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被打了一巴掌，倒不是很疼，就是皮膚火辣辣的。

君臨這張臉，很得上帝寵愛，長得完美無缺。他跟人比斗的時候，是很照顧自己這張臉的。活了三十多年，他的臉倒也受過傷，可從沒有被人打巴掌的經歷。

君臨目光沉沉地凝視着小九，眼神那麼深邃，就像是一汪幽潭，深不見底，裡面藏着吞天野獸。面具下面，小九眉頭輕蹙，罵道：“登徒子！”

君臨聞言，倒是搖頭笑了。這剛烈的性格，倒是跟他的九思如出一轍。

君臨目光從小九的面具上掠過，他含着笑坐到林恨歡的對面。林恨歡說：“只有咖啡，還望君臨閣下不嫌棄。”

君臨：“哪裡會嫌棄。”他端起咖啡杯，用那對緋紅妖異的脣，銜着純黑色的咖啡杯。君臨雙眼微垂，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妖冶的氣質，就連那對睫翼，都顯得魅惑。

小九又聽到這妖孽說：“我喜歡，都來不及呢。”

君臨這話，意有所指。

林恨歡回頭看了小九一眼，不動聲色地對君臨問了一句：“閣下認識我們小九？”

君臨目光似乎變得更加幽深起來，勾魂攝魄，實在是太危險。“原來少閣主，叫小九。”

“小九...”將這個普通不過的名字放在舌尖仔細品味了片刻，君臨閉眼瞎吹：“真是個可愛的名字。”

小九：“...”

林恨歡眼裡閃過一絲隱笑。

林恨歡跟君臨自然是知道對方的，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碰面。兩人的身份都不簡單，都是王者，誰都不敢怠慢誰。

兩人圍繞着黎族的事情暢談了一個多鐘頭。林恨歡說：“從四年前收到黎族發來的請帖開始，我就在查詢黎族的歸隱之地，真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將隱世之地，選在了這片海島上。”

君臨點點頭，也道：“這座小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黎族若真的生活在這附近，不可能會不被人發覺。”

林恨歡聽懂了君臨的意思。他說：“黎族有許多大能人物，其中更有人能開闢空間，自成一個小世界。我們找不到，倒也不奇怪。”

君臨因爲跟陸程認識，自然知道黎族的現狀，但林恨歡他們能查到黎族藏在獨立空間中，也是能耐。

君臨是不怎麼愛喝咖啡的，他更愛喝白開水。君臨百無聊賴地攪拌着咖啡，聽到林恨歡問他：“對於這次黎族的邀約，閣下怎麼看？”

君臨差點回他一句用眼睛看。

君臨發現小九也在偷看自己，他沉吟片刻，才說：“黎族沉寂三十年沒有大動靜，當年黎族損失慘重，三十年的時間，也足夠他們喘息修整了。這次廣邀咱們參加盛會，或許，是想重返於世吧。”

君臨心裡的確是這樣想的。

這是大家都猜得到的事，也沒必要藏着掖着。

林恨歡聞言，倒是笑了一聲，“閣下所想，與林某一樣。”林恨歡眉心微微擰着，像是在爲某件事思慮。

君臨纔不會傻到問他在憂心什麼。

林恨歡沉默了片刻，突然又問君臨：“閣下，你說，這黎族重新現世，到時候，這天下會不會又要掀起腥風血雨？”

三十年前的事，林恨歡還記得。

那時候他才十多歲，還只是血閣的一名小少年。那時候他剛出道，滿世界做任務，曾經多次撞見過聯盟追殺黎族人的慘景。

回想起那時候的慘樣，林恨歡心裡是唏噓的。

“當年，戰亂的時候，黎族在黎曌先生的帶領下參與戰爭，那時候的黎族，受到所有人的敬仰。黎曌先生，也處處受人尊敬。可惜...”

林恨歡直搖頭，又嘆道：“人啊。”

君臨意味深長地接了句，“誰讓人心不足蛇吞象呢。”

林恨歡點點頭，“當真是如此。”

兩人談了片刻，君臨見時候不早了，便提出告辭。

林恨歡親自起身相迎，走到小樓門口的時候，君臨突然看向小九，他說：“少閣主不送我一程？”

這小島不算很大，從林恨歡他們這間屋子走到君臨的屋子，只需要二十多分鐘。這會兒夜幕降臨，但月色皎潔，小九擡頭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說：“月亮會代我送你回去。”

君臨愣了下。

這話，聽上去竟然很浪漫。

但...

“月色哪有少閣主動人？”君臨細長的眼睛裡含着笑意，那笑容讓小九困惑。

小九正要拒絕，突然聽到林恨歡說：“小九，你送送君臨閣下吧。”

小九立馬抱着劍，朝林恨歡彎身領命：“是，師父！”

君臨奸計得逞，差點哼小曲。

細軟的沙子上，君臨那白皙的雙腳踩下一串腳印。小九穿着平底涼鞋，在君臨身後側的位置跟着，她垂眸看着君臨的腳，有些出神。

怎麼會有人的皮膚，這麼白呢？

小九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腿，她的皮膚偏蜜色，很健康的顏色。

君臨忽然回頭，逮住了偷瞄自己的小九。

君臨故意將自己的右腳伸到小九的面前，他身上的袍子很寬鬆，一條腿伸了出來，露出膝蓋，就連膝蓋都是白的。

小九眉頭一蹙，問君臨：“閣下，做什麼？”

君臨像個無賴，偏偏聲線慵懶，有華麗雍容之感。“小九一直盯着我的腳在看。”君臨晃了晃自己的右腳，問道：“你要不要摸摸？”

小九面具下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慍怒。

“無恥！”

小九直接無視君臨，一個人往前走。

君臨盯着小九筆直纖細的背影，目光在她細腰跟＂ｑｉａｏｔｕｎ＂上多停留了幾秒。君臨快速追上去，身形晃動間，黑袍擺動，鈴鐺聲不停。

小九實在是忽略不掉那鈴鐺聲，便問他：“你爲什麼帶着鐐銬？”像是個犯人。

君臨說：“是不是很像囚徒？”

小九嗯了一聲。

君臨微微一笑，眉眼一彎，眼神更加動人，能把人的魂魄吸進去。君臨似笑非笑地說：“對啊，我是囚徒。”

他忽然朝前一傾，臉頰距離小九的面具，近在咫尺。

小九身形不動，沒有閃躲，望着他的視線，是冰冷無情的。

毫無波動。

如同一口古井。

君臨掀起殷紅的脣瓣，吐出一句：“我是你的囚徒。”

小九眼神變得厭惡極了，她冷冰冰地吐出四個字：“無恥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