人的時候是最爲危險的時候。所以白晴禾想要開口提醒她的師父，此刻他十分地危險。

但是白晴禾轉念一想，她的師父是上古神祗水神滄戎，他纔不會因爲這樣的背對着而陷入困境。因爲他是上古神祗，在整個三界之中並沒有人能夠打敗她的師父。

被自己的法術反彈回去了醜女子和牛面鎧甲男此刻也因爲水神強大的法術而倒在了離白晴禾很遠的地方。看着昏倒的他們兩個，白晴禾不由得在心中感嘆，她的師父不愧是上古神祗。

但是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白晴禾卻感覺到了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在白晴禾的面前不遠處竟然有一點紅色的東西落了下來，白晴禾微微一愣，她看了一眼對面的醜女子和牛面鎧甲男，確定他們被自己的師父水神滄戎給打死了之後，白晴禾這才走了過去。

白晴禾伸手，接下了這詭異的，一點一滴落在的紅色的水滴。

“這是什麼東西？”白晴禾的手掌一下子就滴落了三滴紅色的水，白晴禾捧到了自己的鼻子間聞了一下。那血腥味十分地刺鼻，白晴禾不由得覺得有些噁心，想要嘔吐。

突然，白晴禾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擡起頭，正看見那水滴之上就是自己一隻站立不倒的師父水神滄戎。

“師父？”白晴禾輕聲地叫喚了一聲。

水神滄戎忽然慢慢地低下頭，看着白晴禾，但是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這個時候的水神滄戎臉色十分地蒼白。

“師父？”白晴禾再一次地呢喃一聲。

水神滄戎看着白晴禾，眼中的情緒百轉千回，終於他緩緩地開口喊道：“晴禾……”

白晴禾不顧一切地飛昇到了水神滄戎的身邊，卻發現那永遠白色的衣裳不只是什麼時候在前襟後背的時候竟然就沾滿了紅色的血跡。

看着渾身是血，而且還在不斷地往外涌血的師父水神滄戎，白晴禾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驚訝，恐懼，無措，不敢置信……一下子太多太多的情緒涌上了白晴禾的腦海。她卻只能夠這樣站在水神滄戎的身邊，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師父……”

面對着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的白

晴禾，水神終於露出了一個微微的笑容。

“晴禾，對不起，這應該是你第一次看見這麼狼狽的爲師吧？”水神滄戎輕輕地開口說話。

白晴禾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捂着嘴巴，卻滿腦子都是複雜的情緒。面對着這個從來都是頂天立地，什麼都能夠辦得到的師父，白晴禾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師父，你怎麼了？”沉默了這麼久，白晴禾卻只能夠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忽然，水神滄戎像是一下子沒有站穩一樣，身體搖擺了兩下。白晴禾急忙一手將水神滄戎環着，然後兩個人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即使因爲水神滄戎的重量倒在了地上，白晴禾依然抱着水神滄戎，讓他躺在自己的懷中。

“師父，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是誰？”白晴禾一邊哭着，一邊喊着水神滄戎。

水神滄戎看見白晴禾這個樣子，緩慢地伸出了手爲白晴禾擦了擦眼淚，說道：“不要哭，晴禾……不要哭。”

白晴禾急忙擦了擦眼淚，說道：“好好好，我聽師父的，我不哭，我真的不哭。”

水神滄戎看着這樣樣子的白晴禾，終於微微地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晴禾，早就幾千幾萬年前，爲師就應該離開這個三界，消失在整個三界之中了。你不必傷心，爲師多活了這麼幾千年，最後還能夠再看見你，爲師已經知足了。”

白晴禾拼命地搖着頭，說道：“不要，不要，師父，我纔跟着師父幾年啊，師父怎麼能夠就這樣離開我了。”

水神滄戎安慰地說道：“傻丫頭，總有一天，師父總是要離開你的。”

白晴禾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說道：“師父，我不要，我不要你離開。”

水神滄戎難得地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說道：“傻丫頭，是師父對不起你。一直以來，其實師父都沒有把你當成你自己，而是看到你神通之體的原身。”

白晴禾任由眼淚肆意地流下，說道：“師父，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的師父。”

