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宇宙必將毀滅，對我們而言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因爲這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李珂冷靜了下來，然後讀懂了龍王的想法。

這就像是你打英雄聯盟一樣，每一局都是一個新開始，如果是關鍵的定級賽的時候，你也不會介意爲了勝利而低聲下氣的給隊友當工具人。

買眼，報位置，讓人頭，甚至小心謹慎的發表意見，生怕自家的隊友出問題。

畢竟你知道這只是一場遊戲。

就像是你選了塞納，小法，錘石狗頭之類的英雄，被搶了小兵恨不得殺了隊友全家，因爲隊友漏了魂之類的只想弄死他。

但遊戲結束的時候，你並不會可惜這些的消失。

世界就是遊戲場，龍王就是玩家，星辰就是層數。

衆神？

雖然李珂已經很看的起他們了，但他們也不過是野怪和低級人機隊友罷了。

至於普通生命。

或許勉強算是小兵吧。

就像你塞納點了300魂就能夠立馬從9個人的手中接管比賽，站着不動當防禦塔都能贏一樣，龍王當然在乎這個世界的星辰。

但當遊戲結束的時候，他也不會留戀。

“所以我不管做什麼，除了那些被巴德帶走的人，其他的人都會死。”

“是的，宇宙自有其規律，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你來的世界，毀滅已經是必然了，但宇宙的重生也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我們只需要在新的世界當中重新創造秩序，締造輝煌就可以了。”

拿回了自己驕傲的龍王不想要繼續待在這個世界了，他想要前往下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的神明讓他失望，不想要用自己的力量來實現自己的想法，反而想要強迫別人實現他們的理想，他們的所作所爲也偏離了正道。

所以他要離開了，在衆神們迴歸，以衆神爲楔子的契約暫時消失的時候，推動宇宙的終結和新生。

這是世界的選擇。

也是他的選擇，他不會主動地毀滅這個世界的，但如果這是世界的選擇，那麼他選擇接受這一點。

反正，不過是又一場輪迴罷了。

“不管你們在兩個世界當中做了什麼，又做了怎麼樣的犧牲，都只不過是在幫助宇宙加速毀滅罷了。你應該並不知道，去了你的世界的衆神想要用犧牲一半神明的方法暫緩這次的毀滅，但只不過是無用功罷了，世界會將一切導向他所希望的樣子。”

掙脫束縛，迴歸完整地奧利瑞安·索爾看着李珂，也看着另外一個世界。

對他而言別的世界不是秘密，在這兩個是世界無比靠近的現在，他也能夠看到另外一個世界所發生的事情。

只是和李珂到達的宇宙之海，根本看不到自己的世界，也感應不到自己的世界不一樣。

龍王看到的是兩個世界即將碰撞的事實，只要李珂爆發一下自己的力量，那麼這陣波動就能夠讓兩個世界碰撞，並且開始毀滅和重生。

甚至不是他，那個偷走了他們力量的亞托克斯也可以做到這一點，只是他並沒有出手，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這是相當絕望的事情，但龍王是慈祥的，他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傳遞給了李珂，讓他也看到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世界不會允許自己體內的人亂來，或者說在冥冥之中，這些無法脫離自己世界生存的生命們，都會因爲世界的運轉，從而跟隨世界的意志前進。

