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紅軍最高統帥部的命令當然不是伏龍芝這個方面軍司令員敢於抗拒的，就在伏龍芝大發牢騷的次日，集結在阿克鬥卡的蘇聯坦克集羣就少了一半的兵力和坦克，四個坦克軍還有中亞方面軍所有的su-76都被裝上了火車，沿着剛剛鋪就的臨時鐵路隆隆向西而去了。一天以後，蘇軍統帥部的另一道命令，又將中亞方面軍旗下的大部分空軍調往波蘭戰場……現在波蘭戰役正打到難解難分的時候，德軍接連突破已經逼近了波茲南要塞，全世界的目光都盯着波蘭，真的沒有多少人還有心思關注中亞戰場的事情了。

而當數百萬德波蘇三國的士兵在佈滿了各種各樣防禦工事的波蘭大平原的中心地帶展開絞殺的時候。在北疆省首府迪化的中國西北方面軍北疆集團軍羣的司令部裡面，已經是一片緊張到了極點的景象。每個參謀軍官都容色嚴肅守着電話，圍着地圖進行着自己的工作。一場大規模的進攻很快就要展開了，近40萬國防軍和相同數量的國民警備軍早就在指定地點完成展開，並且構築了出發陣地。750多輛坦克、強擊火炮，600多架飛機和3000餘門大炮都已經準備就緒！天文數字一般的武器彈藥和補給物資正像流水一般通過便造公路和臨時鐵路運往前方的塔城兵站。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將要於明天，也就是1933年4月5日凌晨零點正式打響的齋桑泊——阿拉湖戰役而準備的！那裡也是蘇聯紅軍重兵集結的地方，雙方都集中了龐大的兵力，準備在1933年春天用一場硬碰硬的大戰來決定整個中亞戰場的主動權！

如果中國軍隊在此戰中獲勝，外疆的僵局立時就能打破！由於蘇聯紅軍中亞方面軍主力事實上也被共青團城的中國外疆集團軍羣主力分割成南北兩大集團，因此一旦蘇軍北線集團兵敗潰退，那麼其南線集團很可能將要獨自面臨會師以後的中國西北方面軍主力。最後的結局也必然難逃全軍崩潰，屆時中亞蘇軍將拿不出可戰之兵，而中國西部方面軍則可以趁勝殺入天山南麓、帕米爾高原西北的吉爾吉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從而打通中國和阿富汗——印度戰場的聯絡。

當然，萬一中國軍隊不幸兵敗，後果也是極爲嚴重的。首先外疆方面的幾十萬大軍將要面臨長期被圍的困境，其次北疆大部分地區也有可能被趁機反撲的蘇軍所佔領，最後就連常瑞青政府也會面臨來自各個方面的質疑和反對……

正由於這場戰役的重要性，白崇禧特意將自己麾下的第一悍將，原先的西北方面軍司令官夏威從蒙古調回了迪化。出任北疆集團軍羣司令官。現在這位新官上任的陸軍大將正板着臉，手裡拿着剛剛收到的指示戰役開始的電報抄件，久久沒有說話，所有人都凝神屏氣地看着他。此時夜色正濃，外面烏雲蔽日，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殺人之夜！

夏大將軍終於開了口：“第5裝甲軍現在在什麼位置？”

他的參謀長潘文釗迅速地指着地圖上的紅色標記：“第5裝甲軍已經在塔城正西約15公里處由北向南展開。組成了約20公里的突擊正面，另有第5裝甲集團軍所屬的第14摩托化步兵軍與之協同作戰。”

夏威對他的流利回答並沒有什麼表示，整個作戰計劃本來就是潘文釗帶領着北疆集團軍羣司令部的參謀們制定出來的。夏威雖然是保定系的大將，但是畢竟沒有正兒八經上過裝甲兵學校，就連陸軍大學都沒有讀過。過去指揮炮步協同作戰還沒有什麼困難，如今打這種步坦配合空地協同的立體化作戰，真是有點力不從心了。好在國防軍現在實行的是主將坐鎮。參謀當家的指揮模式，按照白崇禧的話說：“只要會罵人，會寫自己的名字就能當好總司令了！”而這兩樣，夏威都挺拿手的，所以他就是一個不錯的總司令人選。

夏總司令繼續往下問：“重炮集羣和空軍都準備就緒了麼？明天迪化的天氣看來不太好，塔城前線沒有什麼問題吧？還有，敵軍在齋桑泊——阿拉湖一線的防禦陣地非常堅固，依靠步兵打頭陣攻堅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

自從人類有了軍事指揮藝術這回事情開始。夜襲作戰大概就是每個軍事指揮官的必須要掌握的一種戰法了。因爲夜色是軍事行動最好的掩蔽，哪怕是到了軍事偵察技術相當發達的21世紀，美帝的地面部隊也非常喜歡打夜戰（因爲他們有夜視儀）。而在這場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以來，夜間偷襲這種戰術好像已經被所有的軍事家給忽略了。特別是作爲陸戰主力的中蘇德三國軍隊，無不是大炮飛機開路，坦克步兵根據，好像離開坦克、飛機就不會打仗了！

