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山本英輔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搖搖頭道：“就算我們能夠搶在中英艦隊合流之前進行打擊，並且取得勝利，也不可能毫髮無損吧？這樣我們就很有可能輸給隨後趕到戰場的另一支敵方艦隊……”
事到臨頭居然下不了狠心！山本五十六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現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搏一下還有五成勝算，如果臨陣退縮，那就真的大勢已去，接下去就等着被中英兩國的海軍圍堵吧！就算托洛茨基解放了中東和印度，都不一定能挽救日本的噩運。
“司令官閣下！”就在山本五十六琢磨着要怎麼勸說山本英輔的時候，站在他身後的聯合艦隊航空參謀大西瀧治郎忽然大聲道：“您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因爲我們根本不會同被伊-21號襲擊的這支艦隊進行艦隊炮戰，這次我們應該用空襲解決對手！”
“空襲？”山本英輔微微搖頭，“可我們的飛機不是中英的對手……”
“不，司令官閣下。我們的艦載機打不過中國主力艦隊的艦載機，這不僅是因爲中國人的飛機性能更先進，還因爲他們的數量較多，中國人的三艘重型航空母艦估計可以搭載300架艦載。可是英國人的勇敢級航空母艦隻能搭載40架左右的艦載，其中的戰鬥機不會超過15架。而我們一次性就能派出200架以上的艦載，靠區區15架戰鬥機如何抵擋？
至於中國艦載機的威脅則不用太過擔心，因爲我們的具體位置並沒有被中國人發現。他們如果要用艦載機攻擊，就必須在明天天亮後出動水上飛機索敵，等到他們發現我們。說不定我們對英國艦隊的空擊已經結束了。到時候我們可以向北撤退，進入沖繩島岸基飛機的保護圈當中。那裡部署了100架P.7戰鬥機，加上四艘航母上的60架伊-15改，已經足以保護聯合艦隊主力的周全了。”
山本英輔皺着眉頭微微搖頭：“大西君，你就那麼肯定被伊-21襲擊的是英國遠東艦隊？”
大西沉沉一笑。說道：“屬下不敢肯定，不過……如果遇襲的是中國主力艦隊，那我們就更不應該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了！所以屬下建議，全艦隊全速向伊-21所報告的方位靠攏。明天凌晨天亮之後就派出艦載機，同時艦隊應該繼續向西追擊，萬一艦載機攻擊失利。就果斷投入主力艦與中國主力艦隊敵進行艦隊決戰！中國人的六艘‘廣東’級，根本不是我們‘赤城’、‘加賀’、‘土佐’三艦的對手！”
“那英國遠東艦隊呢？”山本英輔反問。
“如果遇襲的是中國人，那就不必擔心英國遠東艦隊了！”山本五十六笑着接過問題。“因爲英國還沒有對日本宣戰……而且我相信，以大英帝國這個老大帝國的反應速度，他們即使要宣戰，也肯定來不及在明天上午宣佈！”
“說得好！”山本英輔決心已下。眼中寒芒一閃：“如此倒有八成勝算！命令艦隊改變航向，方向北緯XX、東經XX，全速前進！
天亮以後掛出旗語：國家興亡，在此一戰，全體將士，奮發努力！”
……
1932年7月3日凌晨3點30分。
西太平洋，沖繩正南約230海里。中山號重型航空母艦。
