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口就來?不存在的。”鍾白搖搖頭道:“變換爐改良的技術有多種,就目前我們廠的蘇式變換爐來說,我就確定有三種可以實施的改良方式。”
“啥?還有三種?!”衛世傑這下是真懵逼了。
你提出改良這個念頭,就算是張口就來好歹也在人的合理想象範圍之內。
畢竟蘇式設備成型也已經有些年頭,而且衛世傑剛剛也從其他工人那裡聽說了鍾白之前的“壯舉”,至少已經知道他頭兩天展現出的能力可不是蓋的。
但你突然就來個三種?這怕不是……
你以爲和《孔乙己》裡“回”字有四種寫法一樣那麼簡單?
“能說說是哪三種麼?我學習一下。”不知不覺中,衛世傑的口氣突然變得和小學生找老師要答案一樣,乖乖的。
“第一種當然是實行全低溫低壓變換方式改良。”鍾白侃侃而談道:“這種技術,相信大家都應該瞭解吧?”
作爲前世本科生必然掌握的一種改良技術,鍾白認爲它是當前最容易讓這些工人們理解的,所以率先拋了出來。
“低溫低壓變換方式這個我聽說過,但是‘全’低溫低壓變換方式,指的是所有物料、熱量衡算都把數值壓縮到最低麼?”衛世傑想了想問道。
鍾白豎起了大拇指道:“老衛說得沒錯,的確是這樣。”
“可現有的催化劑和物料跟得上麼?那些……怕是要蘇國原產的才行吧?”衛世傑弱弱的問道。
鍾白反問道:“我國目前難道沒有嗎?”
這話剛剛脫口而出鍾白就意識到了不對,因爲這並不是2019年國產催化劑大行其道、甚至佔領國際市場的局面。
目前華國的基礎工業還很貧瘠,很多關鍵的催化劑都需要進口,恐怕衛世傑說得沒錯,這一點倒是自己唐突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那要問你們技術科科長才行。”衛世傑表示不懂就是不懂,不會裝懂。
“好吧,這個算是有了就一步到位,沒有就只能乾瞪眼的簡單粗暴改良方式,那麼我就談談後面兩種軟一點的改良方式好了。”鍾白馬上轉換思維。
“這改良還分軟硬?”衛世傑又被鍾白新奇的用語給整懵逼了。
當然,軟硬這兩個形容詞在前世已經很普遍了。
比如什麼軟實力、硬實力啊,什麼軟科幻、硬科幻之類的名詞,都是這樣造出來的。
但對於81年的普通工人來講,理解這個概念還是有點困難。
於是鍾白只好進一步解釋道:“你可以理解爲,一種是巧婦有米才能做的飯,這是硬的;另外一種不需要加米,只要改進技術,就能把飯做好的手段,這是軟的。”
“哦~~~~!”
這下不僅是衛世傑,就連其他幾名旁聽的工人也不禁爲鍾白這種巧妙的解釋而不自覺的讚歎起來,張大嘴巴發出長長的音節。
“這第二種嘛就是等溫變換技術了,這個等溫變換技術呢……”
正當鍾白想要詳細給大家解釋這種算是在前世都比較新穎而又科學的變換改良手段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了單建平的聲音。
“小鐘,你先別實習了,跟我一塊兒去楚廠長那邊一趟!”
“啊?有事?”鍾白扭頭問道。
“有事!趕緊走。”
也不等鍾白回答,單建平過來拽起他的袖子就往外走,絲毫沒有理會後面那些求知若渴的工人們。
“單科長,等會兒!小鐘正在給我們講技術呢!”
“喂,小鐘你倒是把這個話題講完啊!”
“別走啊!”
單建平頭也不回的來了一句:“以前給你們講技術的時候沒見這麼積極?這會兒有正事!”
說完兩人就離開了合成氨車間,剩下一干求知慾沒有得到滿足的工人們面面相覷。
……
“單科長,楚廠長找我又有啥事兒啊?”
路上,鍾白疑惑的問道。
單建平皺眉道:“我也不清楚,反正派人來辦公室找你,你不在就讓我馬上把你弄到他那兒去,到了就知道了。”
鍾白還心想是不是又和童四方有關的時候,等到了楚軍辦公室一看,老頭副教授並不在,只有楚軍一人而已。
“楚廠長,我們來了。”單建平抹了抹額頭上細小的汗珠,說道。
兩人剛纔幾乎是一頓小跑,從合成氨車間到這兒本來距離也不近,聽着單建平的聲音還有點小喘的節奏。
“你們都坐。”
等兩人坐定之後,楚軍用正兒八經的口氣說道:“今天的報告我已經簽字交給縣裡了,在這件事情上,建平,你和小鐘兩人的功勞不小。”
楚軍很少用這種口氣表揚單建平,他立刻站起身來惶恐道:“楚廠長,這都是我們該做的本職工作,之前我還沒做好……”
“得得,這些話就不要提了。”楚軍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坐下:“今天我去縣裡,程淮魯副縣長又給我們廠里布置了一項緊急任務。”
果然,要是表揚人不會用開始那種口氣,楚軍後面這句話纔是重點。
“不知道是什麼緊急任務?和我們技術科有關嗎?”單建平追問道。
鍾白聽他這麼問,心道這位科長果然是少根筋的書呆子。
要是這項任務和技術科無關,楚軍專門把他倆叫來作甚?
“當然和技術科有關。”楚軍的口氣已經有點不耐煩了:“這段時間,技術科的擔子可能有點重,建平,我希望你能夠把擔子挑起來。”
這顯然不是什麼常規工作,而是有點下死命令的節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