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寶石一樣的大海，好像一把匕首刺進了廣袤無垠的荒涼沙漠。這就是科威特灣周圍的地形，原本無險可守的沙海因爲這個湛藍色海灣的橫空插入，而平添了三分險要。

利用科威特灣以西的有利地形阻擊蘇軍並不是趙宗揚、林祚大他們剛剛拍腦袋想到的，而是中國遠征軍一早就準備好的幾個備選方案之一。爲此，中國遠征軍還在科威特灣以西的大沙漠上做了一番佈防。防線的正面是從科威特灣最西面開始向沙漠中延伸出去30公里。再往西則是由數十萬枚真真假假的地雷構成的“雷海”，綿延數十公里。如果蘇聯紅軍不行繞行一百多公里，又不想突破爲“雷海”付出相當慘重的代價的話，那他們就只有老老實實從正面突破。而在正面的30公里戰線上，中國軍隊卻沒有建立什麼堅固的防線，只是建立了約六十個僞裝成沙丘，可以容納約1個排的兵力以及一門反坦克炮的反坦克據點。在1932年7月22日的夜晚，六十個反坦克小分隊趁着夜色，悄悄進駐了這些據點，隨同他們一起進入據點的，還有5個隸屬於軍、師兩級炮兵團的反坦克炮兵營。

這些反坦克炮兵營配備的並不是中國援助給北韓軍的45毫米反坦克炮，而是1928年型75毫米/46倍口徑反坦克炮。這種火炮是在C型反坦克殲擊車所使用的48倍口徑75mm坦克炮的基礎上改進而來。重1425公斤，炮彈初速爲792米/秒，最高射速爲14發/分鐘，裝甲貫穿力是1000米可直角穿透116mm厚的均質鋼板、1500米可直角穿透102mm厚的均質鋼板。

而中國第一裝甲騎兵軍的三個裝甲騎兵師則在7月22日上午開始在這道“反坦克阻擊”線的北面佈置防禦。由於時間緊蹙。已經來不及構築工事，只是利用加裝了推土剷鬥的坦克，在沙漠中剷出了一道寬3米，作爲坦克和步兵共用的掩體。在這到掩體後面。還用沙袋壘砌起了無數個防炮掩體。

7月23日，由8個坦克軍和5個騎兵師組成的蘇軍坦克集羣主力抵達科威特灣以西戰場。此時，這8個蘇聯坦克軍大約有近1000輛T-28和T-26坦克可以開動，裝備完好率約在60%以上。T-28坦克還有約500輛可以出動，其中有150輛是在加裝了30mm裝甲鋼板的T-28/1932型。

除了坦克，蘇軍還在科威特灣一線集中了13個摩托化炮兵團或騎炮團。合計部署了近500門壓制火炮。此外，還有近7萬名步兵或是騎兵可以伴隨坦克出戰。

而中國第一裝甲騎兵軍方面，到1932年7月23日，還有約500輛坦克、強擊火炮可以出動，完好率保持在80%以上。另外還有5個摩托化炮兵團的180門105mm或155mm榴彈炮助戰，參戰的步兵和騎兵則有五萬左右。

面對這樣懸殊的兵力優勢。蘇軍坦克集羣總指揮巴甫洛夫因爲那根“反坦克鐵管”的出現而稍有低落的信心又重新高漲了起來。

……

“庫利克同志在哪裡？”

巴甫洛夫的前敵指揮部建立在距離中國軍隊防守的那道“沙牆”約5公里的一座沙丘上面。從這裡，用望遠鏡就可以將整個戰場的情況收入眼底，也可以清晰觀察華軍防線上的一舉一動。在舉着望遠鏡觀察一會兒敵情後，巴甫洛夫忽然大聲叫起了集羣炮兵總指揮庫利克的名字。後者原先是紅軍第一騎兵集團軍的炮兵主任，是斯大林一條線上的人，還一度被打成了“斯大林—捷爾任斯基反黨集團”的骨幹分子，被開除黨籍送去勞動改造。不過因爲在勞改期間態度良好。還積極檢舉揭發出了一些潛伏的“斯大林分子”，所以在列寧逝世後和一批在“古拉格”勞改的原紅軍“軍事專家”（不包括原政工幹部）一起，被急需優秀軍官以擴充紅軍的托洛茨基特赦，又回到軍前效力了。

