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敵人往莫斯科投放核炸彈，紅軍還能堅守多久？”托洛茨基的神色微微有些苦惱，但是更多的還是堅定和鎮靜。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瓦採季斯和巴甫洛夫：“說吧，請照實說，沒有什麼是我不能接受的。”

巴甫洛夫和瓦採季斯互相對視了一眼，紅軍總參謀長用略帶不安的語氣說道：“這要視敵人投放核炸彈的數量而定，如果只有幾枚，莫斯科的守軍應該不會崩潰，我們可以堅守很長時間，或許可以維持到補給和彈藥耗盡。因爲我們的兵力還非常龐大，有足足62個集團軍、27個坦克軍和3個航空軍，還有大量的赤衛隊，總兵力多達四百餘萬……這恐怕是有史以來最龐大的守城部隊了。或許我們可以試着在某些地段發動一兩場有限的反擊，以遲滯敵人的攻勢。”

托洛茨基又看着瓦採季斯，後者只是苦笑：“現在紅軍的總兵力可能還有上七八百萬，能夠用於野戰的兵力也有五百多萬。但是部隊的士氣很低，各個集團軍都報告了大量的叛逃和投敵事件。而且武器裝備和彈藥也不足，由於主要的工業基地不是被敵人佔領就是被炸燬（包括核炸彈、普通轟炸），軍工生產幾乎完全停滯，部隊只能依靠手頭和庫存的武器作戰，即使可以在某些地區取得暫時的勝利，相對於付出的代價恐怕也是不划算的……”

“巴甫洛夫同志，你怎麼看？”

巴甫洛夫緩緩地點頭。可他隨即又爭辯道：“可是不斷地退卻只會造成士氣愈發低落，如果能有一兩次勝利，說不定能提振一下人心。”

“《真理報》已經制造了太多的輝煌勝利。就算我們能打退一兩個敵人的裝甲軍，又能有多少人相信？”瓦採季斯的話有些尖刻，不過也是事實，到了現在這種地步，要是還有哪個蘇聯人對《真理報》上面的消息堅信不移，那可真的是腦殘了。

巴甫洛夫一時語塞，他本來就對在伏爾加河東岸展開反擊作戰沒有必勝的信心。現在聽瓦採季斯一說，好像打贏了也是白搭，莫斯科的人民和紅軍官兵壓根就不會相信。萬一要是打敗了。士氣恐怕就掉得更快了。

就在這時，莫斯科方面軍司令員亞基爾元帥敲門進來，他是剛剛從莫斯科西面靠近克拉斯諾茲納緬斯克的前線回來的，渾身上下都帶着一股淡淡的硝煙味道。看來是深入到了非常靠近德軍陣地的前沿。托洛茨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就問：“亞基爾同志。前面怎麼樣？是不是和德軍發生激戰了？”亞基爾摘下軍帽遞給作戰室裡面的勤務兵，才臉色沉重地回答：“沒錯，我帶着作戰參謀到達奧金佐沃前沿的時候，正好遇上德軍進攻，不是總攻，而是在壓迫我們佈置在前線的偵察部隊，看來是在爲總攻做準備。我們的同志打得很頑強，用45mm反坦克炮、反坦克榴彈發射器和反坦克地雷這樣的簡陋裝備。打退了敵人至少一個裝甲擲彈兵師的進攻，守住了前沿的全部據點。”

亞基爾的話當然是很有藝術性的。乍一聽，好像形勢不錯，德國人的進攻被打退了，前沿所有的據點都守住了，真是大快人心。不過托洛茨基和瓦採季斯的眉頭卻緊緊擰了起來，他們自己也是“說話藝術”的專家，自然知道這番話的真實含義——剛剛發生在奧金佐沃前沿的戰鬥如果用軍事上面的術語來說，就是前哨戰。德國人的目的並不是奪取蘇軍陣地，而是要將蘇軍的前哨部隊都壓迫回自己的陣地，從而奪取戰場控制權，這往往是大規模進攻的前奏。而“守住了全部的前沿據點”的真實意思，就是蘇軍的前哨部隊都被壓回了前沿陣地，德軍算是初戰告捷了！

“那麼說，德國佬的大規模進攻很快就要開始了？”托洛茨基擰着眉毛，沉聲問道：“咱們在奧金佐沃前沿的陣地足夠堅固嗎？能不能抵擋住核炸彈加裝甲集羣的突擊？”

亞基爾搖搖頭道：“敵人不可能往奧金佐沃投擲核裂變炸彈，因爲他們正在距離我軍前沿不到5公里的平原上構築出發陣地，就這麼點距離可沒有辦法保證不發生誤傷。而且奧金佐沃一帶已經挖掘了大量的防空洞，大部分都深入地下10米以上，除非敵人使用穿甲型核炸彈，否則根本不足以威脅到防空洞內的部隊。不過核炸彈鑽入地下後爆炸的殺傷力會大打折扣，而且我們的防空洞數量很多，也很分散，隱蔽的又很好，敵人不可能用核炸彈逐一進行攻擊。”

