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敵襲！敵襲！”

“該死的，被偷襲了！”

“來人，快來人！”

一瞬間，曾經是英屬印度第一堡壘的威廉堡內就槍聲大作起來，守衛其中一座城門的衛兵只來得及用手中的李恩菲爾德步槍打出幾發子彈，就被化身成爲戰士的印度苦力給打死了。還有一些印度苦力則拿出木柄手榴彈朝擺放着大炮的陣地丟了過去，又有人抽出藏在牛車下面的長槍向城牆上的站崗的英印軍射擊，還有一些苦力手腳麻利的將牛車上剩下的一包包麪粉壘成了工事，還將迅速組裝起了一架水冷式機關槍！

“見鬼，這些傢伙都是被裁撤的印度教士兵和穆斯林士兵！”一看到這些訓練有素的暴徒，李斯特上校就在心裡面詛咒起陸軍部的那幫笨蛋來了。繳了印度教徒和穆斯林的械是對的，但把他們趕出軍營就是大錯特錯了。

印度起義軍的機關槍剛剛架好，一隊錫克族士兵就已經反應過來，抄着步槍在英國軍官的指揮下發起了反擊！不過沖在最前面的幾個錫克族士兵很快被打倒在地，剩下的人知道不能冒着機關槍衝鋒，只好紛紛臥倒在地，用手中的步槍同起義軍對射。

觀戰的李斯特上校咬着牙吼道：“那扇位於威廉堡正東的城門可必須奪回，要不然起義軍的後續部隊一到，威廉堡可就守不住了！”

“上校！這是一座棱堡！”那名矮胖的少校突然提醒道。“應該立即派人通過地道上角堡去防守，敵人就算佔了一座城門也沒有那麼容易打進來！”

在現代火炮出現之前，棱堡大概是讓所有軍事家們最頭疼的進攻目標了，而這座威廉堡既然號稱英屬印度第一城堡，自然是異常堅固。在棱堡的主堡壘外還有八個稱爲角堡的小堡壘，在角堡外面還有壕溝。現在主堡壘的的一扇城門被起義軍攻佔，但是隻要在兩座靠近那扇城門的四號和五號角堡上架起機關槍，就可以用交叉火力封鎖進出城門的通道。沒有了援兵，這些偷襲的起義軍早晚都會被消滅乾淨的。

李斯特上校很快就下達了部隊進入角堡的命令，一隊隊士兵通過城堡的地道上了威廉堡的八座角堡中的五座（另外三座靠近胡格利河）。但是隨即響起的炮聲讓威廉堡內的英印軍官兵如墜深淵。起義軍竟然還有大炮！而且這些炮彈打得也準。眼看着四號和五號角堡上被炸得火花四濺。煙塵鬥亂。不時有殘破的肢體和武器碎片被炸裂開來，四下亂飛。

而威廉堡內的榴彈炮陣地卻因爲剛剛被手榴彈炸過一遍，現在又處於偷襲義軍和威廉堡守軍交火的火線之上，因此根本無法開炮反擊。

炮擊的硝煙還沒有散開，數以千計狂熱的印度起義軍就從威廉堡附近的樹林中衝了出來。其中大部分起義軍士兵都握着步槍。也有一些可能是自發加入的加爾各答市民，他們沒有領到步槍，而是舉着兩個手榴彈就發起進攻。

“真主偉大……”一羣來自印度西北的穆斯林士兵喊着宗教口號同呼喊着“甘地”的印度教士兵一起衝鋒！在他們的前面，則是一個舉着gcd紅旗的印度gcd人。雖然衝鋒的陣型很亂。幾乎是亂哄哄的一擁而上，但是剛剛遭受過炮擊的四號和五號角堡上的英印軍官兵已經傷亡慘重，幾架水冷式機關槍全都被摧毀，靠零星的步槍火力根本無法阻擋洶涌而來的起義軍。起義軍的大隊人馬很快從兩座角堡中間穿過，好像潮水一樣涌入了威廉堡。沒有了堡壘的保護，不到2000名英印軍官兵根本無法抵擋數倍之多的起義軍，最後不是被俘就是陣亡。

等到魯易、尼赫魯和真納在大羣保鏢的簇擁下踏入威廉堡時，戰鬥已經全部結束。雖然付出了上千人傷亡的代價，但是一面象徵着印度獨立的橙綠兩色旗（橙色象徵印度教，綠色象徵穆斯林）高高飄揚在威廉堡上空，讓所有人都感到這些犧牲是完全值得的。

1924年5月11日，就在聖雄甘地遇刺後的第10天，印度加爾各答爆發武裝起義。打響了第二次印度獨立戰爭的第一槍！

……

“委員長！委員長！印度革命爆發啦！”

湯山官邸深處的某間和式風格的“囚室”外響起了陳誠的聲音，正趴在榻榻米上面享受着孫月薰提供的日式按摩服務的常大委員長知道，好端端的一個星期天又要泡湯了。他在孫美人兒的伺候下穿好衣服，盤腿坐下，說了聲：“進來說話。”就看見日式拉門嘩啦一下被拉了開來。門外的陳誠人還沒有進來，就急匆匆地報告說：“委員長，今天上午，印度加爾各答爆發了武裝起義！現在起義軍已經控制了加爾各答全城。”