這並不是什麼既定的命運，世界的運行自有其規律，但生命能夠以自己的意志扭轉這個局面。

而現在這個情況，就是衆神帶領的生命一起做出的選擇，使他們對完美的渴望推動了世界的毀滅。

他們甚至都不會知道這一點，他們對完美的渴望不斷地推動世界做出各種各樣的變化，然後世界就會因爲他們的選擇出現各種各樣的情況。

他們的每一個結局，每一個選擇，都會讓世界產生變化。當然，李珂不來的話，那麼這兩個世界也不過是晚一點毀滅罷了，李珂的到來只是讓他們早一點被毀滅。

他的到來只是給了兩個世界的人不那麼好的一個選項罷了，而衆神和他們則是推手，讓原本還能夠維持萬億年的兩個世界直接進入了結局罷了。

但這點時間對他和李珂來說，同樣沒什麼意義，李珂以後就會名白這一點的。

總的來說，毀滅，創造一個沒有人不幸的世界，就是他們努力和理想昇華而成的選擇。

是他們對完美和沒有傷痛的追求，讓他們的世界決定毀滅的，就算沒有李珂。

兩個世界都是如此，這個是兩個世界的共同的選擇。李珂能夠阻止什麼？

他是能夠阻止世界的運轉，還是阻止所有人都渴望過往沒有痛苦，沒有悲傷的世界的想法？

他的選擇能夠毀滅世界，但又怎麼可能打得過所有生命對美好的渴望？

所以從一開始，哪怕他早已認出李珂就是當時阻止自己毀滅符文之地的人，他也沒有對李珂出手，又或者做些什麼。

因爲李珂會因爲這兩個世界的毀滅明白他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一個道理。

世界和生命都只是一個輪迴，他們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無需悲痛，無需悲傷，隨着時間前進就可以了。

所以他給予李珂他想要的一些東西，但卻又不告訴他自己之後會遭遇什麼。

此乃龍王的慈愛。

世界是這樣告訴他的，龍王是這樣告訴他的，衆神是這樣告訴他的，甚至基蘭都是這樣告訴他的。

這些人每一個李珂都能夠相信，每一個也都不能夠相信。其中的很多人覺得他很重要，也有很多人覺得他不重要，有他沒他都一樣。

“我明白了。”

李珂反而輕鬆了下來，他看着遙遠又十分接近的奧利瑞安·索爾。無數的重擔也從他的心上掉了下來，既然一切都是註定的，那麼………

“既然不管毀滅和重生都和我沒關係，我不管做什麼都對結局沒有影響，這也就代表我做什麼事都可以對嗎？”

龍王微微頷首。

“是的，而且那個叫做基蘭的想錯了，他雖然能夠讓一些人留在巴德的保管庫當中，但巴德可不會把這些人帶到下一個宇宙，他們將永遠的維持金像的樣子，不能行動，不能夠發出任何聲音，但卻還是清醒的。”

龍王的語氣當中滿是嘲諷。

“當然，他們還活着，能夠清醒的意識到世界的流逝，還有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

最後的希望也被湮滅，但李珂沒有露出什麼遺憾的表情，而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並且所以的對着龍王擺了擺手。

“我累了，再見。”

說完李珂就再次打開了前往自己世界的通道，準備從那無盡的虛無之海當中穿行，找到自己的世界。

龍王沒有阻攔他，反而揮動了自己的爪子。

“你這樣走飛一萬年都無法到達你的世界，走吧，我的孩子，回到你的世界去，去看那些人是想要怎麼對待你的吧。”

瞬間，李珂展開的傳送門就被打開了，露出了那李珂熟悉，但卻又在排斥他的世界。

衆神的所作所爲龍王很想讓李珂看到，這能夠讓他更快的忘記自己凡人的事實，更快的把李珂身上的凡性去除。

那些凡人越是逼迫李珂去拯救他們，越是逼迫李珂犧牲，李珂越是珍愛他們，在兩個世界毀滅，他費勁一切心思都沒能夠將自己作爲凡人的一切拯救回來的悔恨和悲痛，就會讓他以極快的速度超脫凡人，成爲一名合格的星空之龍。

李珂也沒有客氣，他知道自己還沒辦法做到這一點，所以他很自然的走進了龍王開啓的傳送門當中。但讓龍王例外的是，李珂走過這扇門的一瞬間，他……

對着自己豎起了中指。

“呀屎拉你！”

就算是自己的子嗣也不能夠這樣愚弄自己！

龍王下意識的就想要給李珂一個教訓，但他確定看到李珂猛然打了個響指，自己用來維持傳送門的力量瞬間反水，被自己子嗣獨有的力量所吸收和模仿了。

兩個世界的大門在一瞬間就被關閉了，讓他的憤怒只能夠對準虛空。

“………………”

世界毀滅了之後我一定要好好抽你一頓。

這是龍王現在的想法。

…………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不管我怎麼掙扎，都只不過是在徒勞罷了。所以我累了，世界毀滅就毀滅吧，我管不了。”