天色濛濛方亮，天空中密佈着厚厚的降雨雲，遠處東南方向還隱隱約約有沉悶的滾雷聲傳來，看來這並不是一個對艦載機作戰比較有利的天氣。
馮雲東扭頭看了看中山號航空母艦的飛機甲板，雖然還沒有得到出擊的命令，但甲板上卻已經忙成了一團，幾架機翼可摺疊的雷鷹（攻2B）艦載機被升降機舉上了甲板，地勤官兵將它們推到了艦艉部排好隊形，再將用推車裝載的250公斤穿甲炸彈裝上機腹部的炸彈掛鉤。
旁邊不遠的廣東號戰列巡洋艦上的水上飛機彈射器上已經安放好了一架“海鷗”型水上飛機，正準備發射。看到這架水上飛機被彈射出去之後。馮雲東才收回目光：“英國遠東艦隊的情況怎麼樣了？”
“又被日本人的潛艇襲擊了幾波。鐵公爵號中了一枚魚雷，破了個幾米的口子，不過不是要害，現在最大的麻煩還是印度皇帝，動力艙被日本人的魚雷炸穿了個大口子。嚴重進水，現在航速已經下降到了5節，整個艦隊都被它拖累了。”
馮雲東挑了下眉梢，他本人是潛艇部隊指揮官出身，潛艇作戰可是他的老本行，還指揮過潛艇擊沉了日本的金剛號戰列巡洋艦。不過1923年的金剛號並沒有加裝防雷隔堵，而英國鐵公爵級戰列艦在3年前的現代化改造中不僅加裝了厚達50mm防雷隔堵，還加厚了原本比較淡薄的水線裝甲，居然還被日本潛艇用一枚魚雷射穿動力艙！真是有點不可思議，如果不是英國佬偷工減料，就是日本人研製出一種大威力魚雷了！這可要引起注意，儘量避免和日本的輕巡洋艦和驅逐艦近戰。
身邊正在研究海圖的艦隊參謀長姜墨三中將的心頭也是一驚，如果英國遠東艦隊只能以5海里的時速機動，那就等於是原地打轉。而且萬一有日本潛艇在附近監視，等到天一亮日本人就有可能出動艦載機空襲了，這下有英國遠東艦隊好看了！
“墨三，你怎麼看？日本人會發動空襲嗎？”馮雲東忽然問道。“黑燈瞎火的中了幾枚魚雷是糊塗賬，飛機空襲可是……好像還沒有宣戰的消息傳來。”
“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姜墨三停頓了下，想了想又道：“英國人吃了虧以後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從本土派援兵過來，這樣托洛茨基就有機會了。衝着這一點，日本人也會幹到底！”
“他們真的會一心一意給蘇聯人當炮灰？”
“不是一心一意當炮灰。而是戰略！”姜墨三道：“南洋和西太平洋、南太平洋再怎麼打，都不是主戰場。真正起決定性作用的還是蘇聯，而且真正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戰場還是在歐洲！只要蘇聯能在歐洲取勝，日本在東方輸再多也不怕，哪怕本土被咱們佔領了。最後也是能打回來的。從這個意義上講，總理將主要的財力、物力放在陸軍和空軍建設上還是對的，只有打敗蘇聯，咱們才能贏得戰爭。而這個道理，日本的領導人也很清楚。”
“日本人爲了世界大戰的戰略當炮灰，那我們又爲什麼要縱容這顆大炮灰呢？難道總理真的不擔心托洛茨基的計劃得逞嗎？”
姜墨三聳了聳肩。苦笑道：“總理高瞻遠矚，能看到我們所看不到的，逸之，我看你就不用瞎琢磨了，按照‘太平洋1號’計劃實行就是了。”說着他擡頭看了看窗外烏雲漸漸低沉的天空，搖搖頭道：“這回老天恐怕要幫日本鬼子。咱們的艦載頂多能出動一輪，接下去就該跑路了……要不然在大雨天裡遇上日本聯合艦隊的主力艦可不是鬧着玩的！”
……