“誰領導的？”常瑞青從孫月薰手中接過一杯剛泡好的咖啡。抿了一口，淡淡地問。

“據說是印度gcd、印度國民大會黨、全印度穆斯林聯盟、印度自治黨等印度政治力量共同領導的！”

陳誠回答問題的時候。眼角卻偷偷瞄着跪坐在常瑞青身邊，滿臉幸福笑容的孫月薰。心道：“也不知道自己這個主公和孫三小姐在玩什麼？明明如膠似漆的愛侶，偏偏又弄出一個密室囚禁，而且無端被囚的孫三小姐似乎沒有一點怨氣，這算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麼……”

“印度gcd是浮在臺面上的？”常瑞青呷了口咖啡，又問。

“是的，根據起義軍發佈的公告，印度gcd主席魯易是印度臨時政府主席，尼赫魯是臨時政府總理，真納是副總理，印度自治黨的錢德拉.鮑斯是陸軍部長。”

“奧利佛爵士和麻克類爵士已經來湯山的路上了？”

“外交部打來的電話裡說是王外長陪着兩位英國客人一起過來的，大概二十分鐘後就能到官邸。”

常瑞青站了起來，整了整身上的軍裝，朝孫月薰抱歉地笑了笑：“薰，我去處理一些事情，完事後還要回來的。”

“嗯，我等你。”孫月薰眨巴了下大眼睛。甜膩膩地道。

常瑞青笑着點點頭，舉步向外走去：“走，去和英國朋友們談談……印度大起義來得還真是及時啊。”他的嘴角流露出一點淺淺的笑意。似乎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陳誠也朝孫月薰微微一躬，什麼話也沒說就趕緊跟了出去。出了和室的大門，又穿過一道有兩名女侍衛把守的鐵門。才追上常瑞青的腳步。還隱約聽到常大委員長在前面低聲嘀咕了一句：“這下好了……一下子能到手兩千萬公頃的耕地，還是在東南亞……”

兩個人一前一後，沿着官邸的迴廊一路步行到了會客廳。曾琦正守在客廳門口，看見常瑞青就迎上來。湊在他耳邊低聲嘀咕道：“情報局剛剛打電話來報告，英國首相麥克唐納已經同德國總理希特勒簽署了《英德秘密協定》，英國人將會支持德國和奧地利合併！而且還同意捷克斯洛伐克的蘇臺德地區通過全民公決併入德國。”

常瑞青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就和曾琦、陳誠一起走進了會客廳。一走進去就看見可以坐上百人的大廳裡面，就空空蕩蕩地坐了四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常瑞青的私人秘書高小雯。她正捧着速記本拿着鋼筆低頭記錄着什麼。民國外交部長王正廷則用英語和兩個英國佬聊得起勁，而兩個英國佬臉上也是風輕雲淡的，好像今兒就是來湯山官邸和常瑞青喝茶閒聊似的。

看見常瑞青到來，四個人都趕緊站了起來，兩個英國人都矜持地朝常瑞青微微點頭表示禮貌。王正廷和高小雯也起身行禮，王正廷指着英國大使麻克類身邊一個白頭髮尖鼻子的英國佬，笑道：“委員長，我爲您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昨天剛到南京的英國不管部長奧利佛爵士——爵士。這就是我國國防軍的最高統帥，常瑞青委員長。”

常瑞青微笑着伸出手去，和奧利佛爵士握了一下，表現得相當熱情。然後又同麻克類大使點頭打了下招呼。最後微笑道：“奧利佛爵士來得不容易，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特別是在印度和世界局勢如此複雜的時刻。在這種時刻。有什麼事情，大家不妨攤開來直說，我是有相當誠意同大英帝國交朋友的。”

幾個人分賓主落座，又有委員長官邸的侍從端上了英倫風味的奶茶。不過卻是用中國茶葉沖泡的。如果英屬印度的戰爭要打個沒完的話，以後英國人的下午茶大概又得用中國茶葉來泡了。

奧利佛爵士品了口用中國茶葉泡出來的奶茶。一時很有些感慨，不知道要從何說起，半晌才道：“委員長先生，我這次的來意，相信您已經非常瞭解。由於蘇聯和gc國際的搗亂，還有美國的不合作，現在的世界局勢已經進入了極度動盪的邊緣……很可能就爆發一場世界性的戰爭！而大英帝國的意見，就是世界應該重新回到和平發展的軌道之中，英法德意中五個負責任的世界大國應該攜手恢復世界的平衡，重建世界新秩序。就在昨天，麥克唐納首相已經同德國總理希特勒先生達成了一致意見，法國則一直是帝國的盟友，而意大利首相墨索里尼先生也非常期待同大英帝國成爲盟友……”

常瑞青聽着奧利佛爵士的話，突然笑道：“英法德意中五大國重建世界秩序，果然是很有吸引力的提議，只是不知道我們中國能從這個重建的世界秩序中得到些什麼呢？貴國的首相帕麥斯頓子爵好像說過：‘大英帝國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現在我們就來說說利益吧。

