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悠悠,潮聲在耳,朦朦朧朧之中,御天行只覺一股暖洋洋的氣息在經脈遊走,異樣的舒服。
意識始終處於昏迷與清醒的邊緣,眼前如走馬觀花,一幕幕過往回放眼前,又轉瞬消逝,漸漸地,一切歸於黑暗。
突然,無盡的黑暗之中浮現兩點光芒,一者晦暗、深邃,一者聖潔、光明,兩點光芒在無盡的黑暗之中悠悠轉動,逐漸靠近,融爲一體。
“唔”
微微睜開雙眼,入眼雖是一片瘴氣沼澤,御天行心中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祥和,意識空明,一身傷勢盡去。
“這裡是婉月?”
葉婉月像只貓一樣蜷縮在御天行身邊,伸手搖了搖,後者睡眼惺忪,亦是大夢方醒。
深吸一口氣,御天行內視己身,不由得心中驚訝,先前強破極限及對陣鋒邪侯,所受到的重創,竟悉數痊癒,連半聖半魔之軀,竟也融合在了一起!
心思一動,御天行問道:“夜歌和小乖去哪兒了?”
直起身子,葉婉月撥開滿面亂髮,輕嘆一聲,將夜歌先前之語說與御天行。
“原來如此。”
夜歌不知所蹤,應是以特殊手段回到了那傳說中的冥界,而帶走小乖,御天行亦有所預料,平日裡夜歌整天和這隻狗待在一起,定是別有所圖。
小乖的血脈特殊,回到冥界,亦是一個好選擇。
五指一張,聖魔合流之氣霎現掌心,御天行心念一動,便見一道屏障化現四方虛空,阻絕外界瘴氣襲擊。
“咳咳,哥哥,你現在傷勢如何?”
閉目感受,御天行頷首道:“傷勢痊癒,但聖魔融合之後,根基不進反退,唔尚不如前。”
依現今半聖半魔之軀,御天行的實力雖不如離開魔淵境界之時,但聖、魔二源自如切換,對戰佛門、邪靈等等,相比之前會輕鬆許多。
葉婉月苦笑一聲,突然止不住地咳嗽,嘴角溢出一抹鮮血,御天行這才發現自家妹妹的傷勢依舊,甚至在瘴氣腐蝕之下,更有加重。
“婉月,放鬆心神,持正抱一。”
指凝聖氣,御天行遲疑了一會兒,聖氣翻覆變化,滾滾魔氣由心口進入葉婉月奇經八脈,協助她鎮壓傷勢。
盤膝而坐,葉婉月亦沉下心神,全力療傷。
療傷若久,溢散的魔氣漸漸籠罩整座屏障,葉婉月注意到御天行鼻尖的汗珠,輕聲道:“哥哥,不必再”
御天行打斷道:“無妨,我所擁有魔源完整,而聖源殘缺,多消耗一些魔氣有助於聖魔平衡。”
輕嘆一聲,葉婉月知曉御天行性情,亦不在勸導,輕聲道:“哥哥的情緒,似乎正常了一些。”
“難道我之前不正常嗎?”
笑着反問一句,御天行亦是心下一動,只因惡、懼二情竟又被封印,且七種情感的封印整體上被削弱了五成。
夜歌究竟用了什麼法子,簡直相當於將自己的狀態恢復到巔峰後,又將原本雜亂的根基重新梳理了一遍。
時間分秒流逝,四周亦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御天行指尖魔氣消散,沉聲道:“靜心沉氣,緩緩將我的魔氣引導出體外。”
“嗯。”葉婉月乖巧地點了點頭。
片刻後,呼出一口濁氣,御天行抹了一把汗水,將黏在皮膚上的長髮打開,坐在窪地上,沉聲道:“此地具體方位是?”
“南極。”
南極?
御天行聞言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所謂南極是蠻荒大陸的最南方,密佈着無盡瘴氣與黑暗的大沼澤,也就是夜歌口中的境界邊緣。
這片沼澤瘴氣叢生,四處蟄伏着未知危機,更麻煩的是神識難以延展,夜幕的星空亦被雲霧遮擋,無法辨別方向。
“哥哥,接下來要怎麼辦?”葉婉月顯然也發現了無法辨識方向的問題,若是再往南走,後果不堪設想。
輕嘆一聲,御天行無奈道:“吾尚有一些靈石,待你靈力恢復後,走一步看一步吧。”
盤膝而坐,將儲物空間中小乖扒屍得來的靈石交給葉婉月,御天行默唸道:“葉絃歌。”
聞言一怔,葉婉月輕聲道:“其實當年在黑石城地下石窟見到葉絃歌遺軀之時,我便有種莫名感覺,或許,或許我真是”
“哦?”御天行側耳靜聽。
“但是我也曾查過古籍,明確記載了葉絃歌自千年前的邪靈之戰後,身受邪染,數百年無法得解,最終命燈熄滅。按理說,他並無後人纔是。”
這樣嗎
“有這樣一種可能,婉月你仔細聽。”
沉默片刻,御天行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一個強者,用特殊的手段,將一個來自冥界的靈魂,與葉絃歌遺軀的精血融合,由此誕生了新的生命,那便是你葉婉月,而這個強者便是我們的父親,御風雲。”
這個可能並不是憑空想來,肉體與靈魂在外力之下契合,有關御風雲的種種謎團,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單這三點,御天行對自己的猜想便有七成把握。
乍聞言,葉婉月下意識地搖頭否定,愣了愣,低聲道:“創造生命,聞所未聞”
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御天行看着葉婉月,不禁將這個猜想搬到了自己身上,他,是否也是由此法誕生?
同樣想到這一點,葉婉月撐着下巴,小聲道:“難道哥哥的靈魂,也是來自其他世界?”
笑了笑,御天行伸出大手,理了理葉婉月凌亂的髮絲,嘆道:“可能吧,不過這樣一來,你我便算不上兄妹。”
“我無所謂。”葉婉月笑了笑,幽幽道:“因爲哥哥失蹤了三十多年,在婉月心中,早已經死去。
三十年後,縱婉月與哥哥相處多日,我認不出哥哥,哥哥也不願與我相認,這兄妹之情,早已名存實亡。更何況,哥哥不也失了常人情感?本來就無”
眼前的美人,渾身散發的怨氣撲面而來啊!
“停,打住!”
御天行捏了捏葉婉月的臉頰,看着對方几乎快要泛出淚花的雙眸,無奈道:“罷了,隨便說,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