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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鷹揚三國 - 第五章 元義奇謀字體大小: A+
     

    當靈帝一行匆匆趕到北宮朱雀門前,慘烈的搏殺剛剛落下了帷幕,遍地都是觸目驚心的大灘血跡和血肉模糊的屍骸。

    壬系的殺手雖然只有五十人左右,卻均是jīng選的高手,在剛剛自殺xìng的突然襲擊中,他們所爆發出的恐怖戰力,令所有參戰的皇宮衛士尤如置身一場難以醒來的惡夢。

    在失去了首腦指揮的情況下,殺手們各自爲戰,瘋狂的向宮門發起了進攻。守門的一百衛士幾乎被斬殺殆盡,若非複道內的甲士和宮內源源不斷擁出的援軍前後夾擊,這批殺手有可能直接攻入深宮。

    儘管如此,宮門依然幾度易手,數百名衛士竟然被逼得節節後退。直到一個人出現,才徹底攙回了頹勢,劍神王越終於被驚動了。

    悽慘的劍光撕裂了漆黑的夜空,沒有人能夠擋住王越三劍。殺手們的攻勢被粉碎了,但是他們捍不畏死的意志和詭異莫測的殺人手段,連王越也爲之動容。他只能聯想到一個名字-----會任之家!

    五十名殺手全部橫屍就地,直至戰死,也沒有一個人流露出撤退的意圖,他們不但是殺手,也是真正的死士。一百九十二名衛士成爲了他們的殉葬者,這樣的戰損比例,令在場每一個人的眼角直跳,如果這樣的殺手有五百人,是不是意味着他們可以輕鬆的攻陷北宮?

    靈帝木無表情的立在宮門之外,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只有長長的袖袍之內,偶然傳出一聲“咔巴”清脆的骨節握緊之聲,暴露了他內心的震怒。

    即使是在宜陽遇刺,而後被人一路追殺,他都從來沒有流露出如此可怕的情緒。但這次不同,這次是在他的dìdū,他的皇宮,他的家門口,這是對大漢皇權**裸的蔑視,對他劉宏毫不留情的挑釁!

    一具具戰死者的屍體在他面前擡走,卻沒有任何一個臣子敢上前一步,勸天子遠離這血腥之地。所有人的心中都在反覆的想着一句話:“天子之怒,伏屍百萬!”

    一具血淋淋的屍體被擡了下去,死者凝固在面上的狠厲表情和絕不合上的雙目,充分說明了他臨死之時的不甘和怨毒。

    靈帝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司隸校尉張忠,這是他極少數的心腹之人,身份尊榮,辦事得力,竟然就這麼窩窩囊囊的死在了這裡。

    何進站在靈帝身後,心中也生出一絲兔死狐悲之感。他和張忠同爲皇親國戚,又是上下級的關係,一直相交甚深,張忠一死,無疑是他們派系的重大損失,但是………

    何進的目中突然閃過一絲亮光,自己久居河南尹之職,掌管包括dìdū在內的二十一縣,可說得上大權在握,只要再上一步,便是司隸校尉了。這司隸校尉可不止是天下十三州的一州之長,其職權可監察朝中百官,手握生殺大權,更何況,還掌管着一支二千中都官徒隸所組成的甲士。在dìdū方圓千里之內,司隸校尉絕對可稱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實權職務了。

    張忠一死,天子的心腹之中,能夠有資歷、有能力擔當這一職務的人選會是誰呢?答案似乎已經呼之yù出了。

    何進突然悄悄用力扭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一陣強烈的痛楚及時中斷了他面上即將掩飾不住的笑容,他無比詭異的露出了一個痛心疾首的表情。

    靈帝面上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一些,他看到了一個渾身浴血的身影正在向他走來。

    壬二,或許現在已經應該稱呼他爲壬一了。

    他緩緩跪倒在靈帝腳下,語聲嘶啞道:“臣崔鈞護衛宮帷不力,懇請陛下賜死!”

    靈帝絲毫不顧崔鈞滿身的血污,一把將他扶了起來,卻無意間觸到了他身上的傷口,崔鈞面容扭曲,發出一聲悶哼。

    靈帝歉然道:“崔卿不必說了,你手刃賊首,帶傷惡戰,何罪之有?”

    他想了想道:“立即傳太醫,爲崔卿療傷。”

    崔鈞雙目熱淚泉涌,重重跪倒在地,嘶聲道:“天恩浩蕩啊!”