但是對中國國防軍陸軍第18軍的官兵們來說。這個夜晚卻是緊張、激動，當然還有恐懼等等心理混雜在一起。因爲他們終於要正式投入戰場了，而且還是作爲打頭陣的主攻力量！在這個裝甲集羣橫行戰場的時代，他們這些步兵居然要負擔起爲坦克打開進攻道路的任務。真是讓他們感到既榮幸又有點……惶恐了！

第18軍下屬的第52師、第53師、第54師的9個步兵團和北疆集團軍羣直屬的一個戰鬥工兵團組成的，總共不過10個團的突擊部隊。散開在塔城西面約20公里寬的正面戰場上，準備在夜色的掩護下進行一場滲透強襲作戰。他們的攻擊正面本來是700多輛坦克和10萬進攻部隊將要強攻的戰場，現在只依靠他們不到3萬人的步兵工兵混合突擊部隊，可以想象他們的作戰任務有多麼艱鉅。

好在這個18軍也算是國防軍步兵中首屈一指的精銳，爲了執行今晚這次突擊任務，早在2個月前就開始進行強化訓練，普通步兵的武器裝備也得到了全面提升老掉牙的38式步槍被火力強大的31式自動步槍所替代，團級的75mm山炮也被更加輕便靈活的32型75mm無後座力炮所替代。至於他們現在所採取的小羣部隊攻擊戰術，其實也不是什麼全新的戰法，不過是一戰末期德軍突擊隊戰術的翻版而已。如果不是裝甲集羣突擊戰術的出現。相信世界各國的陸軍都會將其當成打破陣地戰僵局的法寶。

步兵第155團團長餘程萬上校正帶着自己的團穿過曲曲折折的交通壕，進入他們的進攻發起陣地。這位歷史上的國民黨名將，在這個時空的官運稍差了一些，雖然有中央軍校三期和陸軍大學二期的資歷，不過卻因爲沒有趕上裝甲兵大發展的熱潮，所以直到現在還是一個步兵團的上校團長，而且還是陸軍在戰時大擴充後才晉升到這個位置的。

不過餘大團長可不相信自己所在的步兵是註定要一直沒落下去的。裝甲兵的攻擊力是很強大，但是他們的弱點也是顯而易見的，且不說那些坦克、裝甲車上不去的複雜地形，就說他們巨大的消耗也足夠讓所有的後勤軍官頭大了。一個裝甲軍的消耗就抵得上5、6個步兵軍的消耗，要不然現在北疆集團軍羣下面怎麼只有一個裝甲軍呢？如果再多幾個裝甲軍，眼前的蘇軍築壘地帶還不跟紙糊的一樣？可是長達數千公里的後勤線又能負擔得了多少裝甲部隊呢？將來的戰線肯定還要向西推進。到時候後勤補給的困難將對裝甲部隊的運用形成更大的制肘，步兵說不定將會成爲中蘇戰場上真正的主力。

想到這裡，走在隊伍前列的餘程萬就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部隊，彎彎曲曲的交通壕裡面都是一條條精壯的關中大漢，隨身攜帶的武器裝備都掛得滿滿的，在夜色當中沉默而迅速地向前移動。第18軍的兵員補充地是陝西，第155團的士兵更是清一色的關中子弟。自古就有秦兵耐苦戰的說法，今晚就是這些“秦兵”建功立業的時候了！一個第52師師部的參謀帶着幾個士兵出現在交通壕的盡頭，在他的身後就是作爲進攻發起陣地的戰壕了！

“餘團長，怎麼纔來啊！現在都已經是晚上11點45分了，還有一刻鐘就要開炮了！”這個年輕的參謀剛剛從陸軍大學畢業，今天是作爲師部代表第一回上戰場，難免有些緊張激動，早了大概2、3個小時就趴在這道戰壕裡面吹風了。第155團的大部分連排長也都是第一回上戰場。不過餘程萬和下面的幾個營長都經歷過1923年的中日戰爭，可謂經驗豐富。部隊在他們的約束下迅速就位，官兵們全都靠在戰壕壁上，除了低低的喘息聲，就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響發出了。

餘程萬和那名參謀一起趴在戰壕前沿觀察地形，這一帶他和手下的軍官們都來過不止一次，對周圍的地形早就瞭如指掌。現在不過是走走形式罷了。

“進攻路線清出了麼？對面的情況怎麼樣？”餘程萬用一架6倍的尼康望遠鏡（屬於和族財閥的日本光學出品），藉着微弱的月光，朝對面的蘇軍陣地看了幾眼。那個師部參謀在旁邊回答道：“咱們的炮兵已經那他們的前沿反反覆覆犁過幾遍了，工兵也已經連續幾個晚上抹黑上去探查了。毛子在那道反坦克壕溝外面埋的都是反坦克地雷。沒有反步兵地雷，就算是反坦克地雷也被炮火摧毀了七八成。

