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落成的位於南京鐘山北麓的喇嘛寺普陀宗乘廟一處小小的偏殿裡頭，常瑞青和永田大和尚總算是面對面坐在了一起，這座廟宇的主人土登嘉措，也就是第十三世D賴喇嘛也滿臉堆笑的坐在一旁，幾杯熱氣騰騰的酥油茶已經被寺裡面的小喇嘛送了上來。

作爲一名有神仙論的GCD人，常瑞青在處理宗教問題上的手段和托洛茨基還有歷史上的毛太祖是截然不同的。他從來都沒有小看D賴喇嘛這樣的大神棍的意思，更沒有存着用自己那個“左民主義”來替代名目繁多的宗教思想理論的妄想。“左民主義”從根子上講是一門經濟學理論，根本不是能成爲精神寄託的宗教。

所以從1925年起，這位西藏政教的最高領袖就一直在南京居住。和他一樣居住在南京的還有藏傳佛教的另外兩大活佛，班禪額爾德尼.曲吉尼瑪和哲布丹尊巴.確吉堅贊，只有內蒙藏傳佛教的至尊章嘉.丹畢蓉梅居住在北京。如此一來，藏傳佛教四大活佛全部居住在漢地，被聯邦政府所保護，在蒙藏地區擁有極高權威的藏傳佛教體系也就完全被聯邦政府所掌握，成了維護國家統一的工具。藉着D賴和班禪的法旨，當然還有國防軍山地部隊的槍炮，眼下西藏社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百萬農奴早就翻身做主，呃，真的是做主了！他們都已經恢復了漢民族的身份，自然不是幾萬藏族封建貴族可以欺侮的……

不說這些題外話，還說說常瑞青同永田鐵山的這次會面吧。原本我們日理萬機的常大總理是不大願意見這個日本部級和尚的，中日之間真是沒有什麼好談的，雙方保持一下默契不就行了？就算要談也用不着自己出面，打發汪精衛來談不就是了。可是隨後國家情報局美國站發來的一份密電，卻促成了今天的會面，而那份密電的譯稿，現在就拿在永田大和尚的手裡面。他看完後臉上已經滿是驚容，眼神裡還閃過一絲絕望。

常瑞青非常理解永田的心情，羅斯福居然想把日本GCD拿給美國抵債的9艘戰列艦/戰列巡洋艦租借給英國！這筆交易如果達成，日本聯合艦隊的末日大概也就不遠了。如果沒了艦隊，日本這個島國還有什麼蹦頭？300萬陸軍根本離不了島，樺太島的石油和煤炭也運不回本土，日本的重工業還能運轉多少時間？沒了艦隊。日本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永田先生，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想你們海軍會找到機會搞沉這九艘主力艦的。”常瑞青喝了一口全是怪味的酥油茶，微微皺眉道：“我們在北美的情報機構並沒有多高效，這次能那麼快搞到如此機密的情報，恐怕還是美國人有意爲之。”

聽了常瑞青的話後永田的臉色卻陰沉得更加厲害了。憑他的智慧哪裡還不明白，這是羅斯福的又一個陰謀！上一回拿太平洋航線說事，跳動美國民意支持對日開戰。現在又用9艘主力艦做餌，想要逼日本先下手……而且日本除了把這個毒餌吞下去，好像沒有第二條出路了！如果真的讓英國人得到這9艘主力艦，他們肯定要開着它們來闖東京灣，報上回沖繩大海戰的大仇。

不過轉念一想。永田的臉色卻又和緩下來了：“總理閣下，據我所知，您似乎一直都不想讓美國參戰，我說的對麼？”看到常瑞青微笑着點點頭，永田又道：“那麼您一定有什麼破解這個陰謀的辦法？能否賜教一二？”

常瑞青不希望美國參戰並不是什麼秘密，前一陣子還和日本達成默契，同時停止了針對對方的破交戰。但是聽到永田的問題，他還是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苦笑了幾聲，才道：“永田先生，實話說，海戰的事情我所知不多，但是隨着航空技術的日益成熟，海軍航空兵將成爲未來海戰的主力已經是毋庸置疑了。這大概也是羅斯福願意將9艘主力艦租借給英國的重要原因吧？聽說羅斯福還提出了一個‘艦隊擴大法案’和一個‘兩洋海軍法案’，計劃在1934財政年度、1935財政年度分別開工建造7艘和8艘埃塞克斯級（中山級）航空母艦……呵呵。你們現在有11艘航空母艦，難道還怕9艘老掉牙的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我看你們還是忍一忍吧。”

永田清心齋離開日本之前，還特意跑了趟吳軍港和剛剛升任聯合艦隊司令員的山本五十六探討過對美作戰的問題。當時山本就告訴他，如果日本能及時得到蘇聯許諾的飛機和飛行員。並且那些飛機和飛行員真的有蘇聯人聲稱的那麼優秀，那日本依靠海軍航空兵的優勢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不過也僅僅是一戰之力罷了。想要戰勝美國是不可能的，畢竟海軍比拼的就是重工業和國力，美國的鋼鐵、石油、鋁、電力等等的都是日本的十倍到幾十倍，所以最後的結果肯定是日本戰敗，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日本戰敗之前，蘇聯可以打敗英德中。不過永田清心齋卻覺得希望不大，因爲美國一旦和英德中成了對日作戰的盟友，那麼一定不會坐視蘇聯戰勝英德中，有美國強大的工業實力做後盾，托洛茨基是半點希望都沒有的。