“長官，現在應該果斷拋棄印度皇帝號戰列艦！”
英國遠東艦隊的參謀長將剛剛收到的中國海軍司令部發來的最新天氣預報遞給了巴恪斯上將，眼角不由自主往外瞟了下，天空中的雲層又厚又密，一場夏季海面上最常見的暴雨可能就要來臨了。
“那可是一艘3萬噸級的戰列艦！”巴恪斯斜了眼自己的參謀長，冷冷道：“而且理論上。大英帝國現在還處於和平時期！”
“可是……5節的航速不足以甩掉潛艇，艦隊很可能在日本潛艇的監視之下。”參謀長頓了下，又建議道：“不如讓印度皇帝號慢慢駛向中國的基隆港，艦隊主力迅速南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行，那是將一艘珍貴的戰列艦置於死地，萬一戰爭真的爆發，它根本到不了基隆！”巴恪斯指了指外面的天空。“很快就要下雨了，到時候日本人的艦載機就找不到我們，如果要打艦隊決戰！哼哼。胡德號、納爾遜號和羅德尼號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中國人的6艘廣東級正全速趕過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把小日本的主力艦統統打沉！”
原來自己這位頂頭上司還有這方面的打算……
“空襲！空襲！十點鐘方向！”
這個聲音，陡然在胡德號的艦橋內響起，緊接着就是刺耳的警報聲響起。正緩慢航行的英國遠東艦隊頓時亂作一團，在海面上開始編組防空隊形。好在日本人的機羣在距離英國艦隊20公里開外就被發現。而且航速又慢，所以給了英國艦隊充足的準備時間。艦隊很快就完成變陣，驅逐艦和輕巡洋艦再外，中間是重巡洋艦，最內側是航空母艦、戰列艦/戰列巡洋艦、油輪和運輸艦。所有的高射炮、高射機槍都高高昂起了炮管/槍管，指向天空中正在逼近的龐大機羣。
勇敢號航空母艦上的15架海鬥士艦載戰鬥機也呼嘯着飛向天空，迎着由200多架日軍戰機所組成的機羣衝去。雖然英國的航空工業遠遠領先於日本，可是英國的飛機設計理念，特別是艦載機設計理念卻非常保守和古怪，所有的艦載機上面都有領航員，結果自然是發動機的優越性能被雙座飛機多餘的重量所抵消，這些海鬥士的性能同日本的伊-15改幾乎不相上下，在對方壓倒性的數量優勢面前，很快就敗下陣來。
……
“左舷300米，魚雷兩枚！”
“右滿舵！”
“躲不開了，防衝擊，準備！”
“轟轟！”
日本機羣一上來就用了全力，一百六十多架魚雷攻擊機和輕型轟炸機幾乎是蜂擁而下，完全不顧英國艦隊密集的防空火力，只管猛撲被驅逐艦和輕巡洋艦牢牢護衛着的戰列艦/戰列巡洋艦和航空母艦。而整個英國遠東艦隊中體型最龐大的旗艦胡德號戰列巡洋艦又無疑吸引了最多的日本戰機。在好一陣左閃右躲之後，還是有兩枚黑色的如梭魚一般的日本機載魚雷從碧波下狠狠撞上了胡德號魁梧的身軀，巨浪轟然涌上了甲板。滿載排水量48000噸的巨大艦艇猛烈地顫抖了兩下，好像被什麼海底怪獸撞擊了兩下似的。
“報告損失情況！”
剛剛站穩了身體，巴恪斯上將就高聲喊叫起來。
“艦艏、艦舯各中一發魚雷，四號油庫破裂，有大量燃油泄漏……”
“輪機艙進水。鍋爐管破裂，三號汽輪機故障，動力嚴重受損，航速估計將下降30%以上，估計需要幾個小時才能排除故障……”
還好，還好。只是一些小傷。