“總指揮同志，我在這裡。”歷盡苦難，又重回紅軍當了第一坦克軍炮兵主任的庫利克從巴甫洛夫身後的人羣中站了出來，他非常恭敬地給巴甫洛夫行了一個軍禮，然後緩緩地開口道：“報告總指揮，13個炮兵團的468門大炮都已經準備就緒，計劃將會在3分鐘後開始炮擊。”

“很好。”巴甫洛夫回頭看了一眼庫利克，這個人已經沒有一點革命者的氣質了，彎着腰、低着頭，一副唯唯諾諾的奴才相，真是丟盡了GCD人的臉面。“半個小時。我給你半個小時，你有沒有把握在對方前沿陣地的那道沙牆上轟出一條坦克進攻的通道？”

“總指揮同志，”庫利克用討好口氣說道：“紅炮兵保證完成您的指示！”

“那好吧，現在就開始炮擊吧！”

隨着巴甫洛夫的一聲令下，13個蘇軍炮兵團的468門大炮就以排山倒海之勢向中國裝甲部隊依託的沙牆的中央傾瀉炮彈。中國軍隊的前沿陣地上頓時就捲起一陣風暴，炮彈的彈道頓時就在空中織成了一道火網，無數的炮彈在那道沙牆附近落下炸開，炮彈的衝擊波橫掃過地表，將沙牆華爲了陣陣黃色風暴。在破壞了“沙牆防線”後，蘇軍的炮火又如疾風驟雨一樣掃過第一裝甲騎兵軍的防線。由於華軍沒有來得及構築堅固的防炮工事，因此在這一波蘇軍炮擊中蒙受了相當的損失。三個裝甲騎兵師的坦克集結地都不同程度遭到炮擊。有數十輛31型坦克和裝甲車被炮火擊毀！而華軍炮羣爲了避免過早暴露目標，在蘇軍的整個炮擊過程中一彈未發。

“轟炸機！蘇聯轟炸機又過來了！”

蘇軍的炮火準備還沒有結束，在華軍戰線後方觀戰的趙宗揚就聽見有人在自己耳邊喊了起來。他舉起望遠鏡，擡頭向北方的空中望去，結果就看到了讓他大吃一驚的場面。

“這、這是蘇聯人的轟炸機嗎？”趙宗揚吸了口氣：“天哪。居然是四發重型轟炸機！他們什麼時候有了這種大傢伙？”

“大概是秘密研發的吧？情報部門的報告上從來都沒有提及。”他身邊的林祚大搖搖頭道：“在20日的戰鬥中，蘇聯人就用這種飛機轟炸了英軍的巴士拉和巴格達機場，造成了不小的損失。不過這種重型轟炸機不能俯衝投彈，在3、4000米的高空投彈不會對我們的陣地構成多大威脅的。”

“要不要呼叫空中掩護呢？”一旁的薛嶽提醒道：“布爾幹基地的80架殲2還沒有撤離。”

“布爾幹基地的戰鬥機已經在空中了，”林祚大擡頭看了眼天空中密密麻麻的蘇軍轟炸機和戰鬥機。搖頭苦笑道：“至少有兩、三百架，靠幾十架殲2是無論如何都擋不住的。”

“轟轟轟……”林祚大的話還沒說完，蘇聯空軍的轟炸就已經開始了。這次空襲的主力是蘇聯的TB-3重型轟炸機，屬於蘇聯的遠程航空兵軍。就像林祚大說的那樣，這種飛機完全是在絕密的情況下開發研製的，最初研發這種飛機的目的就是用來空襲中國的北大荒油田。就連蘇聯的鐵桿盟友日本、波蘭都沒有參與。所以中國情報部門，也沒有辦法通過“天眼”得知這個絕密情報。