而且常瑞青也肯定能看到這一點，可是他仍然堅持反對美國參戰，這隻能說明，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打敗蘇聯！也就是說，日本的必敗命運也已經註定了，現在大概只能盡人力，聽天命了……

想到這些，永田清心齋輕輕嘆了口氣：“總理閣下，現在的貴我兩國都面臨兩面着受敵的困局……而且中日同爲亞洲黃種民族，在這個西方白種民族統治世界的時代，理應相互扶助，共抗外辱，最少也應該和睦相處，不能再自相殘殺了。所以我國的武田主席，委託貧僧前來，就是希望能和貴國達成停戰。這樣貴國能夠專力向西對抗俄國，而我們日本則可以集中力量同英美作戰！不知道總理閣下。意下如何？”

常瑞青當然不擔心什麼兩線作戰，日本海軍雖然還能算得上一支強兵，但是他們的陸軍現在根本不夠瞧的，就算海軍再強大，也不可能真正威脅到東南沿海。再說了，日本海軍也遠遠稱不上無敵，不過是航空母艦數量比較多罷了。所以聽了永田的建議後。他也不言聲，只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酥油茶。

陪同永田前來的岡村寧次和北一輝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他們倆都知道常瑞青在打什麼算盤，北一輝笑着對永田道：“永田君，如果中日達成停火，現在駐防在遠東的70萬日本紅軍是不是要撤回樺太島？蘇聯人那裡不會有什麼不滿吧？”

永田冷冷一笑：“托洛茨基那裡自然要想辦法交代一下的。所以撤回樺太島是不現實的，但是被強大的中國國防軍趕回樺太島就沒有辦法了……畢竟日本紅軍陸軍實力孱弱，連朝鮮人都打不過，敗給中國陸軍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個話常瑞青哪裡聽不明白。阿穆爾河防線雖然談不上固若金湯，但也是蘇聯紅軍苦心經營多年的，現在還有70萬日本紅軍固守，中國國防軍如果要強攻。傷亡3、40萬大概是免不了的。如果日本人肯賣陣的話，自己這邊就能少傷亡最少30萬，這筆買賣倒還能做一下。

但常瑞青還是沒有要鬆口的意思，反而微微皺起了眉頭：“永田先生，我也知道英美對我們亞洲黃種民族是沒有什麼好心思的，但是現在我們和大英帝國畢竟是盟友。如果中國和日本單獨媾和，那就是背盟……中國在國際上將會名聲掃地，就連我們同蘇聯的戰爭。也會因爲中英德同盟的破裂而陷入非常不利的局面當中。所以，我不能公開同日本政府簽署和平協定，而秘密的停戰協定也沒有任何約束力，相信也不是貴國想要的結果吧？如果您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那我願意同貴國達成事實上的停火。”

永田清心齋默不作聲，一直想了十分鐘才微微露出了苦笑的表情：“總理閣下，一紙密約的確是沒有任何約束力的。也不是我國所急需的。”說着他從自己的僧袍的口袋裡面掏出一份清單，遞給了陪同常瑞青來參加會面的孫月薰。“這份清單上面開列了一些對貴國而言根本算不得要緊的東西，比如錳礦砂、銅礦砂、鋅礦砂、錫礦砂、鋁土礦和原生鎂什麼的，如果貴國能提供一些給日本的話。兩國不如就宣而不戰吧。”

常瑞青接過清單一看，就在心裡面盤算起來了，對方要的東西不算多，除了銅礦砂之外，都是戰前中國重要的出口商品，有足夠的產能，給日本一些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兩國畢竟是敵對國家，可不能光明正大做買賣，否則一旦泄密，肯定會被國民黨和報界當成醜聞來批判的，英德那裡也不好交代。想到這裡，他就給身邊的孫月薰遞了個眼色，孫月薰笑道：“永田先生，兩國談判的大事哪兒有見一面就都談妥的？今天的成績已經夠大了，不如就先到這裡吧？反正美國英國的戰艦租賃交易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達成的，聽說美國海軍和國會都有人反對這筆交易，說是違反了《中立法案》，所以咱們還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商量……”

“總理！”

孫月薰的話還沒完，常瑞青的副官長陳心蕊就帶着國家情報局科學部部長娜塔麗.列辛斯卡婭急匆匆走了進來。列辛斯卡婭掃了一眼在場的幾個日本人，就立刻湊在常瑞青耳邊嘀咕起來了，還沒有等她把話說完，常大總理的臉色已然大變，立刻站了起來：“永田先生，北先生，岡村先生，在下還有一些俗務要處理，先不奉陪了……月薰，以後的談判就由你和曾慕韓負責。”說完，就和陳心蕊、娜塔麗兩人揚長而去了。

