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浪裝了滿肚子的疑問，但這不是個方便提問的地方，就一直忍着沒問。

陸程發現了包廂裡的微妙氣氛，他笑容也微斂起來，“怎麼了？”他表現出一副很懵懂的樣子。

姜唯神色僵了一下，他趕緊說“陸程，過來，我教你一個新遊戲，你們禹城肯定沒有這種玩法！”姜唯用很生硬的方式錯開了這個話題。

陸程趕緊走到姜唯身邊。

包廂裡逐漸恢復了熱鬧，陸程跟着姜唯玩了幾把無聊的遊戲，他又不動聲色的將話題拉了回來，“爲什麼我剛纔提的問題，會讓大家那樣戒備啊？”

姜唯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了陸程一眼，沒說話。坐方俞生旁邊的男人忽然沉聲開口，警告陸程“陸先生，不該問的話就不要再問。”

這人叫方俞安，是方俞生的堂弟，姜唯的大舅子。

聽了方俞安的話，陸程心中遺憾，正要作罷，這時候，一直沒開口的方俞生突然輕聲開口說道“你說的那個青衣名角，是叫花玲瓏吧。”

一聽到花玲瓏這個名字，包廂裡像是又安靜了一下。但很快，大家又各說各的，假裝沒聽到方俞生的聲音。

當一個人的地位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他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是別人能干涉的了。

陸程望向方俞生，他的笑容淡然，毫無破綻。陸程道“花玲瓏麼好像是這個名字，我以前聽人說過這位姑娘唱的戲好聽，我就隨口一提，哪曉得，他們竟然這樣牴觸。”

盯着陸程那張臉，他像是真的有些懊惱。方俞生心裡哼笑，這隻老狐狸！

“方先生，這花玲瓏，是什麼來頭啊？爲什麼大家這樣忌諱這個名字？”

方俞生嘴邊的笑容似乎變得譏誚起來。

“陸先生，樓上有家射擊俱樂部，我看過盛世王朝，你彎弓射箭的樣子還挺酷，怎麼樣，願不願意移步去樓上，我們比試一把？”

“好啊。”

陸程起身跟着方俞生上樓去，萬浪見姜唯他們都沒起身，想了想，他還是沒有跟上去。

陸程跟着方俞生走進電梯，方俞生按了9樓，電梯上升的過程中，方俞生對陸程說“雖然不知道陸先生到底想做什麼，但依方某人所見，你是在作死。”

方俞生的直白，讓陸程感到愕然。

很快，他便恢復了鎮定。“方先生在說什麼，我有些聽不懂。”

“聽不懂？”方俞生輕笑，“陸先生當我們都是白癡？”方俞生這人的毒舌，是遠近聞名的。

陸程沒怎麼跟這類人打過交道，也覺得心裡疲憊，生怕說錯了話，跳進了深坑。

“你故意唱一首貴妃醉酒，然後將話題帶到京劇上，牽出花玲瓏女士，目的是什麼，你自己心知肚明。我知道陸先生此次來濱江，必定是帶着自己的目的，之前我還納悶你到底想做什麼，現在我算是明白了。”

方俞生轉動目光，凝視着與他身高相當的陸程，他道“你的目標，是霍庭深？”

陸程瞳孔微縮，這個小細節，沒有逃過方俞生的觀察。

“你也不必反駁我，霍庭深年輕時候跟花玲瓏之間的風花雪月，在我們濱江市不是秘密。我比較好奇，陸先生，你找霍庭深是要做什麼？”

陸程深吸一口氣，平復好內心的震撼。

外界都把方俞生比喻成一條毒蛇，沒有跟他打過交道，無法體會到他的厲害。陸程被方俞生逼問到了啞口無言的地步。

方俞生銳利的目光終於從陸程身上移開，“陸先生，奉勸你一句，霍庭深真的不是誰都能惹的。你真的闖了禍，就算是季微，也無法保住你。”

方俞生不知道陸程跟霍庭深之間有什麼淵源，以爲陸程是要對霍庭深做些什麼不利的事。要換做一般人，方俞生都懶得管這破事，但這個人是季微的男人，季微是個爽快人，方俞生跟她合作的很愉快，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幫一把。

電梯門突然打開。

“走吧，我們去玩射擊。”

方俞生率先走出去。

陸程跟在他的身後，他盯着方俞生那頭金棕色的長髮，突然開口，低聲說道“我母親，叫花玲瓏。”

方俞生腳步一頓。

他眸子睜大，眼裡是藏不住的驚訝。

方俞生回過頭來，望着陸程，眼神帶着打量。

陸程任由他看，眼神不閃不躲，坦蕩磊落。

方俞生眉頭輕蹙起，那張完美無缺的俊臉之上，浮出恍悟之色。他一邊回憶，一邊說道“花玲瓏離開濱江市的時候，腹中懷有一子，按照時間來算的話”

方俞生腦海裡一轉，算出了時間，他問陸程“陸先生，可有了28歲？”

“去年九月滿28”陸程譏諷一笑，“這是百度上都查得到資料。”

方俞生道“原來如此。”真是沒想到，陸程竟然是花玲瓏的孩子，也是那個讓霍庭深這輩子都感到面上無光的污點般的存在。

“陸先生打聽花玲瓏女士，究竟是要做什麼？”

陸程對方俞生說“我我從未聽我母親詳細說過她跟霍庭深之間的事，就連霍庭深這個名字，也是我母親臨死前無意中呢喃出的名字。我想知道，當年，霍庭深跟我母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方俞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陸程知道，他是拆散花玲瓏跟霍庭深的那個導火線，他會怎麼想？方俞生用同情的眼神看了陸程一眼，才說“跟我來。”

方俞生帶陸程進了射擊俱樂部，俱樂部裡面也有小吧檯。兩人找了位置坐下，方俞生點了兩杯清茶，一盤花生米，一盤炒瓜子。

盯着桌上的花生米跟瓜子，陸程心裡感到詫異。

濱江市第一貴公子，竟然這麼接地氣！

瞧出陸程在想什麼，方俞生不要臉地說“沒辦法啊，家裡三個孩子要養，還有個混時尚圈花錢如流水的老婆，我只能省着些花。”

陸程聽方俞生這樣說，倒是忍不住低笑出聲，“方先生還真是勤儉持家。”

“被逼無奈啊。”

陸程卻沒再附和方俞生的話。

方俞生能調侃自己，陸程卻不能跟着附和，那就是不懂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