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襲！政委同志有五架重型轟炸機和十幾架戰鬥機正向我們這裡飛過來！”
哨兵彼得羅夫的吼聲響了起來，打斷了正在給蘇聯紅軍第17集團軍第84師290團2營的600多名官兵做這種思想工作的團政委費久寧斯基中校。
“有什麼好擔心的，不就是四架轟炸機嘛，還飛得那麼高。”費久寧斯基擡頭看了看空中那些看起來比螞蟻大不了多少的飛機，然後半開玩笑地對戰壕裡面聚集在一起的幾百個紅軍官兵說道：“你們看看，德國佬的飛行員都是膽小鬼，只敢在10000米的高空往下扔炸彈，因爲在這個高度我們的高射炮很難打到他們，可是他們的炸彈同樣會偏的沒影兒，根本不會對咱們構成什麼威脅的。”
下面的“聽衆”當中立刻就有人附和起來：“對，德國佬只是在浪費炸彈，我們根本用不着害怕，沒有什麼能摧毀我們的陣地，因爲那是全世界最堅固的陣地！”
“說的對，沒有什麼東西能摧毀我們的陣地，就算那種超級炸彈也不能！”
“德國佬打了我們四年都沒有能打敗我們，現在怎麼可能用幾顆超級炸彈打垮我們呢？這樣的謠言真是太荒唐啦！”
“不僅是荒唐，而且還惡毒！說什麼克拉斯諾亞爾斯克要塞被超級炸彈摧毀，還說斯摩棱斯克和列寧格勒被超級炸彈炸平……這完全是在詛咒我們偉大的祖國！一定要把傳遙的傢伙揪出來！”
“對！一定要把這些造謠傳謠傢伙揪出來送到集團軍反間諜處去！”
“對！把他們送到集團軍反間諜處去！”
看到下面的幹部戰士羣情激憤的樣子，費久寧斯基的嘴角卻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苦笑表情。因爲他知道那些傳播謠言的壞傢伙都是些什麼人——有集團軍司令部、政治部的參謀和幹部，有第84師師部的軍官，還有下面這些戰士準備要把造謠分子送過去的集團軍反間諜處的幾個處長副處長，自己就是從他們口中獲悉克拉斯諾亞爾斯克要塞、列寧格勒和斯摩棱斯克遭遇超級炸彈攻擊的“謠言”的！同樣的，按照3%的指標在第290團裡面抓造謠分子送去“懲罰營”的命令也是從集團軍反間諜處的處長手裡拿到的。這樣的事情真是太荒唐了，造謠傳遙的和查謠言的根本就是一批人，如果沒有他們亂說下面的幹部戰士根本就都矇在鼓裡。結果到“謠言”滿天飛的時候，這些傢伙又裝成正氣凜然的樣子出來抓造謠分子。估計最後還能立功受獎……難道克拉斯諾亞爾斯克要塞、列寧格勒和斯摩棱斯克被帝國主義炸平的消息真的是個謠言，目的只是要引蛇出洞抓點倒黴蛋去懲罰營？
轟、轟、轟……
就在費久寧斯基琢磨着要抓幾個平時裡面不怎麼聽話的刺頭當成造謠分子充數的時候，高射炮的炮聲響了起來。緊接着又有人開始歡呼：“敵人的飛機逃跑啦！跑得可真快……”
這就跑了？費久寧斯基又擡頭向空中看去，果然是跑了！剛剛還在自己腦袋上空萬把米盤旋的幾架小飛機這會兒已經沒命似的向西飛去……這些德國佬至於這樣嗎？不就是被的高射炮打了幾下嗎？這高炮其實沒什麼準頭的，大概今天來執行轟炸任務的都是剛剛從飛行學校裡面畢業的新手吧？
“速度590，方向正西，高度9800米。正在全速脫離中！”
就在地面上的費久寧斯基還其他什麼斯基們在嘲笑空中這些狼狽逃竄的德國飛機的時候。在9500米的高空當中，這些德國人的飛機真的在拼命逃跑，其中1架從中國進口的轟七重型轟炸機更是用上了俯衝加速的手段將航速提升到了590公里/小時，另外三架德國人自己生產的fw-200遠程偵察機更是飛到了600公里/小時以上的高速。其中的兩架fw-200上面，四臺最新式的高速攝影機正用16mm的彩色膠片在忠實記錄着將要發生的一切——在之前的斯摩棱斯克和列寧格勒核爆炸當中，德國人同樣派出了fw-200遠程偵察機進行現場拍攝。這些膠片的拷貝將作爲禮物送給參加柏林和會的所有國家的領導人。
而在另外一架fw-200偵察機上，負責指揮這場核轟炸行動的德國空軍大將凱塞林已經戴上了防輻射的墨鏡，穿上了防輻射服，目不轉睛盯着盯着東方核彈落下的方向。機艙裡面，還有一個凝重低沉的聲音在報數：“……6、5、4、3、2、1，起爆！”
1936年4月29日，上午10點25分。
