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可以做？”

“是的，什麼都可以。”

這種絲毫沒有逼格，也沒有任何硬氣的回答讓李珂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自己在最近就遇上過這種知道自己打不過之後就直接投誠，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的意思，直接將所有人都賣了的人。

他低頭看了看一點尊嚴都看不出來的冰霜女巫，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後猛的意識到自己是從誰的身上感覺到這一點了。

“樂芙蘭啊……”

那個幾乎都已經挑明瞭自己是樂芙蘭，但是每當自己想要確認她這個身份的時候都一副‘臣妾不知道您在說什麼’的嘴臉的樂芙蘭，李珂就是一陣的頭大。

“你就不能硬氣點嗎？傳說中的冰霜女巫可是十分高傲，並且冷厲的自強女性啊。而且你第一次和我見面的時候也的的確確的是那個樣子的，爲什麼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了。”

李珂蹲下身子，看着一點起來意思都沒有的麗桑卓，問出了這個讓他很在意的問題。

“因爲會死。”

麗桑卓的回答非常的真實。

“誰會對一個擁有着自己無法反抗的人惡言相向，並且做出一些令人難堪的事情呢？那不過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而已。更何況我還有重要的使命需要您幫助我完成，所以不管是什麼情況，我都不可能把態度弄得十分惡劣的。”

她的聲音依然清冷，雖然聽得出聲音的主人努力的在做出討好的語調，並且隱藏自己的尷尬。但是那一絲絲的不自然依然無法瞞過李珂的感知，讓他忍不住的搖頭。

“我的妻子，以你們的習慣叫做血盟，她的母親和瑟莊妮的母親都是因爲你而死的，你覺得你們之間有可能會和平嗎？所以站起來吧，麗桑卓，我可以給你做出保證，我不會插手你們的戰鬥……”

麗桑卓在艾希和瑟莊妮那裡的聲望毫無疑問的是仇恨，艾希的家就是被麗桑卓手下的祭司帶人毀的，而瑟莊妮的母親也是被冰霜祭司給殺了的。於情於理兩個人都不可能和麗桑卓和好，並且共同攜手走下去。

“那樣的話我依然免不了一死，而且……”

麗桑卓很清楚李珂說不會插手她們之間的戰鬥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他是不可能放任自己的枕邊人死在自己手上的。所以她打斷了李珂的場面話，並且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真正能夠救她一命的東西。

一封艾希簽了名字的同盟協議書。

“……艾希小姐給了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李珂看着手上真實不虛的羊皮書，又看了看麗桑卓那虛幻的身體，忍不住的挑了挑眉。

“你看起來似乎沒有你表現出來的那麼弱啊。”

這一手靈魂遠距離帶物品傳送是他現在都沒學會的魔法，而麗桑卓就這麼輕描淡寫的用了出來，可見如果她想要跑的話，自己還真不一定能夠抓得到這樣一個一心逃跑和隱藏的女巫。

還不是因爲我大意了。

麗桑卓也很難受，如果她當初不是大意了，怎麼可能會被李珂的力量附身，雖然肉體和靈魂都因此恢復了年輕時代的活性，實力也增長了不止一籌，但是也因此而徹底的被李珂掌握在手中，再也沒有自由可言。

“……願意放棄仇恨，永爲一家血親，看起來艾希能夠在這片血原上做出這麼多事情，並且還徹底壓服了瑟莊妮，也有着你的功勞啊。”

李珂看着這份自己離開沒多久就已經簽訂好的契約，上面明明白白的寫着麗桑卓將會和艾希從此結爲血盟姐妹，代價就是艾希講可以號令麗桑卓的全部手下，並且調動麗桑卓麾下的物資。而麗桑卓手下的部族也將再也不會和艾希的部族發生任何的衝突，並且會在遇到困難的時候相互幫助。

這份條約是秘密簽訂的，也沒有人會來質疑麗桑卓和艾希的決定，而李珂撫摸着這份羊皮紙上的艾希按下的血手印，也的確的感受到了艾希在簽訂這份契約時複雜而又欣喜的內心，以及對自己母親的那份歉意。她爲了讓自己的家園快一些和平放棄了爲自己的母親復仇，放棄了部族被毀滅的仇恨。但是李珂卻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突然被亞托克斯帶走的話，那麼她是不用做出這麼爲難的決定的。而在這片冰原上做出這樣的決定，對於艾希這個從小生活在冰原之上的人來說，艱難程度不亞於自己把瑟莊妮也娶了，並且給她和艾希一樣的地位。

那可是殺父滅族的仇恨，雖然實施者已經被艾希親手殺死了，但是背後的始作俑者毫無疑問的就是自己面前跪伏的冰霜女巫。

“艾希啊……”

忍不住的長嘆了一聲，他這個出身艱苦，一路走來完全不缺乏背叛和陰謀的妻子卻依然保持着一顆赤子之心和包容的內心，你說她聖母是一點沒錯的，因爲她只會要求自己無私的風險，哪怕對自己這個丈夫她都沒有要求更多，並且爲了讓自己不那麼‘委屈’，願意放棄戰母的榮耀和矜持，讓自己可以隨意的在外面找別的妻子，只要願意幫助她完成理想，她什麼都可以做。

這種女人才是讓李珂最頭痛，最無法放手的女人。

“真是個蠢女人，你清醒吧，你因爲我妻子的理想而留下了一命。”

隨手把羊皮紙扔給了麗桑卓，李珂已經不想理會這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巫了，然而就在他轉過身，想要回到艾希身邊和她好好聊一聊的時候，麗桑卓卻在這種不應該開口的時候，說出了不應該說出的話。

“但是您如果真的想要拿走我的性命的話，也並不是不可以的，對我而言，我的生命只剩下了幾件事情而已。”

麗桑卓並沒有在意那份盟約，任由那張羊皮紙隨風飄動，最終落到了奧恩的火爐當中，變成了一抹迅速消散的灰燼。

“我曾經的執念和理想，是統治這個世界，因爲在獲得了無比強大的力量之後，統治世界就是唯一能夠證明我們力量意義的事情，也是能夠讓世界按照我的理想運行的基礎。但是我所獲得的巨大的力量卻引來了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的怪物，而我殺死這個怪物的方法，也同時殺死了我所有在意的東西。”

麗桑卓的周身飛舞起了寒風，這些寒風當中慢慢的出現了無數的人影，而其中兩個最顯眼的人影，則是有着和艾希與瑟莊妮極其相似的外貌與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