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軍深入……這怎麼可能呢？”李範奭怔了一下，死死盯住地圖上元山以西的山區。這一帶的地形要比現在日軍裝甲部隊正在通過的東海岸沿海公路開闊一些，倒是個可以容納大軍決戰。“石公，您的意思是……日寇想要和我們在元山以西、平壤以東的山區決戰？”
彭D懷瞟了他一眼，欣賞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日軍六到七萬，韓軍二十五萬到三十萬，我們有幾成勝算？”
“這是賭博！”李範奭思索着道：“日軍在朝鮮半島的總兵力肯定在100萬以上，而我軍真正有戰鬥力的部隊頂多50萬到60萬，而且……日軍戰鬥力素來比韓軍強，戰力之比應該是有2：1，也就是說日軍在朝鮮半島投入的兵力相當於200萬韓軍，是我們的四倍。而6到7萬孤軍深入的日軍則相當於24萬到28萬韓軍，我們就算動用30萬人與之決戰，都不過是勢均力敵而已。就算能勝利，也不是一兩天能夠打敗對方的，如果日軍主力在這段時間內突破平山、沙裡院防線，推進到平壤城下，那平壤怎麼辦？”
“那樣中國軍隊就會開過鴨綠江介入朝鮮戰爭！”彭D懷十分肯定的道。
“可是常總理說過，要我們……”
彭D懷看着李範奭懷疑的表情，笑道：“等到通川戰役打完，常總理的看法就會改變了。現在蘇聯紅軍所倚仗的利器就是他們的坦克軍，如果效仿蘇聯坦克軍所建立起來的日本坦克師團被你們韓國人的反坦克別動隊和裝甲總隊所敗，那麼蘇聯坦克軍還有什麼信心突擊滿洲、蒙古？我們可有好幾十個反坦克火力非常強大的裝甲擲彈兵師！”
可李範奭的擔憂卻不在這裡，他現在也相信中國總理不會真的見死不救，可是代價呢？大韓民國的獨立就是中國人出兵救援的代價！現在彭D懷是要用韓國的國運去賭博。贏了他就是用兵如神的名將，大將、元帥的軍銜早晚都是囊中之物，輸了頂多提前退役，真正倒黴的還是韓國……
但是李範奭卻不敢違逆彭大太上皇的心意，唯一的辦法大概就是請池大亨的那位“乾妹妹”在常瑞青枕邊吹吹風。他剛想到這裡。彭D懷就開始下命令道：“命令第一軍、第二軍、第三軍、第四軍、第五軍集結待命，平壤防禦暫時由第六、第七軍負責，第八軍進駐沙裡院，第十軍增援平山，第十一軍的第三十三師在古山佈防，第三十二師在馬佔里布防。
命令南韓挺進軍第一師、裝甲兵總隊在明天中午以前放棄通川向元山退卻。另外。南韓挺進軍第一師暫時編入壽山支隊，由胡宗南將軍統一指揮。”
彭D懷大規模調整部署的同時，日韓兩軍在通川的交戰卻有了白熱化的趨勢。第二師團的兩個聯隊加入攻擊以後，南韓挺進軍第一師的防禦很快就支持不住，沿海公路兩側的山頭都被日軍攻佔，6月9日凌晨。北韓守軍退守通川城外陣地。
這時有十幾輛原本被“扔”在路邊的T-28坦克已經開了上來，看到通川城外的地形比較開闊，弗拉索夫建議發動一次坦克、步兵協同衝鋒，把北韓軍趕進通川城內，然後再呼叫海上的戰列艦用巨炮把通川城夷爲平地。
6月9日凌晨3點，日軍的協同進攻開始發起，在不到3公里的狹窄正面上。3000多名日軍，近100輛坦克（包括16輛T-28坦克，25輛T-26坦克，55輛T-18坦克）洶涌而來！T-28坦克衝在最前面，全速衝到反坦克壕前面，然後原地對韓軍陣地實施炮擊。在這些T-28後面，則是T-26和T-18組成的方陣，還有伴隨坦克進攻的3000多名步兵，以及數十輛裝着一捆捆圓木的裝甲車。