白俄羅斯。鮑裡索夫市西北大約35公里開外的蘇軍防禦陣地上空忽然掠過一道比1000個太陽發出的光芒還要耀眼的閃光！哪怕是戴上了防輻射墨鏡，凱塞林大將還是覺得自己的眼睛被一下子耀花了，於此同時，整個飛機忽然就開始劇烈顫抖起來，就好象被高射炮打中似的，緊接着就是一陣山崩地裂一般的巨響在他耳邊響起！他知道，這一聲巨響意味着最少又有幾萬條蘇聯性命下了地獄！而且對鮑裡索夫市周圍的幾個蘇聯集團軍來說，這場核爆炸只是一連串核打擊的開始！
……
“上帝啊！上帝啊！世界末日來啦！”
比留佐夫慘叫着就跌進了戰壕倒在他的連長扎多夫上尉身邊滿地打滾。好像瘋了一樣嚎叫。扎多夫有些發愣，剛纔似乎有一道閃光什麼的，不過他正低着頭抽菸，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就在這時大地突然劇烈顫抖起來了，同時還有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大轟鳴聲響了起來，戰壕裡面所有站着的士兵都被震倒在地，扎多夫趕緊扶着戰壕內壁上面的木樁才勉強保持着坐姿。但還是感覺到屁股下面的地面在不斷跳動，泥土沙塵或者是其他什麼暴露在地表上面的東西都被稀里嘩啦掃落到了戰壕裡面，灑得到處都是。
“比留佐夫，到底發生什麼……”扎多夫伸出一隻手抓住比留佐夫。將這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拖到自己跟前。大聲吼叫着問道。
“上帝啊！上帝啊！世界末日來啦……”這個孩子好像完全被嚇瘋了，只是一個勁兒喊着“上帝”和“世界末日”。扎多夫皺了皺眉，露出惋惜的表情，這兩樣東西都挺反動的，誰沾上都逃不了十年勞動改造，這個孩子的一輩子算是毀了……
感覺到地面的抖動有所緩減，扎多夫扶着戰壕內壁站起身子。擡起頭四下張望了起來，當他的目光轉向北方時，頓時就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給驚呆了。一個足足有上萬米高的超級巨大的蘑菇狀煙雲已經沖天而起了！
“上帝啊！這是什麼東西？”扎多夫一個沒忍住也喊出來“上帝”的名號。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不用擔心有人打小報告了，因爲所有看到這一幕的紅軍官兵都瞪大了眼睛在喊上帝，還有幾個正一個勁兒在自己胸前畫着十字。
“那個……那個該不會是帝國主義的超級炸彈吧？”
不知道是誰喊出了一個比上帝還要可怕的名詞——超級炸彈！在一個月也不知道兩個月前，上面曾經交代下來說帝國主義發明了一個超級炸彈。威力比較大，要大家加固工事……這種事情本來也沒多少人放在心上，聽過也就算了，工事什麼的已經非常堅固了，差不多達到了土木工事可以達到的極限，再加固就要用鋼筋混凝土了，上面捨得給嗎？可是在不久之後。那些可怕的謠言就開始傳播了，什麼一顆超級炸彈就能毀滅一座城市啦！什麼克拉斯諾亞爾斯克要塞被超級炸彈摧毀啦！什麼半個斯摩棱斯克被超級炸彈夷爲平地啦！甚至還有人說列寧格勒的列寧區被一顆超級炸彈完全炸平了！
這種話聽上去都不像是真的，本來也沒有什麼人相信，可是上面卻一再下令嚴查，沒個連都分到5個“反革命造謠分子”的名額！扎多夫費盡腦汁才逮到三個，還差兩個沒有着落，居然就有人自投羅網了。
“誰！誰在造謠說超級炸彈？給我把他抓起來！”扎多夫目光陰沉地朝戰壕裡面掃了過去……
……
“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
“上帝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瞎了，我瞎了！上帝啊。我看不見了！”
“這裡是地獄嗎？這裡一定是地獄……”