    他的淚水絕非僞裝,他想到了從容赴死的壬一和手下的兄弟。在適才的激戰之中,他親手格斃了三名屬下。

    和壬一一樣,當他的長刀砍向自己的兄弟,每一個人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輕鬆之意,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胸膛迎了上去,並適可而止的在他身上劃出一道血痕。

    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在整個計劃中,只有自己一個人被矇在鼓裡。所有參加行動的兄弟,從一開始就已經明確了自己的任務:用生命換取他的繼續潛伏。

    靈帝的話語繼續在耳邊響起:“崔卿且請安心靜養,待傷愈之後,朕必有重用!”

    崔鈞努力壓制下一把扼死靈帝的強烈衝動,將心中所有的傷痛和仇恨化作噴涌的淚水,狂呼道:“臣必當爲陛下而死!”

    他心中怒吼着:是的,我一定會死,也一定會爲了殺你而死,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南鷹瞧着淚流滿面的崔鈞被扶了下去,心中驀的升出極不妥當的感覺,可惜他並不清楚這種感覺因何而起,他也無法再冷靜的深思下去,否則他一定會注意到崔鈞瞳孔深處的瘋狂之sè和他身上那幾處無關痛癢的傷口。

    他正在爲了另一件事而煩躁,甚至有一絲慌亂。

    歷史上的封諝並不是這麼個死法,還有那個馬元義,他不是也應該落入靈帝之手,而遭到車裂嗎?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因爲自己輕輕扇動的翅膀,已經徹底改變了歷史的走向?

    這是南鷹一直以來最爲擔心的情況,他清楚的明白,在這個殘酷的時代,即使是自己是身經百戰的現代勇士,也絲毫不能成爲活命的倚仗。鷹巢的五千jīng銳也不過是洶涌波濤中的小小水花,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自己最大的護身符,仍然是對歷史的掌控,使自己能夠先知先覺,始終在峰口浪尖上領先一步。

    但是現在,形勢的發展似乎正在慢慢偏離自己預想的軌道,向着無法預知的歷史路徑上行去。

    他苦惱的幾乎叫出聲來,怎麼辦纔好?自己的到來已經是一種改變,而爲了自己和高順、典韋以及所有鷹巢兄弟的生存,自己也只能改變。然而,改變的後果就是萬變,自己已經無法對今後天下大勢作出任何準確的計算和佈局。這真是一件極爲矛盾的事情。

    南鷹呆了半晌,纔回過神來,他注意到身前有一個孤獨的背影似乎正在微微顫抖。

    南鷹從側面望去,靈帝看似平靜的面孔有些發白,感受到了他此時內心中的憤怒、驚惶、無助、憂慮,心中生出一絲歉意,其實自己可以避免這件事情的發生。

    只要向靈帝坦言,內jiān便是封諝,那麼只怕封諝絕對沒有機會來到朱雀門前,更不會趁機殺了張忠。

    憑着靈帝對他的信任,南鷹相信,即使自己拿不出任何的證據,靈帝也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拿下封諝。問題在於,自己事後如何對此作出解釋。

    南鷹想了半天,仍然找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他無奈一笑,自己的智慧還是太過淺薄,遠不及賈詡這種妖人啊!

    他不由向賈詡瞧了過去。

    賈詡仍然蒙着面罩,但平靜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波瀾,似乎面前的上百具屍體和他沒有一個銅錢的關係。

    南鷹悚然醒悟,不錯!死再多人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或許,自己只是不忍看到靈帝如此落寞的背影。自己是不是過於多情了呢?眼前的人,只不過是一個歷史上的昏君罷了!

    靈帝的聲音終於響起,堅決的語氣中帶着一絲難掩的疲倦:“立即宣張讓、徐奉入宮,朕要親自問話!”

    他緩緩轉過身來,象是問南鷹,又象是在問自己:“這兩個人,會是內jiān嗎?”

    南鷹低聲道:“相信現在封諝入宮刺駕之舉已經傳入此二人耳中,他們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明!”

    “砰”靈帝重重一掌擊在龍幾之上,上面所有的擺設都彈了起來。

    “什麼!”靈帝終於爆發了,“徐奉自盡了?”

    何進跪伏在階下,頭都不敢擡起來,現在已經不是應該慶賀徐奉畏罪自殺的時候了,他本能的感覺到,靈帝心中瀰漫着一股殺意。

    封諝、徐奉都算得上天子的近臣,卻相繼暴露了內jiān的身份。這足以讓任何一個君王產生一種錯覺,身邊的臣子們是不是都有問題?自己此時一言之失,都極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果然,靈帝怔怔的想了一會兒,嘿嘿一笑道:“真是稀罕事!朕身邊果然人才輩出,而朕卻一點兒也沒有發覺!看來,朕根本沒有識人之明啊!”

    他的語氣中帶着肅殺和森寒:“朕已經快要瞎了,不知道還能信任誰,朕是昏君啊!何卿,你說朕說得對嗎?”