“反坦克炮，開火！”蹲在塹壕裡面觀戰的蔣先雲看到體型巨大的T-28停在反坦克壕的對面。立即就興奮地抓起話筒，大聲下達命令。10門（有兩門被日軍之前的炮擊摧毀）等待許久的45mm反坦克炮幾乎同時開始怒吼！45mm的穿甲彈雨點一般落在T-28坦克的車身上。單薄的裝甲成了致命的弱點，一枚枚鎢合金穿甲彈毫不費力的就刺破了T-28的正面裝甲，無論是車身上方的30mm鋼板、車身下方的20mm鋼板，還是炮塔正面的50mm鋼板全都形同虛設。
“轟轟轟……”
一連串巨響過後。戰場被硝煙遮蔽。十幾臺T-28坦克全都中彈起火，好像十幾個火炬一樣在戰場上熊熊燃燒！
這一幕，讓伴隨坦克衝鋒的日軍步兵集體抓狂，這些體型威武的坦克原來都是廢物啊！完全是韓軍反坦克火力的活靶子，還不如步兵的萬歲突擊好使！“板載！進攻，爲坦克報仇！”被激怒的日軍步兵怪叫着發起衝鋒。
但幾十輛韓軍的A型坦克卻出現在了韓軍陣地的後方，37mm炮和的機關槍瘋狂開火，部署在反坦克據點裡面的45mm反坦克炮則拼命向日軍T-28坦克背後的T-26和T-18開火。
“轟！轟！轟……”爆炸，火團，濃煙！一輛又一輛的T-26和T-18坦克被穿甲彈擊穿後或爆炸或起火燃燒。鋼鐵在炙熱的火焰和巨大的爆炸中扭曲解體，偶爾有些幸運的日軍坦克兵衝出來，也是渾身起火燃燒，慘叫着在地上翻滾，場面十分悽慘！
屠殺！這是一場屠殺！
目睹這一切的弗拉索夫腦子裡冒出的竟然是這個單詞，從坦克開始發起進攻開始，不到30分鐘，這些被托洛茨基和武田亨給予厚望的鋼鐵巨獸就被韓軍的反坦克武器打成了一堆堆起火燃燒的廢鐵。
“開炮，快開炮！用大炮把敵人統統消滅！”
無奈之下。吉田悳這個坦克師團的師團長只好再一次祭起日本陸軍的看家本領——炮步協同，用大炮和步兵去爲坦克打開前進的道路……
多門二郎接到吉田悳的電報，氣得差點將電報當場撕碎，戰前被視爲日本陸軍崛起之希望的坦克部隊真的是廢物！僅僅一次進攻就損失了八十多輛坦克，其中還有十八輛寶貴的T-28！如果再算上沿途發生故障的一百多輛坦克。堂堂的機甲軍在開戰後不過一天多的時間裡面，就只剩下不到60%的坦克還能開動了，而且這還是在步兵冒死爲坦克打開進攻通道的情況下！
“顧問同志，打下通川以後，還是將第一坦克師團撤下來，讓第二師團打前鋒吧！”多門二郎滿臉沮喪地說。雖然沮喪。但是他對奪取通川還是沒有任何疑問的，畢竟日軍的步兵和炮步還是非常可靠的。
“如果北韓軍棄城而走的話，就讓坦克部隊進行追擊吧！我想不應該因爲這點挫折就完全否定坦克部隊。”崔可夫皺着眉頭回安慰多門二郎道：“多門同志，小小的挫折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不，這樣的挫折對世界革命還是有利的。至少我們發現了T-28坦克的缺點。既然知道了缺點，我們就能進行鍼對性的改進……看來T-28坦克需要更堅固的裝甲、更好的懸掛系統和更可靠的發動機。”
“那豈不等於要重新設計一款新坦克了？”多門二郎嘟囔着搖搖頭道：“顧問同志，依我看還是將坦克分散到步兵師團中掩護步兵進攻比較合適，而且也不應該生產T-28這種大而無用的廢物，有T-26這樣的輕型坦克就足夠了。”
崔可夫微微搖頭，剛想開口解釋，一匹通訊員騎的戰馬就從前方疾馳而來。停在了崔可夫和多門二郎的車旁，馬上跳下來一個年輕的通訊員，將一份電報遞給了多門二郎。