一陣稀奇古怪的慘叫或者是呻吟聲在費久寧斯基半聾的耳朵邊上響了起來，他現在倒在一個環形防禦陣地的底部，地面的溫度非常高，四周的空氣也是滾燙的，好像有七八十度！吸到肺裡面就是一陣鑽心刺骨的巨痛（空氣當然沒有那麼熱，不過他的肺部和呼吸道已經被灼傷了）！他努力睜開眼睛，四下打量了一番。頓時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這裡好像是一個烈火地獄！所有的東西都是血紅色的（他的眼睛在出血），用來支撐戰壕內壁的木樁全都在燃燒！戰壕裡面所有的重武器都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有些還化作零件狀態，最離譜的是幾門25mm高射機關炮的炮管居然彎掉了。這得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啊？
不過最讓費久寧斯基震驚的還是戰壕裡面的人！都是已經死去或是將要死去的人，有些是四肢伸開躺在那裡，好像是從高空墜落下來摔死的；有些好像在爬行，不過整個兒卻被燒成了焦炭；還有一些身上的衣服被燒出了一個個巨大的窟窿，暴露在外面的皮膚不是燒焦就是被鮮血燃紅，看上去悽慘無比！除了各種各樣的屍體，就是將死未死之人，每一個都受了極重的傷，不是被大面積燒傷，就是被什麼重物壓着或是半埋在土裡面，全都在撕心裂肺地叫喚着。
“呯！呯！呯……”槍聲響了起來，費久寧斯基艱難地轉頭望去，就看見一個靠在塹壕壁上滿臉是血的軍官正在用手槍殺人！殺那些重傷將死的紅軍士兵，可能是想幫助他們解除痛苦！也可能這個傢伙已經完全瘋了……
“上帝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就是超級炸彈的威力嗎？”費久寧斯基一邊想着上帝和超級炸彈，一邊向環形工事中心的一個已經倒塌的掩體爬過去，那裡是這個營的營部，現在最要緊的應該就是同上級取得聯繫，一定要告訴他們這裡發生的一切。讓他們趕緊派部隊上來增援，一定要搶在德國佬的攻擊部隊上來之前，把增援部隊派來！
不過費久寧斯基的努力是完全徒勞的也是沒有必要的，一方面因爲核爆炸產生的電磁脈衝的破壞，蘇軍第84師所有的通信設備已經完全損壞無法使用了；另一方面，核爆炸的閃光、巨響和高達萬米的蘑菇雲就算在100公里外都能看到、感覺到、聽到！所以根本用不着他去報告，蘇軍第16集團軍、第17集團軍和第18集團軍的司令部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
事實上。費久寧斯基所在的環形工事還不是核爆炸的中心，那枚從9500米高空當中的一架德國人的轟七重型轟炸機上面投下的核裂變炸彈，是在距離這個環形工事約2500米外的蘇軍第291團團部上空約400米爆炸的。產生的爆炸當量相當於18000噸tnt炸藥！蘇軍第291團團部和291團下轄的一個步兵營所在的環形工事已經被徹底夷平。在爆炸中心周圍2000米內的另外幾個營（其中兩個也是291團下轄的）的陣地也被夷平，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被殺死！
而在費久寧斯基所在的這個區域，也就是距離核爆炸中心2000米到10000米的範圍內，所有塹壕和反坦克據點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工事全都被核爆炸的衝擊波攪得支離破碎。駐紮在那裡的四個蘇軍步兵團還有蘇軍第84師師部的官兵也都全部傷亡——不是亡就是傷，特別是距離核爆中心較近又暴露在外的絕大部分傷員，都因爲沾染了嚴重的核輻射而註定活不了太久。
在距離爆炸中心10000米到25000米方圓的蘇軍陣地上，就基本上只有傷沒有亡了，核爆炸的高溫和衝擊波已經無法對這個範圍內的蘇軍目標造成太大損傷了，但是強烈的核輻射仍然給這裡的蘇軍官兵造成看不見的嚴重傷害。不過對這一地帶的蘇軍造成最大打擊的並不是那種要在很久以後才顯露出威力的放射性沾染，而是核爆對官兵精神和士氣所造成的巨大打擊！在親眼目睹。切實感受了核裂變炸彈的恐怖威力之後，他們已經意識到了世界革命已經失敗了，也意識到之前傳出的關於克拉斯諾亞爾斯克、斯摩棱斯克和列寧格勒遭遇毀滅性武器打擊的謠言，都是真的！無數的蘇聯紅軍官兵茫然地坐在他們的塹壕裡面，目光呆滯，臉上堆滿了恐懼和絕望的表情……