這回托洛茨基總算是露出了笑臉：“亞基爾同志，你的意思是莫斯科不害怕核炸彈的攻擊？我們在莫斯科有成千上萬的防空洞！”

亞基爾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道：“也不能說完全不害怕，除非敵人擁有足夠數量的核炸彈對我軍的整個防禦地帶進行覆蓋性打擊，否則很難對我軍夠成致命的打擊。當然，這個結論並沒有考慮部隊士氣的因素……”

……

對於“莫斯科不害怕核炸彈打擊的結論”，德國方面也同樣得了出來。德國第一裝甲集團軍司令官埃爾瓦德.馮.克萊斯特大將的司令部下面，就有一個深達15米的防空洞，足夠可以容納上千人同時在裡面躲避——這個防空洞原來是屬於蘇聯gcd克拉斯諾茲納緬斯克市委的，所以面積很大，設施也非常完備，擁有倉庫、機電室、通訊室、休息室、作戰指揮室，還精心設計修建了通風管道和進出口。根據配屬在德國第一裝甲集團軍的空軍參謀人員現場勘查後的結論，這個巨大的防空洞足以抵禦20000噸當量的核炸彈的直接命中！而且，這樣的防空洞光是在克拉斯諾茲納緬斯克市內就有不下20個，足夠將一個師的兵力全部轉移到地下了。而且在克拉斯諾茲納緬斯克市附近的幾個鎮子上面，還發現了幾個同樣規格的防空洞，根據叛變投敵的克拉斯諾茲納緬斯克市市長交代，莫斯科周圍的所有城鎮，都有類似規模的防空設施，這些工程早在1932年下半年就已經開始規劃和施工了，隨着世界大戰形勢的惡化，施工的規模被不斷加大，直到克拉斯諾茲納緬斯克被德軍佔領之前，防空設施的施工還在如火如荼進行當中。根據最保守的估計，現在每天至少有幾百萬人在莫斯科市區和附近挖洞，所構築的防空洞總面積很可能高達上億平方米！

克萊斯特大將在得知這些情況之後，立即就同明斯克的b集團軍羣司令官馮.包克元帥取得聯繫，彙報了莫斯科擁有大量堅固防空工事的情況。而佔領茲韋尼哥羅德和伊斯特拉的德軍第二裝甲集團軍，在稍後也向基輔（托洛茨基格勒）的德軍c集團軍羣司令官馮.龍德施泰德元帥彙報了相同的消息。

“總統閣下，包克元帥和龍德施泰德元帥都發來電報，建議取消用核炸彈轟擊莫斯科的作戰計劃！”德國國防軍副總參謀長凱特爾上將站在希特勒和霍夫曼身前，神色平靜地彙報着剛剛收到的來自b集團軍羣司令部和c集團軍羣司令部的消息。

希特勒和霍夫曼正抱着胳膊站在一幅巨大的五萬分之一的地圖旁邊討論着什麼。這幅地圖幾乎佔滿了一堵牆壁。上面莫斯科周圍，符合已經標註的密密麻麻。聽着凱特爾的報告，兩人都直起了身子。霍夫曼皺眉道：“他們有沒有陳述理由？”

“b集團軍羣司令部和c集團軍羣司令部都接到前線部隊報告，在莫斯科以西、以南的幾座城鎮當中都發現大量深達十米以上的大型防空洞，另外，據可靠情報顯示，莫斯科市擁有更爲完備和堅固的防空體系，擁有防空洞的總面積，很可能高達一億平方米！這些防空洞將會大大減弱核裂變炸彈攻擊的效果，另外，莫斯科市周圍防禦地帶的面積過大，除非將敵人壓縮到一個防禦幾十平方公里的狹小地帶，否則靠少量核裂變炸彈不足以給蘇軍造成重大殺傷。”

霍夫曼搖了搖頭，有些啼笑皆非地道：“這些布爾什維克什麼時候變成打洞的老鼠啦！一億平方米的防空洞……上帝啊，那得花費多少人力物力？”他看着希特勒：“總統閣下，看來我們暫時不能投放核裂變炸彈了。”

希特勒嗯了一聲，對霍夫曼道：“總參謀部有沒有制定過在不利用核裂變炸彈的情況下奪取莫斯科的計劃？”

霍夫曼皺着眉毛道：“有兩個備選計劃，分別採取強攻和圍城的辦法奪取莫斯科，鑑於莫斯科城防堅固，守軍數量龐大，我建議對莫斯科採取長期圍困，用飢餓來打敗托洛茨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