……

“大隊長！快看，蘇聯人的重型轟炸機已經開始投彈了！我們是不是要進攻？”

就在空中的100多架TB-3開始轟炸第一裝甲騎兵軍陣地時，在5000米的高空盤旋的王叔銘才發現自己剛剛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他沒有想到蘇聯人居然會用四發重型轟炸機去轟炸己方陣地。在中國空軍的概念當中，這種四發重型轟炸機都屬於戰略空軍的武器，是用來轟炸城市、機場、港口這一類戰略目標的。如果拿來轟炸地面部隊。靠這種只能在高空進行水平轟炸的重型轟炸機的投彈精確度，真不知道要扔多少噸炸彈才能消滅一輛坦克或一門大炮。所以當王銘叔發現蘇軍重型轟炸機編隊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種飛機肯定是去轟炸布爾幹空軍基地的。所以他就指揮自己的戰鬥機大隊拉高，埋伏在這些飛機飛往布爾幹基地的中途，準備給它們來個突然打擊。結果，蘇聯人居然拿四發重型轟炸機當戰術轟炸機使用，拿來炸第一裝甲騎兵軍的陣地。後來才知道。由於蘇聯的飛機發動機技術落後，他們開發出來的輕型轟炸機的航程都太短，在掛滿炸彈的情況下，最大航程還不到200公里，從波斯境內的機場起飛夠不着科威特灣的華軍陣地，而阿拉伯河以南的蘇軍前進機場現在還沒有建成，所以只能將就一下用重型轟炸機客串輕型轟炸機了……反正蘇聯的輕型轟炸機也沒有俯衝投彈的功能，轟炸精度同樣慘不忍睹。

“他奶奶的！”王叔銘罵了句，就衝着機載電臺大聲吼道：“第四、第五中隊從兩側包抄，第六中隊更我衝！殺啊！”隨後就大喊着推動操縱桿。帶領着一箇中隊的殲2戰鬥機直撲過去。

爲這些大塊頭的TB-3護航的是波蘭生產的P.7戰鬥機，看到幾十架繪有青天白日標記的中國戰鬥機從雲層中突然竄了出來，一百二十多架P.7戰鬥機紛紛拉起機頭開足馬力猛衝過來。

由於知道自己的戰鬥機性能遠遠比不上中英德，所以蘇聯紅空軍只能在戰術上面想辦法。而他們能想到的也只有以多打少，利用數量優勢對付中英德的戰鬥機了。

當然。這不是說蘇聯戰鬥機的數量比中英德多，而是指在局部創造出壓倒性的數量優勢，同時制定一種3架戰鬥機合擊一架敵機的戰術。現在正是蘇聯空軍的這種“羣毆戰術”發揮作用的時候！

一百二十多架P.7頓時分成了40來個三三編隊，迅速在空中尋找對手進行圍攻。而中國戰鬥機則採用長機僚機合作的兩兩編隊，上前迎戰。

“避免纏鬥，利用速度，用俯衝消滅它們！”王叔銘並不知道蘇聯人研究出了以多擊少的羣毆戰術。不過看到黑壓壓一片的蘇軍戰鬥機羣。他還是本能地想到不能被對手纏住。否則人家三架飛機繞自己一架飛機，怎麼都能把自己給繞進去的。

“迎上去！撞上去，就是和他們同歸於盡也不能讓他們俯衝……”與此同時，負責指揮蘇聯戰鬥機的紅軍某航空旅旅長別列佐夫斯基也正衝着自己座機的電臺大吼。不過卻不是每一架P.7戰鬥機的飛行員都能聽到他的命令。因爲除了中隊長、大隊長們的座機，其餘的P.7戰鬥機上都沒有安裝電臺。而且就算安裝了電臺的飛機，由於蘇制電臺的質量太差，時常發生故障，也不一定能聽見他的話。