至於在距離核爆炸中心好幾百公里的斯摩棱斯克郊外，蘇聯西方面軍的司令部在覈爆炸發生不到一刻鐘後，就接到了蘇軍第16集團軍、第17集團軍和第18集團軍的緊急報告。
西方面軍參謀長波波夫中將一臉麻木地走到葉戈羅夫和圖哈切夫斯基面前。沒有說話就是一聲嘆氣：“核爆炸發生在第16集團軍和第17集團軍的結合部，靠近第17集團軍第84師陣地的方位，第17集團軍第85師和第16集團軍第91師的陣地也有所波及，傷亡總人數預計在20000到30000之間，另有最少25萬人在較近的距離上目睹了核爆炸，恐怕會嚴重影響第16、第17和第18集團軍的士氣！另外，這三個集團軍當面的德軍並沒有趁機發動攻擊的跡象。看來他們還將在未來幾日內繼續發動核攻擊！”
在一場核爆炸中損失兩到三萬人其實不算什麼，比起列寧格勒和斯摩棱斯克的核爆損失來說，根本連一個零頭都沒有，對總兵力多達數百萬的蘇聯西方面軍而言。也不算是特別嚴重的損失。但是部隊的士氣會在這場核爆炸中蒙受多大的損失呢？另外，如果德軍在鮑裡索夫附近一再發動核襲擊的話，部隊能不能承受得住呢？會不會像克拉斯諾亞爾斯克的部隊一樣，被兩次核爆炸炸光了士氣，全軍崩潰呢？
圖哈切夫斯基沉着臉聽着波波夫報告完初步的損失情況，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不過周圍所有的人都能知道他是在故作鎮定。因爲現在的形勢實在太惡劣了，這已經是蘇聯遭遇的第五次核打擊了！看起來核裂變炸彈這種武器在帝國主義的武器庫當中有許多，他們可以不停地投放，哪怕是一枚核裂變炸彈消滅3萬人，只要有個三四千枚也能把一億多蘇聯人都殺光了。實際上也用不了那麼多，有三四百枚扔下來，蘇聯也肯定完蛋了，這個數字應該是有的吧？
圖哈切夫斯基沉吟了片刻，語氣平靜地道：“看來鮑裡索夫一代就是德軍突破的重點！他們投放核裂變炸彈的目的就是爲了打擊我們的士氣，他們的總攻很有可能在一個星期內展開！”他看着葉戈羅夫：“葉戈羅夫同志，西方面軍有沒有把握打好這一仗？”
葉戈羅夫點頭道：“西方面軍一定會盡可能打好的，不過就怕敵人連續投放核裂變炸彈，這將對前線部隊的士氣構成極大傷害。圖哈切夫斯基同志，我們可不可以將鮑裡索夫一帶的三個集團軍的主力撤下來呢？”
圖哈切夫斯基重重的把手一揮：“不行！這樣就等於在我們的防線上面開了一道口子，而且這樣的行動根本瞞不過敵人，敵人如果趁機突破，我們的幾百萬大軍就有可能被攔腰斬斷，甚至被分割包圍起來，到時候敵人就能用核裂變炸彈把我們的人統統殺光了！”他咬了咬牙：“命令第16集團軍、第17集團軍、第18集團軍堅守陣地，不允許後退半步！還有，命令總預備隊停止撤退，向鮑裡索夫東部的塔拉欽和奧爾沙集中，準備同德軍展開決戰！”
“決戰？！”葉戈羅夫深吸口氣：“不再建立大型防禦據點了嗎？”
“不建立了，來不及了。”圖哈切夫斯基嘆了口氣：“只要德國人連續向鮑裡索夫周圍投放核裂變炸彈，駐守在那裡的三個集團軍很快就會完全崩潰，屆時德軍就會投入裝甲集羣進行突擊，可能會投入數千輛坦克數千架飛機……這是壓倒性的力量，一旦形成突破，西方方面軍就完了，西南方面軍也只能向第聶伯河以東撤退。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用機械化部隊決戰來打敗敵人，就在鮑裡索夫以東的平原上面！”
“打不過的！”葉戈羅夫搖搖頭。“我們的su-76根本不是敵人的黑豹坦克和獵豹坦克殲擊車的對手，何況德國人還有壓倒性的空優。如果不用築壘防禦地帶消耗他們的攻擊動能，而是直接投入坦克部隊去同他們決戰，肯定會一敗塗地的。”
“沒有辦法了，只能搏一下了！”圖哈切夫斯基搖了搖頭：“如果不搏就只能全線撤退了，而且在德軍空軍追炸和裝甲部隊的追擊下，部隊一定會損失慘重，就算能撤出一部分兵力又能怎麼樣？我們已經沒有可能再建立一條堅固防線了，只能退守列寧格勒、莫斯科和托洛茨基格勒這樣的大城市，到時候德國人就能用核裂變炸彈把我們都殺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