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在亞托克斯打算帶着自己的新軍隊離開這裡的時候，一枚赤紅色的箭矢卻突然從他的身後射了出來，擦過他的脖頸，死死的釘在他面前的土地上。而能夠射出連他都不太能夠反應過來的一箭的人，也自然是他和拉亞斯特一起放出來的弓之暗裔維魯斯了。

“亞托克斯，我以爲你這是在解放我們的又一個兄弟，但是你做了什麼？我們正是因爲這些東西才被扭曲和詛咒，並且在失落戰爭當中變成現在的樣子。他們也不正是我們的敵人嗎？但是你現在在做什麼？在放出我們曾經對抗的東西？！”

維魯斯的聲音充斥着怒火，而他的身體也像是其他被亞托克斯所解放的暗裔一樣，身體上的暗紅色的物質已經消失大半，剩下的是他們曾經光輝無比的外貌。而這正是李珂的力量所達成的偉業，再讓暗裔們的力量超越他們曾經的同時，也讓他們的身體和心智得到了一定的恢復。

“曾經我對抗虛空，但是現在我歡迎他們。”

對於維魯斯的質問，亞托克斯只是很平靜的轉過了身，靜靜的看着自己的這位兄弟，然後歪着腦袋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不過是他的力量影響了你嗎？維魯斯？我們不是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的嗎？我們是要向那些背叛了我們，算計了我們的所有存在復仇。而正是這個世界的所有生命都拋棄和背叛了我們，我們纔會落到現在的境地的，我的兄弟，我們的復仇註定了這個世界的毀滅，所以……何必管是誰毀滅的呢？”

維魯斯無話可說，因爲他也和亞托克斯一樣被囚禁在黑暗和絕望當中無數年，自然能夠明白亞托克斯的想法。那就是去死，他們並沒有對自己的失敗有什麼太大的憎恨，他們只是憎恨那些人將他們封印，讓他們在黑暗和絕望當中活了上千年。也憎恨那些人殺死和封印他們的兄弟，讓他們的兄弟姐妹也遭受到了這樣的酷刑。

所以他清楚地知道亞托克斯想要死去，想要在殺光所有的仇人之後死去。而他雖然比亞托克斯多了一個姐妹的牽絆，多了一個解放自己姐妹的目的。但是本質上是沒有什麼區別的，他同樣在渴望着最終的毀滅，這一點幾乎所有的暗裔都是一樣的。因爲他們都受到了那樣的折磨和對待，他們的憎恨早就不是所謂的理智和仁義，以及所謂的堅持能夠緩解的了，他們憎恨這世界上的所有一切，最希望的就是讓整個世界都毀滅。

所以召喚虛空，使用虛空的力量並沒有什麼，任何一個被封印的暗裔在擁有能夠一定程度上掌控虛空的能力之後都會毫不猶豫的這麼做。因爲他們是要毀滅世界的，被誰毀滅真的不重要，他們要的只是復仇，只是宣泄出他們心中的憎恨和憤怒而已，道德什麼的也早就在飛昇者內戰當中被丟盡了，他們根本就不會在乎其實是虛空導致的這一切。

但是……

李珂的力量打破了這個必然。

一開始維魯斯他們還無法理解爲什麼亞托克斯變得畏畏縮縮，甚至還喜歡和凡人多費口舌了，但是當他們從亞托克斯那裡分享到了李珂的力量，並且用其恢復了一部分的真身之後，他們那狂亂且憤怒的易碎靈魂就被修復了一部分，讓他們曾經的道德和高尚，以及情緒得到了修復，恢復了他們正常的樣子，不再被體內的憤怒和憎恨化成的力量所左右，能夠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清醒’。

“是啊，我們的一切都早以毀滅了不是嗎？凡人背叛了我們，因爲他們覺得自己已經不需要我們這些人了，他們把我們視作應該被遺棄的東西，讓我們得到了幾乎是永世的折磨。雖然這讓我們獲得了真正的不死的身體，但是那種折磨，恐怕沒人會選擇原諒吧？”

拉亞斯特也在這個時候開口了，恢復了有些本來面貌的他能夠看得出來是一個相當英俊的暗裔，雖然氣質上差了亞托克斯一些，但是也足以讓維魯斯想起來自己這位兄弟在最初的恕瑞瑪是一位多麼溫柔和藹的戰士了。要知道亞托克斯使用鐮刀一是因爲他喜歡，二就是因爲他想要以此告訴那些敬仰他的人民，不管你手中握着的到底是什麼，只要你願意戰鬥，保護自己的家園，那麼你手中的武器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武器。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溫柔的戰士，在暗裔戰爭當中變成了一個喜歡鑽進凡人身體，然後破體而出，帶着滿身的鮮血和碎肉在凡人當中個大開殺戒，用自己的鐮刀像是割麥子一樣收割凡人生命的屠夫。

他說出來的話也是事實，因爲正是凡人無法抵抗他們這些‘暗裔’對他們的瘋狂殺戮，所以他們纔會聯合在一起，對抗曾經帶領着他們，守護他們的人。但是他們是暗裔，除非他們自己自相殘殺，幾乎就不可能被凡人殺死。所以那些凡人才用自己的生命來挑動他們之間的戰爭，並且最終也奮不顧身的用自己的生命來封印他們這些幾乎沒辦法殺死的暗裔。

維魯斯清楚的記得自己的第一位宿主，那是一個統領着半個大陸的女王，她並沒讓任何人代替別人持有它，而是在知道自己的靈魂和血肉都會被他吞噬乾淨的情況下自願拿起了封印了自己的弓，並且用自己擊敗了其他幾個暗裔之後，自願跳進了封印之井，用她的一切封印了自己。

在沒有獲得李珂的力量之前，他只覺得這個人低賤無比，也無比的可惡，是一個以下犯上的混賬。但是在重塑身體之後，他就體會到了這個女人的偉大之處，而他也猛然想了起來，如果這個女人出現在鷹王阿茲爾之前的話，很大概率也是會成爲參加飛昇儀式的人，也就是有可能成爲自己的同胞。

“所以我們活該被封印，理應受到這樣的懲罰，活該被毀滅。”

千百年來，維魯斯第一次清晰，並且明確的感受到了這個想法，也隱約的感覺到其他兄弟大概也出現了這樣的想法。但是他卻沒有點破的意思，因爲所有人都不會承認的，也不會認可。甚至連他自己也都不會認可這樣的說法，他也不會真的不進行復仇，因爲他們收到的折磨和背叛是真實存在的，他們也的的確確的是被整個世界都背叛了的，所以他們不會放棄復仇，永遠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