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咣”沉重的蓋子狠狠的扣在地窖口上。木板扣上之後揚起的灰塵飛的老高。我往後退一步，看着那窖口。下面，是我費盡心機存下的足夠普通一家三口吃上一個半月的食物，大量的清水。還有，地窖下面的藏身地窖裡，被共和國革命政府通緝的侯爵大人。和他的夫人。以及，我的青梅竹馬，侯爵的女兒，伊莎蓓爾小姐。

加了一個一掰就開的小鎖頭，撒些土沙到木板上去，這地窖就很難被發現了。即使有人找到了它，也會以爲不過是我爲了掩蓋那些出於私心藏下了的珍貴食物所設下的佈置。相信，不會有人發現地窖下還有一個藏身之處的。人啊，往往無法發現那些就在他們眼皮底下的事情。

將腰上的匕首又拔出來一截，雪亮的光芒是它在誇耀自己的鋒利。將到它收回刀鞘，不必再上油了。把裝火藥的小皮包挎在右腰，活動了一下，身上的裝備沒有亂動，都老實的呆在應該在的地方。摸了一下胸口的皮囊，一粒粒的子彈鼓溜溜的，讓我放心不少——這，就是今後我保命的傢伙了。

從院子里加工金屬器械的桌子上拿起兩把手槍，一邊一把綁在大腿外側。活動一下腿，沒有束縛的感覺。行了，時間快來不及了，得趕緊去隊伍那裡了。從我這小院裡唯一的一棵樹上將步槍撿起來扛在肩上，往地窖那又看了一眼——儘管什麼都看不見，但我還是多看了一眼。接着，便將小院的門關嚴，上了我能找到的最結實的鎖，然後將鑰匙揣到貼胸口的口袋。你，就作爲我的護身符吧，而我也將用我全部的力量來保護你。

往集合地點的路上我一邊閃開幾個和我一樣趕往隊伍那裡的戰士和不知誰家絆腳的小孩，一邊又檢查了一下步槍的膛線和刺刀架。這本沒有必要，我手中這杆來複槍是出自本城最好的槍械製造者之手，也就是說，它可是我的傑作，我對它的瞭解不會比對我的雙手更少，但是我還是又檢查了一遍。槍膛、刺刀、扳機，無不寒光閃閃。右手把住槍托，左手握緊護木，就是現在突然有敵軍出現在眼前，我也有十足的把握對付。

終於跑到鐵匠作坊前面的空場了。幾十個精壯的漢子已經站在那裡了。就在煤堆的前面，數列衣着不整齊但是充滿殺氣的漢子已經站好了。衝認識的幾個人點了點頭，我趕緊在排尾找了個位置。還好，帶我站定之後還不時有小夥子趕來，加進隊伍裡面。所以，站在這幾列漢子前面的革命軍軍官也沒有說什麼。

小城裡的教堂將報時的鐘聲傳了過來。我一向弄不清楚，是這鐘聲敲醒了太陽還是太陽曬醒了敲鐘的。時間到了，該開拔了。本來應該有55個人，可有三個沒來。“膽小鬼”不知誰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小鬍子的軍官跟我們的軍事人民委員，麪包店的老闆盧瑟福說了幾句，軍事人民委員便讓大家站成五派，頭四排每排是十一人，要他們自己推出個頭來。我正要去跟相熟的兄弟呆在一起，盧瑟福老闆卻一把抓住我，還拽了幾個小子，讓我們去照看馬車。

一個小時以後，我們的隊伍離開了故鄉比紹，往南方戰線開拔了。從這個時候開始，剛纔還笑我們命不好的那四個排現在開始倒黴了。他們倒沒有搬給養到那兩輛馬車上，可是現在就得自個扛槍了。我們8個剛纔被抓了勞工的現在倒能將槍支什麼的扔車上，而且輪換着每個時刻都有兩個趕車的兄弟能歇歇腳。這可是隻有正副隊長，也就是上面派來的那位革命軍官和我們胖胖的軍事人民委員才能享受的待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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