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戰場，波茲南突出部。

一羣又一羣的炮彈拖着長長的尾焰呼嘯着劃過天際，像流星雨一樣墜落在對壘兩軍的陣線上面。德國人的攻勢在四月下旬就停止了，他們似乎無力攻佔固若金湯的波茲南要塞，也沒有繞過要塞繼續向蘇波聯軍縱深發展的打算，而是開始挖壕據守，鞏固他們好不容易纔打下來的這個插進托洛茨基防線縱深的突出地帶。

但是他們的對手，蘇聯紅軍和波蘭紅軍顯然不能容忍他們整然的防線上出現這麼一個被對手牢牢控制的突出部。在德國人發動猛攻的第二天，蘇聯紅軍總參謀長圖哈切夫斯基就作爲托洛茨基的代表抵達華沙，並且暫時接管了波蘭方面軍的指揮權。在發現德軍進攻的確迅猛之後，上百萬的預備隊被迅速調集起來，利用波蘭西部密集的交通網絡和各種組織的非常良好的交通工具，全面的向波茲南突出部集結。每天晚上，當德國空軍暫時退出天空的時候，上萬輛軍用卡車，數萬輛馬車，還有被動員出來的數十萬波蘭勞動人民，絡繹不絕地朝這裡運送物資。天文數字般的軍事器材、彈藥、糧食、醫療用品被儲存在了靠近前線的秘密倉庫當中，各個級別的軍事指揮部紛紛進入早就修建好的一個個堅固的掩蔽部——在過去的將近10年裡面，上百萬波蘭勞改犯全年無休的辛勤勞動，終於將波蘭西部地區變成了全世界各種軍事設施最密集的區域，也讓蘇聯和波蘭紅軍擁有了一個最爲有利的主戰場。

經過兩個多星期的調動準備，近兩百萬蘇波聯軍已經在波茲南突出部周圍這麼一個相對狹小（相對於200萬大軍而言）的地域集結起來。在計劃中將要發起進攻的戰線後面，似乎每一條道路兩側還沒有被建築物覆蓋的平地都變成了炮兵陣地，成排成排的戰爭之神整齊排列着，無數黑洞洞的炮口高高昂起對準遠方的天空！多得難以計數的野戰炮、高射炮、反坦克炮、122mm榴彈炮、152mm重型野戰榴彈炮，還有最新開發出來的被稱爲托洛茨基之錘的203mm重型榴彈炮幾乎鋪滿了整個平原！那是一萬五千餘門輕重火炮，也許這纔是蘇聯紅軍真正的毀滅力量。

不過蘇波聯軍爲了這場突出部戰役所準備的。還遠遠不止這些。一列列滿載着坦克、裝甲車的軍列正源源不斷開進波蘭，托洛茨基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從各個戰場抽調裝甲力量，32個坦克軍已經劃到了波蘭方面軍的名下，如果這些部隊全部到齊，而且全都齊裝滿員，波蘭方面軍將擁有將近7000輛坦克、強擊火炮！空中還有數以千計的飛機在盤旋，爲地面上的大軍提供來自空中的保護。同來犯的德國戰機展開了一輪輪激烈的搏殺。甚至還出動了數百架TB-3型重型轟炸機夜襲了德國首都柏林！

在這次計劃中的突出部戰役當中，蘇聯紅軍的第20、第21、第22、第23、第24、第27、第28、第30、第50、第51、第53、第55、第59、第61集團軍，加上波蘭人的第1、第2、第5、第6、第8集團軍，還有32個紅色坦克軍的龐大軍隊。將在圖哈切夫斯基親臨前線的統一指揮下，從科希強和沙漠圖維兩個方向，同時發起突擊！他們的對手是德國的第1裝甲集團軍、第2裝甲集團軍、第4集團軍和第6集團軍等四個集團軍組成的波茲南突出部集羣。這些部隊在德國第1裝甲集羣司令官龍德施泰德上將的統一指揮下。從4月下旬開始，就手忙腳亂地做着捱打的準備。

不過圖哈切夫斯基並沒有給德國人太多時間做準備，5月1日國際勞動節這一天，蘇波聯軍的炮羣就開始怒吼了！長達一百多公里的戰線上，開始綻放出大大小小無數個橘黃色的火光，一萬兩千餘門輕重火炮都噴吐出了火光，將炮彈投放到德國人算不得堅固的陣地上去！按照計劃。蘇波聯軍進攻前的炮火準備將長達6天6夜！將打掉上千萬發炮彈！德國人的一線陣地將會被夷爲平地，他們部署在前沿的裝甲力量將徹底被蘇軍炮火抹去！然後纔是排山倒海的步兵和坦克集羣的大規模突擊！

……

“波茲南突出部的炮轟還在繼續！蘇聯人集中了一萬多門大炮正在猛轟德軍陣地，德國人則動用了五千多門大炮還擊，都快把那裡打成月球表面了。同時在整個波德戰線的其餘地段，雙方都展開了大規模炮戰。此外，蘇聯空軍還連日出動TB-3型夜襲了德國首都柏林。”南京湯山總理府的例行晨會上，王君皓皺着眉頭將剛剛收到的電報放在常瑞青面前：“耀如兄，希特勒好像被蘇聯人的轟炸給激怒了。發誓要在6個月內攻下整個波蘭並且收復東普魯士，將可能威脅到柏林的蘇軍機場全部佔領。”