……

捷克，斯特拉日城內，1924年加入中國國籍的“和族”物理學家仁科芳雄披着一件睡袍，定定的站在窗口，望着遠處還在冒着黑煙的斯特拉日同位素分離工廠，那是他工作和從事研究的場所。他是這個時代亞洲最傑出的物理學家之一，是丹麥哥本哈根大學的著名物理學家玻爾的高徒，還是眼下的德國威廉皇帝研究院院長愛因斯坦的密友。

雖然他現在是所謂的中國和族人。不過仁科芳雄真正深愛的祖國還是日本。因此他拒絕了中國物理研究院的邀請，選擇留在德國，在愛因斯坦領導下的德國科研機構從事分離鈾的同位素的工作——據說那種去除了部分鈾-235和鈾-234同位素後的金屬鈾可以用來生產穿甲彈！

不過去除鈾-235和鈾-234的成本實在高到了令人乍舌的地步。與其使用這種昂貴的不象話的鈾合金穿甲彈，還不如用廉價得多的鎢合金穿甲彈，大不了再加大一下坦克主炮的口徑就是了。所以英國人很早就放棄了這方面的研究，而德國只建立了一個小型的實驗性同位素分離工廠，也就是這個斯特拉日同位素分離工廠。而且最近還傳出了將要關閉的風聲。可誰也沒想到，就在這個當口，斯特拉日工廠居然發生了一場神秘的火災和大爆炸！

用來堆放提煉後的鈾廢料（指丰度較高的鈾-235和鈾-234）的倉庫居然莫名其妙發生了火災，還燒穿了由厚達一米的鉛板所組成的防護牆壁，最後發生了大爆炸，造成了嚴重的輻射泄漏事故和重大人員傷亡！如果自己當日不是在柏林公幹。現在大概也已經死於那場事故了。

可是這場事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德國秘密國家警察（蓋世太保）副總監萊因哈特.海德里希已經親自率隊來調查此案，在斯特拉日工作的所有人，只要還活着的，都被關在這個小旅館裡監視居住，等待蓋世太保的審查——萊因哈特.海德里希懷疑是潛伏在斯特拉日的GC國際間諜在搗鬼，而身爲前日本公民的自己，自然是重點懷疑對象。搞不好還有什麼酷刑在等待着自己。

就在仁科芳雄哀嘆命運不濟的時候，外面卻突然傳來了德語的爭吵聲。

“海德里希先生，我想您還沒有弄明白，這個金屬鈾根本不是什麼易燃品！理論上它根本就燒不起來，更別說把斯特拉日工廠燒成那樣。這不是一兩個破壞分子，用一桶汽油可以點燃的火災和引起的爆炸！”

“哈恩先生，您的意思是有許多個破壞分子，用了許多桶汽油？”

“可炸成那副樣子需要多少噸汽油？”

“或許他們在工廠裡面違規儲存了什麼易燃品。所以纔給了破壞分子可乘之機！”

“開玩笑，汽油什麼的管理有多嚴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斯特拉日工廠一年纔有多少額度？這場火災根本不可能是汽油引起的，一定有別的原因！”

“沒有關係，我們蓋世太保會調查清楚的！”

“那可不一定！或許這場火災和爆炸是由某種我們還沒有發現的科學現象引起的！”

“科學現象？你是說蘇聯是用什麼我們沒有的超級炸彈把斯特拉日工廠給炸掉的？”

“那不可能，他們真要有那玩意就該去炸柏林了！好了，海德里希先生。麻煩您給希姆萊先生或是希特勒總理打個報告，一定要嚴密封鎖斯特拉日工廠大爆炸的消息。另外，我需要更多的科學家來調查此事，斯特拉日工廠的科學家都必須配合我的工作。請您派人把我的助手邁特納女士也接來斯特拉日。”

“可是……哈恩先生，我纔是調查團的團長！你只是副團長……”

“海德里希先生，您難道還不明白嗎？這次的事故很可能是由存放在斯特拉日工廠倉庫裡的金屬鈾引起的！在某種不明的科學現象的作用下，讓原本不易燃的幾十噸金屬鈾發生了燃燒和大爆炸，毀掉了大半個廠區，殺死了好幾百人……您難道就沒有將這次的事故和鈾的軍事用途聯繫起來嗎？或許1923年9月1日的東京大地震就和這種現象有關！”

東京大地震是由鈾的爆炸和燃燒現象引起的！？仁科芳雄只感到一陣頭暈。

難道中國人早就掌握了鈾的秘密！他們同英德合作進行鈾的同位素分離研究的目的根本不是爲了製造什麼穿甲彈，而是要製造鈾炸彈！可是這怎麼可能啊，中國明明是一個科學落後的國家呀！

糟糕了，日本現在還不知道鈾可能用來製造超級炸彈，更不知道中國很可能已經擁有了許多枚超級炸彈！不行，自己一定要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