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綠芙張口結舌的還沒來得及把紅鵑兩個字喚出口，便見她的身影消失在月門外。

紅鵑溜的倒是快，可她還是要去面對的，綠芙擡頭看了一眼遠處依然緊閉的門簾，金素靈的哭聲已經不曉得什麼時候停止了，咬了咬牙，硬着頭皮走上臺階跨過門檻，朝裡面走去。

屋子裡靜得出奇，綠芙一進門便低頭站在門邊福了福身子。“給老夫人、小姐請安！”

“奶奶不在這裡！”金素靈手捧着一個繡花繃子坐在門邊的太師椅上，就着身後窗外的陽光，正在緞面上繡着一尾鯉魚，素白的緞面光滑柔亮，銀針紅線在其間穿插而過，動作有條不紊，像是沒有受到任何事情的打擾一樣。

綠芙驚訝的擡起頭，屋子裡果然除了窗邊的金素靈以外，一個人也沒有，可是方纔她明明聽見金素靈在對金老夫人哭訴，難道這都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難怪先前沒有人出來拿紅鵑，依着金老夫人的性子，怎麼可能放着下人在自己面前說出此等大不敬的話！

“小姐！”綠芙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雖然只伺候了金素靈短短一年的時間，可是也清楚她不是個好惹的性子。自己方纔雖然說話的聲音很小，又隔了那麼遠的距離，她不一定能聽見，可是自己沒有爲主子說話的事卻是千真萬確，現在心裡多多少少會有點心虛。

金素靈沒搭腔，連頭都沒有擡一下，認認真真的繡着手上的紅鯉。

紅鯉······洪鯉，許久都沒有喚過這個名字了，金素靈竟覺得有些陌生。

洪鯉這個名字跟了她二十五年，一場海嘯把她帶到這個陌生的朝代——大定王朝，讓她重新投胎做了一個丫環的女兒，只是過奈何橋的時候孟婆可能忘了給她喝下孟婆湯，讓她帶着前世的記憶來到了這裡。

金素靈是她這一世的名字，金家四爺金熙玄與丫環茵林的女兒。聽說金老夫人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金熙玄是她最疼愛的小兒子，金家的產業大半都是他在打理，聽說金熙玄對茵林用情至深，原本是要娶她過門當正室的，聽說這事連金老夫人都已經應允了，只等着金熙玄從外地回來便可以成親了，聽說······

所有的聽說在金家四少爺死於一場意外之後，在茵林因爲傷心導致早產，費勁所有力氣生下她便死於血崩之後，多情少爺與美貌丫環的童話故事便戛然而止了。她的身份也從一個名正言順的小姐，變的現在這般尷尬了。

好在金老夫人因爲心疼她是自己最疼愛兒子的遺腹子，從金素靈一出生便把她養在了身邊，才讓她安安穩穩的過了十五年，期間雖然流言蜚語不斷，卻也沒有人敢當着她的面說些什麼。

今日若不是紅鵑議論她的時候還捎帶上了金老夫人，她是不會那樣嚇她的。畢竟金老夫人養了她十五年，疼了她十五年，她怎麼能任由下人詛咒她呢！

窗外一聲鳥叫，把金素靈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偏頭看了一眼還站在門邊的綠芙，張口說道：“還站在門口做什麼，我要的繡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