我想德國和意大利大概都能從未來由大英帝國領導的新秩序中拿到應有的利益吧？作爲曾經擊敗過蘇聯和日本的軍事強國，中國對未來世界新秩序的價值應該不在德國之下……不知道大英帝國給我們中國準備了些什麼利益呢？”

常瑞青的話語實在有些直截了當，好像奧利佛爵士現在也沒有心情拐彎抹角的和常瑞青互相試探了。他垂下了頭略略思考了一會兒，沉吟道：“委員長先生，那我就坦誠地說實話了。目前大英帝國的確遇到了相當大的挑戰，她的世界領導地位在1914年就已經動搖了，德國皇帝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聯合奧匈帝國向帝國的霸權發起挑戰……雖然帝國贏得了戰爭，但是帝國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至今仍然在休養生息之中。而現在帝國的實力尚未恢復。新的挑戰者又出現了，那就是美國和蘇聯！”

說到這裡，他打量了常瑞青一眼，常瑞青靜靜的在聽，還微微點了點頭。奧利佛爵士似乎受到了一些鼓勵。說話的底氣又足了幾分：“而法國、德國、中國、意大利雖然也擁有強大的實力。但終究還不具備挑戰大英帝國世界領導權的資格！如果大英帝國的世界領導權不保，那麼未來世界的領導者將在美蘇之間產生！而且新的世界領導者將是一個強有力的霸主，中國作爲一個潛力無限的大國，肯定會受到強有力的打壓！這樣的結果恐怕是委員長閣下無論如何都不希望看到的吧？所以對中國來說。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同大英帝國站在一起，維持大英帝國這樣一個比較弱勢的領導者，直到你們國家真正崛起爲世界一流強國！這樣的利益難道還不能打動委員長閣下麼？”

還別說，英國人對世界大勢的分析還是有幾分道理的！現在的世界就好比是羣雄割據的中國亂世。英國有點像有名無實的天子，中美蘇德法意日這些國家就好比兵強馬壯的軍閥。而在這些軍閥當中，又以美國和蘇聯實力最強，最有希望問鼎天下。在這種情況下，中法德意四個中等軍閥會怎麼選邊站隊？是維護英國這個弱勢天子的名分，還是幫着美蘇去“謀朝篡位”？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只有一個弱勢的天子，才能容忍下面一羣強藩胡作非爲，要是換美國、蘇聯上來當老大，哪怕是玩美蘇爭霸。也容不得中法德意四個強藩一直髮展壯大下去。

所以中國現在的最佳策略，大概就是在自身實力壯大到足以把英國從霸主寶座上揪下來，然後換自己上去坐之前，維護一下大英帝國的弱勢老大地位。不過這並不代表，中國應該無償地爲大英帝國搖旗吶喊。

想到這裡。常瑞青微微笑了笑，開口道：“爵士，誠如閣下所言，中英兩國之間的確是存在共同利益的。但是在擁有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共同利益的同時。中國還需要實實在在的利益！”

“香港！”奧利佛爵士道：“我們可以將香港交還給中國，以表示大英帝國的誠意。”

常瑞青笑了笑：“很好。非常感謝，但是還不夠！爵士，我現在有5億張嘴要養活，三十年後，這個數字可能會突破10億！一個小小的香港養活不了新增加的5億中國人！我需要英國承認中國有權任意處置遠東州，承認《日華合併條約》合法有效，同法國一起承認暹羅是中國的勢力範圍，承認中國有權在暹羅自由行動，以傳統分界線爲基礎重新勘定中印、中緬邊境。”

聽了常瑞青的條件，奧利佛爵士在心裡面長出了口氣，顯然這些要求都在英國佬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但是他的臉上卻露出了爲難的表情，連連搖頭道：“《日華合併條約》倒是可以承認一下，重新勘定中緬、中印邊界的事情也是可以的，不過要等到印度內亂結束以後。但是遠東州的事情就不好辦了，現在英國是承認全俄臨時政府在外交上代表俄羅斯的，所以對英國而言，遠東州理論上還是俄羅斯領土。至於暹羅……英國和法國都同暹羅王國簽署有條約，是要保障暹羅王國的領土和主權完整的，如果不是公開的入侵，帝國和法國倒是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常瑞青忽然打斷道：“如果我執意要公然入侵暹羅呢？英法準備根據條約援助暹羅嗎？”

這話一出口，會議室裡面一片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奧利佛爵士身上。他微微擰起了眉毛沉默不語，彷彿心中正在做着什麼權衡。過了好半晌，才見他重重點頭，嘆了口氣道：“好吧，暹羅可以歸中國！但是遠東問題你們必須自己去同全俄臨時政府討論。此外，在即將開始的倫敦海軍軍備會議上，中國必須同英國統一行動。”

“很好，就這樣吧！”常瑞青滿意點點頭，遠東濱海地區已經到手，別人承認不承認根本無關緊要。現在真正重要的是暹羅這個大糧倉！如果利用得當，那裡至少可以提供兩億人的口糧！對正在面臨人口急速膨脹的中國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