“吉田師團長捷報。”
聽到捷報兩個字，多門的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順手接過電報一看，就呵呵笑了起來：“第二師團不愧是我皇……紅軍之精銳，僅僅兩次衝鋒就奪取了韓軍在通川城外的防禦陣地！韓軍在炸燬了全部反坦克炮後已經棄城而逃啦！通川已經被我們奪取啦！”
崔可夫長出了一口氣，擡起手腕看看時間，現在不過是6月9日上午10點半鐘左右，距離戰爭打響不過30個小時出頭。機甲軍就已經突破了韓軍的第二道防線，看來大縱深突擊的戰術還是非常成功的。
“讓第一坦克師團追擊吧，不過不要去進攻元山。”崔可夫頓了下又問多門道：“聽說元山港有240mm岸防炮，日本紅海軍能夠對付它們嗎？”
“那是當然的！”多門笑道：“我這就給聯合艦隊發電，請他們把元山夷爲平地！”
……
通川以北15公里處。用掛滿樹葉的僞裝網僞裝起來的108門45mm反坦克炮正靜靜地躲在公路兩側的山坡上面。9個營的反坦克別動隊已經在這裡苦等了十幾個小時，要不是通訊兵通過電臺和前出通川的裝甲兵總隊保持着聯絡，這些伏兵幾乎都要懷疑日軍不想北上元山了。
“中將閣下，裝甲兵總隊說，敵人已經上鉤，有超過100輛坦克和數千步兵正在追擊他們。他們還說，在昨晚和今天凌晨的戰鬥中，他們擊毀了上百輛日軍坦克，其中還有二十輛T-28，自身損失坦克5輛，45mm反坦克炮12門，傷亡126人。”
“知道了，讓裝甲兵總隊把敵人引過來！”胡宗南似乎一點都沒有爲裝甲兵總隊取得的戰績而感到驚訝，吩咐了一句後，就重新拿起望遠鏡往山坡下的公路望去。沒過多久，就有大隊大隊跑得飛快的北韓軍步兵出現在視線之中，這些人大多數都是赤手空拳，應該是從通川敗退下來的。
“武亭，你過來。”胡宗南放下望遠鏡將那位名叫金武亭叫到跟前，“你趕緊去攔住那些步兵，讓他們在我們伏擊陣地北面3公里處集結，隨時準備反擊！”
“反擊？他們好像連武器都沒有。”金武亭愣了下。提醒道。
“沒問題，虛張聲勢一下也是好的，如果能把日本鬼子唬退了，咱們這些大炮就保住了！”
此時，曾經在蘇聯紅軍擔任過坦克旅旅長的弗拉索夫剛剛有了一點“大縱深突擊”的感覺。他正坐在一輛輪式裝甲指揮車上用俄語大呼小叫：“同志們，快追啊！朝鮮帝國主義分子已經失敗了，我們只要再加把勁兒就能將他們統統消滅！”
坐在他身邊的俄文翻譯兼第一坦克師團高級參謀武騰章卻用稍帶譏誚的語氣說：“顧問同志，還是悠着點吧，萬一有輛T-28再來個拋錨，可就要把我們堵在半道上。把朝鮮帝國主義分子給放跑了！”
弗拉索夫瞪了一眼自己這個很不會說話，思想還有點反動的翻譯一眼，冷冷道：“武藤同志！T-28是世界上第一款重型坦克（按照30年代初的標準看是挺重的），而蘇聯是世界上迄今爲止唯一一個掌握了重型坦克生產技術的國家，有了T-28的經驗教訓，用不了多久。我們一定能製造出更好更先進的重型坦克，你明白了嗎？”
武藤章嗤的一笑，勉強點點頭，剛想說幾句促進日蘇友好的套話，就聽到有人大喊：“有埋伏！敵襲！”沒等他和弗拉索夫反應過來，就聽見一聲巨響，一輛衝在前面的T-26坦克頓時化爲一團火球。弗拉索夫和武藤章所乘坐的裝甲車猛地就是一個剎車。停止了前進。就在這時又有一聲巨響傳來，這回中彈的是日軍車隊後方的一輛T-28坦克。