而且根據抓獲的蘇軍俘虜交代，咱們面前這道蘇軍防線的主要作用也是反坦克，看來這些毛子在去年的阿列雷薩河戰役中被咱們的裝甲兵給打怕了……餘團長，你看到對面那些隆起的土丘沒有？那就是他們的反坦克火力點，每個反坦克火力點裡面至少有一門37mm或45mm反坦克炮，還有一架m1910馬克西姆機關槍。不過這些反坦克火力點的防護都不怎麼樣，不是混凝土外壁，而是用沙袋和木材壘成的，只有頂部的土層較厚，用咱們的75mm無後座力炮應該可以輕易將其摧毀，如果靠到100米內，用最新式的鐵拳100也能敲掉它們。

除了這些反坦克火力點，對面那條反坦克壕溝也是個大麻煩，有三米深五米寬。而且壕溝兩側都削成了6、70度的陡坡，想要突破得費些力氣。過了這道反坦克壕纔是反步兵障礙，有鐵絲網、鹿砦，應該還有反步兵地雷，雖然已經用大炮轟過了，但是蘇軍工兵總是及時恢復那裡的障礙物，待會兒就要看工兵的本事了。如果不行就只能改爲強襲了，我會在這裡隨時聯繫炮兵的。

那些障礙之後纔是他們的步兵塹壕，大概有一個團的蘇軍步兵在守備，配屬有機關槍、迫擊炮和野戰炮等武器，那些反坦克火力點就和他們的戰壕連爲一體。這條戰壕後面還有一個用鋼筋混凝土修築成的反坦克據點，配備有反坦克炮。同時還能充當炮兵觀察指揮部，應該是整個蘇軍防禦體系的核心。你們團的任務就是突襲攻佔或摧毀這個反坦克據點，爲後續部隊的進攻打開通道！”

餘程萬輕輕哦了一聲，在參謀們制定的作戰計劃上，己方官兵的傷亡只是一串冷冰冰的數字，但是對餘程萬這樣的團級軍官來說，那都是一個個自己曾經熟悉的生命的隕落。戰鬥結束以後。他和團裡的幾個營長還要負責給陣亡官兵的家屬寫陣亡通知書呢！這時，周圍的戰壕裡面都傳來了輕微的響動聲音，那是兄弟部隊在進入戰線。根據計劃，在這個20公里寬的主要突破口上，第18軍的第一波進攻將投入3個步兵團和1個戰鬥工兵營，總計上萬名步兵！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西鐵城手錶——這是由1924年流亡到中國的日本尚工舍時計研究所在中國開設的工廠的產品——現在已經是晚上11點58分了，進攻發起的時間就快到了！

那名師部的參謀已經將耳朵貼上了電話的耳機子，專注地聽着電話線裡傳來的簡短命令。他半轉過身。朝餘程萬重重點了下頭：“可以開始了！“

餘程萬深深吸了口氣，蹲在戰壕裡面高高舉起了右手，又重重揮下。第155團和配屬的戰鬥工兵連的官兵們都在各自軍官的指揮下站了起來，開始檢查身上的裝備。他們的軍服都是黃綠相間的迷彩服，鋼盔上面要套了一層迷彩色的套子，在這個星光黯淡的夜晚，還真不大容易被對手發現。哪怕蘇軍的照明彈像不要錢一樣打出來！

看到手下已經做好了準備，餘程萬語調低沉地下達命令道：“出發！先實現突襲滲透，如果不成就改爲強襲，各單位按照原定順序出擊！”說完他就一招手。部下的三個營長率先翻出了戰壕，隨後纔是第155團的3000多名官兵，餘程萬和他的團部，還有直屬團部的迫擊炮連和無後座力炮連則是最後躍出戰壕向蘇軍前沿匍匐前進的。

在155團的左右兩翼，第154團和第156團的官兵也同時躍出陣地，每個團都配屬了一個戰鬥工兵連，攜帶了足夠的彈藥和器材，在兩軍對峙的中間地帶，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掩護下蠕動向前。更多的攻擊部隊也已經整裝待發，在各自的進攻出發陣地內等待強襲的命令。在華軍出發陣地後方，由750輛坦克、強擊火炮組成的裝甲突擊集羣也準備就緒，只等突襲成功或強襲開始的信號！

在華軍的炮兵陣地上，2000多門各種口徑的大炮也都準備好了，成堆的彈藥已經擺放在炮位附近，每個人都屏氣凝神看着遠方的天空，手心裡都是一把把的冷汗，一旦偷襲失敗，就要靠強攻去撕開對手的防線，那時的損失可就難以想象了！

而且就算偷襲得手，也僅僅是破開蘇軍的第一道防線，之後還有最少十幾公里的縱深防禦體系需要中國軍人用血肉去一寸寸的攻佔！就算打贏了齋桑泊——阿拉湖戰役，也不過是打開了通往勝利的第一扇大門，在戰勝gc主義蘇聯的道路上，還不知道有多少比齋桑泊——阿拉湖戰役更加艱險的戰役在等待着中國軍人！

還是讓我們把思路轉回到1933年4月5日的齋桑泊——阿拉湖前線吧。攻勢已經在一片靜默無聲當中拉開了序幕，沒有鋪天蓋地的炮擊，沒有呼嘯着投下炸彈的飛機，也沒有轟鳴着隆隆向前的坦克，只有那些緩緩向前蠕動身體的中國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