“希特勒的口氣不小啊，不過……他的德國國防軍沒準還真有這樣的實力。只是英國和法國會如何反應？他們好像不希望德國做大吧？兆銘，你說是不是啊？”西北方面軍連日都有捷報送到，常瑞青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說話的時候臉上也帶着笑意，還樂呵呵看着眉頭微蹙的外交部長汪精衛。

後者卻微微搖頭道：“現在英法的態度並不是完全一致。張伯倫似乎是支持德國吞併波蘭的，按照他在英國議會下院發表演說時的口徑，我們和德國所付出的鮮血、汗水和財富都將得到應有的補償。日耳曼民族可以拿回他們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所失去的一切，而我們也能在《尼布楚條約》的基礎上。再獲得一部分蘇聯領土，同時還可以將日本和朝鮮納入大中華聯邦的版圖。

不過法國人現在的態度就非常曖昧了，前一陣子畢蘇斯基遇刺事件發生後，他們就召回了駐德國大使，還向波蘭軍團和白俄自由軍提供了大批軍事和經濟援助。但是蘇聯紅軍擺開要反攻波茲南突出部的架勢後，法國人卻又援助了德國一批法國版的追獵者坦克殲擊車和高射炮。此外還有傳聞說，法國外交部長白里安在不久之前。還秘密會見了蘇聯駐瑞士的大使安菲季耶特洛夫。”

“呵呵，這幫法國佬還真是長進了不少，也學英國佬開始玩平衡術了！”常瑞青冷冷笑道。“看來波蘭就是一個風向標，一旦德國人佔領波蘭，法國就有可能和蘇聯勾結在一起，反之他們還會繼續向德國提供支持的！”

不過法國終究不是歷史上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決定性力量，如果德國真的把波蘭和東普魯士從幾百萬蘇聯紅軍和波蘭紅軍手中給奪過來的話。法國人恐怕也鼓不起同德國開戰的勇氣吧？就算他們不開眼要和德國打架，多半還是落個慘敗的下場，現在真正的變數其實還是美國。想到這裡，常瑞青又問：“兆銘，美國人的反應呢？”

“美國總統羅斯福剛剛批准將50艘平甲板驅逐艦轉讓給德國用於大西洋護航。此外，從上個星期開始。美國大西洋艦隊的軍艦在大西洋上執行例行巡邏任務時發現蘇聯潛艇後，都用明碼向美國大西洋艦隊司令部報告。”

“用明碼報告！？這不等於在向英德方面通報蘇聯潛艇的具體位置嗎？”

在座的軍官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在大西洋上航行的英德運輸船隊在接收到這些明碼電報後，就會選擇繞過蘇聯潛艇所在的海域，美國海軍的這種做法擺明了是在幫助英德。

“蘇聯潛艇在大西洋上的戰績怎麼樣？”常瑞青微蹙着眉頭問海軍部長陳紹寬道。在他的記憶中，德國潛艇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可是給英國造成了很大的困難，可是在這個時空。蘇聯潛艇的表現似乎並沒有多出彩。

“差強人意吧，蘇聯的潛艇基地距離大西洋航線太遠了，所以他們的潛艇在大西洋上停留不了多久，數量雖多，可實際能投入戰鬥的卻非常有限。”

陳紹寬搖搖頭，接着道：“在去年七月份、八月份時的戰績還行，兩個月擊沉了不到150萬噸英德兩國的商船，不過之後英德兩國海軍成立了聯合反潛護航司令部。還調整了部分航線，將所有的運輸船隻組成編隊，安排大批驅逐艦護航。所以從去年九月開始英德商船的損失就大幅下降，上個月只損失了二十萬噸，遠遠少於他們新建成的商船噸位。如果英德再得到美國人的50艘平甲板級，恐怕蘇聯潛艇所能取得的戰果就更少了。”

“看來羅斯福很不看好蘇聯的前途，想要趕在托洛茨基失敗前擠進世界大戰來分一杯羹。”常瑞青笑了笑道：“只是這樣急吼吼的樣子。又能分到多少呢？如果我是羅斯福就想辦法援助蘇聯，只有讓蘇聯打得英德兩國焦頭爛額，美國纔有機會當救世主。”

“羅斯福就是想援助蘇聯也不可能，”汪精衛擺了擺手笑道：“現在蘇聯的對外海運航線基本都被封鎖了。蘇聯的商船根本出不了海，而美國又要守中立法，根本不可能派遣船隻送貨上門。再說，他們美國在德國可有鉅額投資，要是德國讓托洛茨基踩平了，美國佬的上百億美元可就要打水漂了。所以現在美國人可在想盡辦法幫德國的忙，這個月底，美國商務部長霍普金斯還準備帶領一個龐大的美國貿易代表團訪問德國。據說準備和德國達成一個易貨貿易協定，用美國的石油、軍艦和有色金屬交換德國的航空和軍工技術。”