抱着索拉卡，李珂在衆多女神的監視下對這個自己很尊敬，在往常絕對不會出手的女神出手了，而且相當的放肆。

他將索拉卡抱在了自己的懷裡，然後兩個人玩翻花繩。

“……所以，你纔不回家的嗎？”

“是啊，我不回去的話，她們還能夠維持在我心中的想法，雖然我相信她們都會支持我的選擇，但我不回去考驗她們……人性是用來相信的，而不是來考驗的。”

李珂微微嘆氣，衆神的確給了他一個難題，只要他再次出現在自己家人朋友的面前，他們就必須真正的做出選擇。

是毀滅他李珂，給他們自己爭取一個渺茫的希望，又或者一兩年的時間，還是讓李珂不要管他們，自己過自己的。

李珂相信自己的家人朋友很多都會在知道真相之後選擇信任自己，但他不會去做這個考驗。

不管試什麼，哪怕考試呢，人性都是不能夠試的，作爲凡人的他是很瞭解這一點的。

猜忌的種子一旦埋下來，那麼不管是多麼親密的人，都會慢慢的走向陌路。

這就是很多夫妻懷疑自己的另外一半出軌，但卻又不敢直接問和找證據的原因。

如果是錯覺，如果是自己多慮了，那麼自己直接問出來的行爲，就是在給自己的感情增加裂縫。

人都不喜歡別人懷疑自己，總感覺另外一個人在懷疑自己的話，是走不長的。

所以在回到這個世界，用自己的眼睛讀取了監控，讀取了這個世界的網絡和通訊當中的信息的時候，他就做出了決定。

他不會回去的，至少現在不會回去。

不管是勸他去死，還是支持他做事情的話他都不會去聽。因爲一旦現在回去了，很多人就會從他的生活當中徹底的消失。

“對不起，但我做不到無視那麼多的生命。”

索拉卡的臉上滿是愧疚，她也任由李珂用她的手當支架來玩翻花繩，並且一動不動。

但李珂卻不在意，哪怕這個女人是去離間和破壞自己和朋友關係的人。

他現在突然覺得自己的過去實在是太累了，想得太多，糾結的也太多，經常在拼命和輸死一博的時候想有的沒的。

生命的意義啊，自己要怎麼才能夠讓自己成爲自己理想的人啊，怎麼才能夠成爲自己夢想當中的英雄啊。自己殺的人有沒有苦衷和家人啊，他們如果不死又有怎麼樣的未來啊。

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成了自己夢想當中的英雄之後要做什麼，又會發生什麼。

大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從此沒有矛盾和悲傷？

這的確挺好的，他也並不是畏懼自己沒有見到過的美好的人。

但他似乎有些走火入魔了。

不管是和自己身邊的人相處，還是在和自己的妻子相處，自己總是在扮演她們和自己希望的英雄，而從來不是自己。

而在自己的夢想和在意的東西都即將會毀滅的現在，他終於感覺到了疲倦，以及名爲‘李珂’的個體的逐漸衰亡。

他從沒有走出那個角鬥場，那個監牢。

那裡無時無刻都存在的死亡的危機讓他想要自己的最後有一個光榮的死，所以對戰那些強者的時候他沒有反抗，對抗那些囚犯的時候也沒有反抗。

因爲他們也想殺了他，讓自己活下去。

直到他遇上了合適的觀衆和演員，那些沒有反抗之力的婦孺。他要成爲英雄，想要讓自己的最後一刻是自己期望的樣子。

可他活了下來，而他的這種心態卻因爲之後的顛沛流離而沒有消失，反而成爲了他的陰影，一直伴隨着他。

而這個陰影，一直持續到了和龍王的對話。

“沒事，你讓我的心情好一些，我就原諒你，你知道我喜歡什麼的。”

“你……想要做什麼？”

索拉卡有些疑惑，她可不覺得李珂會那麼簡單的就想要自己的身體而已。

無語的捏了捏索拉卡頭上那隻自己很早就想要捏的尖角，李珂鬆開了索拉卡，看着到來的神明們。

光翼從背後展開，擊碎了冰雪鑄造而成的王座，漫天的光羽和冰屑在珠穆朗瑪峰上向着天際飄散。

“做魔王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