水神滄戎看着白晴禾說道：“其實，你的神通之體是和我、火神、木神統稱爲四大神祗的風神嫮姬之體。而爲師也是因爲你是風神嫮姬的神通之體這纔對你這麼好，才把你帶在身邊教養的。”

白晴禾依然留着眼淚，眼睛裡面滿是悲傷地看着倒在她懷中一絲力氣都沒有的師父。

水神滄戎接着說道：“對不起，晴禾，我把你當成了別人。其實是因爲我忘不了她，忘不了風神嫮姬。”

說着，水神滄戎的眼神看向了碧藍的天空，說道：“晴禾，你知道嗎？我和風神嫮姬……我和嫮姬，我們曾經是一對最爲完美的戀人。曾經，我們說過的，如果我們不是神仙的話，我們就要當一對平平凡凡的夫妻。當初，我爲此還研究了許許多多的藥物，希望能夠換我和嫮姬一個平凡之身。但是最後卻一點用處都沒有，就在我快要成功的時候，三界開始出現了戰亂。”

水

神滄戎的眼神流露出了當年的那些溫情，和那些殘酷，說道：“當年，嫮姬爲了拯救天下蒼生竟然捨棄了我，自己羽化封印了魔尊赤伐，當時我真的恨過嫮姬。爲什麼說好的要一起成爲平凡的夫妻，最後卻要選擇拯救天下蒼生。就連最後的告別都來不及和我說一句。同時我也責怪自己，爲什麼當時就這樣來不及去救她，就這樣放任着她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水神的眼神回到了白晴禾的臉上，說道：“但是經過了多年的沉澱，我也漸漸地明白了。身爲遠古神祗，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既然是天下的神祗，那我們的責任就是要保護這天下的蒼生。儘管我已經原諒了當初嫮姬的選擇，但是我卻原諒不了自己。因爲我就這樣讓嫮姬孤身一人往危險的地方去，而沒有去救她，最後眼睜睜地看着她羽化。”

忽然，一口血水從水神滄戎的口中溢出來，看着這樣的水神滄戎，白晴禾的心更加地揪緊了。

“師父，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水神滄戎卻依然保持着那樣的笑容，溫和說着話，就像是平時在教導白晴禾一般的語氣，說道：“但是這一次，晴禾，這一次我終於趕到了。我救了你，也就等於救了嫮姬。只是，”水神滄戎露出了一個苦笑，說道：“只是，我卻沒有機會看見你成爲上神，看見嫮姬的法術再一次地歸來，這是我現在最爲遺憾的事情。”

“師父，不會你，你會看到的。你會看到我成爲上神。”

水神滄戎搖了搖頭，說道：“晴禾，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我想，我很快就要消失在這三界之中了。我真的很高興，能夠在我的有生之年還能夠遇見嫮姬的神通之體，還能夠和她生活這麼多年。雖然嫮姬的容貌早已經不在了，但是我仍然可以聞得到她的氣息，從你的身上。”

“晴禾，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師父太過爲老不尊了？”

白晴禾一邊流着眼淚，一邊說道：“不會的，不會的，師父。我怎麼會這麼覺得呢？無論師父想什麼，做什麼，晴禾都知道，師父永遠都是那個光明正大高高上上的上古神祗。”

“上古神祗？”水神滄戎露出了一個悲哀的笑容，說道：“就算是貴爲上古神祗那又如何，總有一天也是要羽化的。晴禾，其實我真的很開心，一點都不傷心。因爲羽化之後我就能夠永恆地和嫮姬在一起了，雖然不見對方的面貌，但是至少，我們的身體一樣地化爲這蒼茫大地中的一個小小的塵埃。只要一想到她和我一樣，能夠靠得她更近，我的心中就十分地喜悅。”

白晴禾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急忙說道：“師父，你不要再說話了。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司藥神君，他一定可以爲你治傷的。一定可以！”

看着自水神滄戎的後背和前胸不斷地涌出來的血液，白晴禾卻怎麼樣都止不住地恐懼。她只知道，如果沒有了師父，以後她就要自己一個人守着那大大的宮殿。如果沒有了師父，那她就要自己一個人了。夜闌已經不要她了，她不能夠再失去早已經當作是親人的師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