不過就算沒有任何命令，這些在勇敢程度上絲毫不亞於任何敵手的紅軍飛行員也知道該怎麼做。在過去幾個月的強化訓練中，他們已經總結出了一種對付帝國主義先進飛機的辦法。就是……撞擊！如果同他們交戰的對手不想和他們比纏鬥，而想依靠飛機的速度優勢，用俯衝—開火—拉起—再俯衝的戰術對付自己的話，那麼紅空軍的勇士就會在空中和敵人迎面對撞！用GCD人打無畏的不怕犧牲的精神戰勝一切反動派！

“托洛茨基萬歲！蘇聯萬歲！世界革命萬歲！”

數十名蘇聯飛行員一邊喊着革命口號，一邊駕駛着他們的P.7戰鬥機就朝從空中俯衝下來的殲2猛撲過去。

“噠噠噠……”

從空中俯衝下來的殲2戰鬥機上的飛行員們並不知道有人想用撞擊的辦法對付自己，看見有不知死活的對手迎面衝過來。就紛紛按下飛機操縱桿上的機槍控制按鈕，一串串的火舌從空中掃過，頓時就將七八架P.7打得起火冒煙，翻滾着墜落下去。不過這些中國飛行員還沒有高興多久，讓他們意想不到的事情就發生了。

只聽見“轟轟”兩聲巨響，竟然有四架飛機在空中撞在了一起，頓時化作兩個巨大的火球。

“……怎麼可能？！”剛剛乾掉一架P.7戰鬥機的王叔銘頓時被這樣的場面驚得目瞪口呆。空戰中兩架飛機對撞在一起的事情倒不是沒有發生過。不過卻是極爲罕見的，而同時發生兩起……

“大隊長，剛纔有一架P.7想和我對撞！”

“我也遇到了，還好避過去了……”

“大隊長，這些老毛子莫不是瘋了吧？”

“大隊長，我們四中隊的中隊長的飛機被敵人撞毀啦！”

聽到下屬們的報告，王叔銘頓時就驚出一陣冷汗，他怎麼也沒想到空軍居然會有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

“胡說，胡說，你們都眼花了！不許多想。專心作戰！”這個歷史上雙手沾滿GCD人鮮血的反動空軍總司令，到底是有幾分將材的。他知道剛纔的那兩次撞擊中巧合的成分頗大，在空戰中，想讓兩架以數百公里時速高速飛行的小飛機相撞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就算是一方決心殉了GC教。也很難達成目標。但是蘇聯人這種以命換命的打法，卻有可能讓自己手下這些大多是第一次上戰場的空軍飛行員產生畏懼心理。這纔是真正危險的事情，在戰場上有畏敵心理的官兵，哪怕手中有最先進的武器，也很難發揮出應有的戰鬥力！

所以他乾脆拿出了“王老虎”（王叔銘的爲人從這個綽號就可以看出來了，絕不是什麼好好先生）的狠勁，對手下的飛行員一頓呵斥，想暫時把他們心裡面剛剛浮現出來的“畏敵情緒”給打壓下去。

不過能當上空軍飛行員的人是不可能有笨蛋的，大家雖然嘴上唯唯諾諾，但心裡面都留了心眼，當第二波俯衝開始之後，這些中國飛機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一看到蘇聯人的P.7衝到安全距離之內，就立即放棄俯衝向兩側橫滾，這樣就給了對手纏鬥的機會。

但是當蘇聯空軍飛行員如願把對手拖入纏鬥後，他們卻鬱悶的發現，原來福克D.21（殲2）不僅僅是速度快，這種飛機的靈活性也遠遠超過P.7，真不愧是一代飛機設計大師安東尼.福克的傑作。哪怕在和三倍之敵遊斗的情況下，還是牢牢把握着上風，雖然不時有福克D.21（殲2）被擊落，但是蘇聯的P.7卻往往要付出三倍於對手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