聽到胡德號大副的彙報，巴恪斯上將輕輕吁了口氣，對48000噸的大戰艦來說，這些損壞根本不是致命的。不過當他擡頭向外望去的時候，臉色頓時就鐵青起來了。日本戰機的攻擊還在繼續，或是投彈或是投放魚雷。水面艦艇的防空火力也在發揮最大的威力，不時有拖着長長濃煙的飛機從空中墜落。不過水麪上英國艦隊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兒去，一顆顆的炸彈從天而降，一枚枚的魚雷在浪尖穿梭，不時有巨大的火球和水柱騰起，遠遠看去，每一艘大型艦艇好像在冒煙燃燒。
雖然。日本飛機扔下來的炸彈威力有限，他們的機載魚雷也沒有潛艇發射的魚雷那麼有威力。水面那些正在冒煙的英國大型軍艦都沒有要沉沒的跡象，但是……它們全都不同程度地受損了！
“上將，各艦的損失情況統計出來了。”參謀長拿着筆記本，神情沮喪的低聲念道：“……鐵公爵號左舷進水，艦橋中彈受損；印度皇帝號三號炮塔中彈受已經無法轉動；納爾遜號艦艉中雷，船舵被卡住；羅德尼號一座煙囪被炸穿……”
聽着參謀長好像報喪一樣的報告，大家都覺得有好像是一場大難就要臨頭了！
“上將，剛纔中國主力艦隊打破了無線電靜默發來電報，他們的水上飛機發現日本艦隊。至少有10艘戰列艦和4艘航空母艦，座標是北緯XX，東京XX。和我們相距不到100海里了！”
通訊官忽然報告上來的壞消息讓胡德號的艦橋內響起一片抽氣的聲音。對一支高速航行的艦隊來說，100海里也就是3個多小時的航程！而大部分艦艇不同程度受損，包括胡德號在內的多艘戰艦動力系統受損。航速大幅下降的情況下，英國遠東艦隊根本沒有希望逃離戰場。
“將軍……趕緊呼叫中國艦隊前來和我們會合吧！”參謀長面色慘淡地提出了建議。“我們有六艘主力艦，怎麼都可以拖延一陣子，只要熬到中國人的六艘戰列巡洋艦趕到，這場海戰的贏家還是大英帝國！”
……
中山號航空母艦的艦島平臺上，馮雲東披着雨衣，在參謀的簇擁下扶着欄杆定定地看着下面的飛行甲板。耳朵裡已經灌滿了呼嘯，雨滴砸在厚厚的鋼板上，噼啪作響，滿載排水量達的三萬多噸的航空母艦在海浪中不斷搖晃。甲板上面地勤人員忙着將一架架卸載了炸彈的攻2B雷鷹飛機送上升降機……
狂風暴雨終於還是來了，就在水上飛機發現日本聯合艦隊主力後不久，就在200多架戰鬥機、攻擊機準備起飛出戰之前。在這種狂風暴雨當中，航空母艦的艦載機自然無法起飛，看來這場海戰的運氣真的在日本人一邊！
“司令官，剛剛收到英國人的電報，他們的遠東艦隊捱了日本人的轟炸，有好幾艘主力艦的動力系統不同程度受損……巴恪斯上將想讓咱們的6艘戰列巡洋艦上去和他們會合！”
艦隊通訊參謀拿着剛剛收到的電報大聲向馮雲東報告。
馮雲東轉過身看了看自己的參謀長姜墨三，姜墨三搖搖頭：“運氣不在我們這邊，我看還是向南撤退吧……反正‘太平洋1號’計劃裡面也沒有要求我們保住英國遠東艦隊。”
“運氣？”馮雲東冷哼一聲：“我們廣西老家有一句話，有搏未爲輸，不搏哪知時運高？運氣是靠搏出來的！”說着他就大步走回海圖臺邊上，手指在海圖上滑了一下，找到了英國遠東艦隊現在的位置，隨後又找到了日本聯合艦隊主力的位置，兩者相距不到100海里，和中國主力艦隊的距離則都在125海里上下。按照“廣東”級戰列巡洋艦33節的最大航速，有4個鐘頭就能趕到戰場了。
“讓薄復平指揮戰列巡洋艦分隊出擊，目標是……這裡！”馮雲東的手指重重一戳，點在了現在日本聯合艦隊所在的位置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