“糟糕！我們被堵在公路上啦！”弗拉索夫最先反應過來，大喊着就從裝甲車上跳了下來。“敵人埋伏在山坡上面，快開火，朝兩邊山坡上面打！組織步兵衝鋒，把這些該死的朝鮮帝國主義統統消滅乾淨！”
不過他的那一口俄語卻沒有幾個日軍官兵能聽的懂，而且突然遭到打擊的日軍一時也有些發懵，伴隨坦克的步兵倒還發揮正常，立即就地臥倒或依託坦克開始抵抗，不過駕駛T-28和T-26的坦克兵卻有些找不着北。紛紛從坦克裡面探出身子來觀望，想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原來這些坦克大多沒有安裝電臺，車內噪音有太大，掩蓋了爆炸聲音，所以被悶在車裡面的日本坦克兵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遭遇伏擊了。還以爲又有坦克在前面拋錨了呢。
山下的日本坦克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山坡上埋伏的反坦克別動隊員們可是手腳麻利的很，一枚枚鋥亮的45mm穿甲彈被填進炮膛，然後從又細又長的炮管中噴吐出去，以極快的速度飛向山下的日軍車隊。
“轟！轟！轟……”
108門45mm反坦克炮同時開火，這次是攻擊日軍坦克的側面，所以打出來的都是廉價的鋼芯穿甲彈。不過每一輛被擊中的日軍坦克還是逃脫不了變成一堆廢鐵的厄運。最悽慘的還是那些T-28，龐大的體型就是韓軍反坦克炮的活靶子，單薄的側翼裝甲在45mm穿甲彈面前又向紙糊的一樣不堪一擊，短短几十秒鐘，所有的T-28全都冒起了濃煙，它們威力巨大的主炮，還沒有來得及打出一發炮彈，就徹底報廢了！
不過日本坦克兵到底還是訓練有素的，韓軍的炮擊剛剛過去兩輪，倖存下來的幾十輛T-18和T-26坦克就紛紛調轉炮塔尋找目標開火還擊了。同時，伴隨坦克的日本步兵也架起了迫擊炮開始往山坡上面轟擊了。還有一些乾脆端着上了刺刀的38式步槍往山坡上發起了白刃突擊。但是韓軍也早有準備，十幾挺水冷式機關槍早就架設了起來，對準山下的目標就開始噴射火舌把衝鋒的日軍步兵一排排地打倒。
“坦克！快用坦克掩護步兵衝鋒！”弗拉索夫看到兩側山坡並不陡峭，T-18和T-26坦克完全可以衝上去，於是就大聲下令道。不過他的俄語在忙亂中也沒有人能聽懂，但是已經鎮靜下來的日軍軍官也很快下達了同樣的命令，十幾輛還沒被摧毀的坦克重新轟鳴起來，準備向兩側山坡衝擊。可就在這時，戰場北面卻忽然響起了馬達轟鳴聲和韓語的喊殺聲！
“頂住，頂住！援兵很快就會趕來的！”看到這個場面弗拉索夫急得直嚷嚷，還四下張望尋找自己的翻譯武藤章。
“弗拉索夫同志，到這裡來，這裡安全！”熟悉的俄語聲音從一輛被打壞的T-28坦克下面傳來出來，弗拉索夫定睛一看，原來他的那位翻譯已經給自己找了一個非常安全的“隱蔽所”，就在坦克的地盤下面。
戰場上的子彈、炮彈是不長眼睛的，而GC主義戰士的生命無疑又是非常寶貴的，所以弗拉索夫同志這時也毫不猶豫地鑽了坦克車底。
“能頂住的，顧問同志別擔心，我們的步兵非常可靠，北韓軍打不過他們的。”看到弗拉索夫鑽了進來，武藤章長吁了口氣，微笑着向這位蘇聯友人保證道。“小小的挫折嚇不倒GC主義戰士，有了這一次的教訓，我們一定能設計建造出更堅固，更可靠，威力更大的坦克，顧問同志，您說是不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