    何進只覺一股寒氣從腳下直涌上來,他的牙關都不禁緊緊合了起來,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回話,所有的帝王威嚴似乎全部籠罩在他的身上,壓得他喘不上氣,說不出話。

    他真得很想有人能夠替他回答這個問題,移去那座死死壓在自己頭上的千鈞大石。但是他知道,大殿之上除了那幾個蒙面的神秘人物,再無一人,而且也沒有人敢於面對即將火山爆發般的靈帝。

    突然,一個淡淡的聲音道:“陛下錯了!”

    何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人如此大膽?不想活了嗎?他額上汗水終於淌下,等待着靈帝那句“推出去斬了”的怒吼。

    大殿之上針落可聞。

    靈帝驚訝的聲音傳了過來:“哦?朕說錯了?”

    何進的頭腦“嗡”的一聲炸了開來,他真的懷疑自己的判斷力,因爲他聽出來了,靈帝的怒氣在減弱,是錯覺嗎?

    他突然不知哪來的勇氣,微微擡起頭來,瞧了一眼那個膽大包天的發言之人。

    可惜他失望了,那個人仍然帶着面罩,瞧不見真容,只能聽出是一個年輕的聲音。

    那個年輕的聲音從容道:“如果兩個亂臣賊子,就令天子信心動搖,懷疑起所有的大臣,那麼,臣弟只能說,這幫賊子的目的終於達到了!”

    “臣弟?”何進混亂的思維一下穩定下來,開始在腦中瘋狂搜尋起這個可能存在的人物?到底是哪位王公?敢於用這種近乎平起平坐的口氣和天子對話?

    靈帝長長出了一口氣:“你是說,賊人們是故意用這種方法,令朕自亂陣腳?”

    那個年輕的聲音嘆息道:“雖然臣弟仍然無法猜出賊人們的真正目的,但是封諝不是傻子,他真的認爲僅僅憑藉五十名殺手就可以傷到天子一根汗毛嗎?這完全是自殺,或者可以視爲最後的瘋狂!但是歸根到底,他們想借此引發dìdū的亂局,爲後面的計劃提供方便,或許就是爲了馬元義的那個計劃。”

    他繼續道:“馬元義身爲太平道第四號人物,他甘冒奇險潛入dìdū,必是有驚天動地的大事要做!如今雖然事敗出逃,但是他的yīn謀我們至今仍然沒有半點頭緒!”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靈帝點了點頭,“是朕有些亂了方寸,如今內憂外患,想要控制局面,必須維持穩定!”

    那個年輕的聲音欣然道:“陛下英明!”

    “其實,”那聲音繼續道,“陛下無須妄自菲薄,前有王越、丹塵子、張奉、淳于瓊等人捨身護駕,後有張忠大人爲國殉難,如此志慮忠純之士,若非聖天子慧眼獨具,安能有此識人之明?”

    那個聲音頓了一下,又道:“還有何大人等諸位大人連夜cāo勞,勤於國事,爲陛下分憂,陛下怎可以昏君自居?”

    靈帝突然笑了起來,何進心中一鬆,對那個神秘人物滿懷感恩戴德之情。因爲,他又聽出來了,天子似乎已經怒氣全消了。

    果然,靈帝淡然道:“罷了!何卿辛苦一夜,起來說話吧!”

    何進站起身來,努力用眼神向那蒙面之人投去感激的不言之意,可惜他仍然沒有猜出,這到底是哪一位皇親貴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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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帝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依你猜測,張讓會有問題嗎?”

    何進牢牢的閉上了嘴,因爲他知道,天子這話可絕不是垂詢於他。不過他也很想知道,那個神秘人物到底如何作答,張讓若有問題,自己身爲其姻親,也將受到株連之罪。

    那個聲音毫不猶豫道:“應該不會,若張讓有問題,陛下很難安然從宜陽返回dìdū!”

    靈帝“恩”了一聲道:“你是說張奉吧?”

    他出了一會兒神,才道:“可是,張奉並沒有從宜陽隨侍回京,他是領着大隊人馬充當疑兵之用,從這點上說,不能完全洗清張讓父子的嫌疑!”

    那個聲音又道:“這個很容易,只要張讓敢毫無顧忌的入宮面聖,便足以說明他心中無鬼!”

    靈帝尚未答話,只聽殿外一聲拖得老長的尖銳聲音高呼道:“中常侍張讓,奉旨覲見!”

    何進猛然鬆了一口大氣。

    那個年輕的聲音輕鬆道:“陛下!看來我們應該好好琢磨一下,那馬元義究竟有什麼圖謀了!”

    ps:形勢逼人!難道真的兩手都要抓?可是兩手都要硬卻是極難啊!

    再說一次吧,感謝兄弟姐妹們的厚愛,收藏和推薦是多多益善,至於打賞?不要再浪費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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