“知道具體交易的規模麼？”常瑞青沉吟片刻。美德的工業技術差距並不大，雖然目前的德國在航空和軍工領域有一定的領先優勢，可沒國想要追趕上去也不會有多大難度，似乎用不着用石油和軍艦去交換吧？

汪精衛聳了聳肩，搖頭道：“外交部門只能打聽到個大概，現在只知道美德之間石油交易的規模可能非常大，這段時間美國芝加哥期貨市場上的石油價格已經上漲了100%。”

“這就是說美國在大力援助德國！”常瑞青的臉色忽然凝重起來了：“可是羅斯福這個老狐狸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當然是爲了反對蘇聯的GC主義制度了！”說話的是中G主席兼參政會主席毛ZD，自從開戰以來，他就很少和常瑞青見面。今天是特意從南京城內趕來湯山和常大總理討論追加戰爭預算問題的，所以就順便參加了晨會。“現在蘇德之間在波茲南擺開了決戰的態勢，而德國又是缺乏足夠的戰略縱深。一旦在波茲南敗北，極有可能造成全線崩潰的後果。這對整個資本主義陣營來說，都是極其不利的，所以羅斯福纔會援助德國。”

常瑞青輕輕點了點頭，不置可否。毛ZD的解釋也能說得通，但是常瑞青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波茲南前線都已經打成一鍋粥了。希特勒最需要的恐怕是坦克、飛機、大炮吧？這個時候給些石油和軍艦能在波茲南戰場上起什麼作用？前者德國人還有上千萬噸的儲備，後者根本上不了岸。就在他準備把心裡面的疑惑說出來，和衆人討論的時候，桌子上的電話鈴卻突然響了起來。

常瑞青拿起電話，裡面傳來了國防軍副總參謀長藍天蔚的聲音：“總理，剛剛收到我駐德國軍事代表團的急電。蘇軍對波茲南突出部德軍陣地的坦克突擊已經開始了！另外，德軍統帥部還請求我北方方面軍和西北方面軍對當面蘇軍展開猛攻，以分散他們的壓力……”

……

此時此刻，在波茲南突出部南北兩側的沙漠維圖和科希強地區，蘇軍炮火發射的方式已經從全面壓制變成了徐進彈幕式射擊。按照坦克、步兵混合集羣推進的速度，每分鐘向前延伸200米。炮火的炸點在兩軍戰線的中間部分集中炸開，落點密集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頓時就在兩軍陣中構築起了一道由爆炸、彈片、煙塵和烈火組成的，會移動的死亡之牆。

蘇軍的突擊開始了！

打頭陣的是波蘭GC主義戰士，在波茲南突出部南北兩翼的主攻方向上，總計6個波蘭步兵師所屬的五萬多步兵紛紛涌出了戰壕。這些波蘭官兵大多都很年輕，都是在波蘭偉大領袖緬任斯基的光芒普照下成長起來的波蘭愛黨青年。在他們心目中，波蘭GCD和緬任斯基都是被耀眼的光芒所包裹着的神聖無比的事務，而畢蘇斯基和他的黨羽則是賣國求榮，叛國投敵的人民公敵——當然。他們並不知道這個人民公敵已經死於帝國主義反動派的內部鬥爭。所以，他們是高喊着：“波蘭GCD萬歲，緬任斯基萬歲，打倒畢蘇斯基！”的口號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上戰場，跟在那堵緩慢移動的炮火高牆後面，滿懷着最激動的心情，向前大步進發的。

參與攻擊的波軍第1“GC國際”師的官兵都是波蘭GCD最堅定的支持者。面對死亡的威脅，他們甚至還高唱起了曲調激昂的《國際歌》，排出相當密集的散兵線齊步向前！大地上面涌動的都是一片片一層層的波蘭愛黨青年的血肉之軀。在這些衝鋒的波蘭青年士兵後面的，纔是傳說中無比強大的蘇軍坦克集羣。Su-76型強擊火炮在坦克集羣的最前方，T-28/1932型則在兩側掩護，T-26坦克在坦克集羣的最後，另外還有最少3萬名蘇軍步兵伴隨在這些坦克左右。在蘇波聯軍的第一波攻勢中，他們就投入了1500輛坦克、強擊火炮和8萬名步兵！在這可以壓倒一切的紅色大軍面前，帝國主義德國的反動軍隊應該是撒腿就跑了吧？

迎接他們的德軍火力果然算不上猛烈，在還沒有散去的煙塵中只有一些胡亂射擊的機關槍和45mm反坦克炮的火力。德國人的一線兵力本來就不多，爲了避免蘇軍火炮的殺傷，他們採取的是彈性防禦戰術，只有少量的步兵部署在前沿，雖然仍然在堅持抵抗，但是在潮水一般涌來的蘇波聯軍面前，只能說是微不足道的。在波茲南南北兩翼綿陽幾十公里的戰線上，分成兩個巨大攻擊箭頭向突出部根部攻擊的蘇波軍隊，很快撕開了德軍的第一道防線，歡呼着向部署在德軍的縱深的龐大裝甲集羣衝去！

一場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的坦克大戰，很快就要在波蘭大平原上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