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比方來說，如果一個武士不小心殺了一個農夫的全家，並且沒什麼正當的理由的話，那麼他們之間就出現了一個復仇的契約，並且觸發一個復仇的法則。

如果這個武士有什麼被公認爲重要的使命要完成的話，那麼復仇者就必須等待其將他的職責完成才能夠進行復仇，不然他的復仇行爲就是不正義的，會被旁人指責和鄙視，並且任何人都可以取其性命而不被指責。而且有意思的是，如果殺人者給了復仇者相當巨大的恩惠，又或者給了什麼重要的信息的話，那麼復仇者就必須遵從一個莫名其妙的法則，暫時不能夠殺死他的仇人，並且必須在之後見面的時候放過其，不在付出同樣的消息和恩惠之前，也不能進行復仇，不然這次的復仇同樣是不正義的，會被唾棄的。

這樣一來，富有，並且掌握着大量信息和知識的富商，武士，門閥就能夠輕而易舉的得到許多的時間來讓對方無法復仇，儘管也有鋌而走險的人，但是雙方巨大的差距，也讓鋌而走險對‘賤民’來說變成了一件幾乎無法完成的事情。至於獲得禁忌的力量，又或者化成鬼魂來找麻煩？

抱歉，就算均衡教派不想搭理這些事情，但是如果真的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他們也必須過來擦屁股。

所以在艾歐尼亞當中，如果你出身於一個普通的農夫家庭，並且還沒有劫那種天賦和努力，以及幹雜活三四年都沒人願意教你但依然願意等待的忍耐力的話，那麼就基本沒有什麼太大的出息了。只能夠繼續做農夫，在今後的人生當中儘可能的積攢金錢，讓自己的下一代可以去學點什麼好手藝。

因爲艾歐尼亞的階級已經異常的固化了，社會的進步也不過是慢慢的向着印度進步而已。而印度什麼鬼樣子大家心裡也都清楚ꓹ 艾歐尼亞只是因爲地理環境特殊，太過壓迫民衆會導致天下大亂ꓹ 妖魔橫生，這才變得稍微和諧了那麼一些，沒有真的搞到民怨沸騰的地步ꓹ 並且徹底的將他們的人民訓化，將所謂的‘寬容’‘理解’‘均衡’視爲人生信條ꓹ 將人生的旅途作爲忍耐的旅途來前進。

李珂之所以之前沒有在艾歐尼亞動什麼手腳也正是因爲艾歐尼亞的土地太過豐厚，魔法充盈的原因ꓹ 在他人手不夠的情況下ꓹ 讓艾歐尼亞在目前保持現狀，不讓情況惡化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可是……他們有很多都是好人啊，他們給那些農婦治病，保護他們，並且還給他們開導心中的疑慮……他們，真的有這麼壞嗎？”

只是對於阿狸來說，在她面前顯現的那些人無一不是遠近聞名的善人和大好人ꓹ 就算是她孤陋寡聞，也在很多人的記憶當中看到過這一些。

“那是因爲他們知道不讓這些人好好的活着ꓹ 聽着他們的話好好的活着的話ꓹ 那麼他們美好的生活就會消失。誠然ꓹ 很多人的確是善良的ꓹ 比方說苦說大師他們，他們毫無疑問的是好人ꓹ 但是誰告訴你好人就一定不是在做惡？在錯誤的位置上做正確的事情ꓹ 很多時候也不過是在增長他所在位置的錯誤而已。世界是不斷向前的ꓹ 車輪在上千年之前是新奇的偉大發明，但是現在卻不過是日常可見的東西ꓹ 人也是一樣，做的事情是否是正確的，不僅要看事情的發展和原因，還要看歷史的進程。我之所以認爲我是正確的，只是因爲我因爲家鄉的原因比他們看得遠一些而已。”

李珂說完之後笑了笑，他一揮手，從他身邊浮現的記憶就消失了個乾乾淨淨，只留下了一片燦爛的星光，而阿狸也並不滿足這一次的解惑，因爲她產生了更多更多的迷茫和疑問，讓她迫切的想要從李珂這裡得到答案。

“好了，如果你真的對這些有興趣的話，那麼就去看看我所抄寫，並且批註下來的馬先生的《福報論》，和另外一位馬先生所書寫的《資本》，以及我學的很差的一門課目的教員所寫的《他的思想》比較好，你會明白爲什麼我要做這些事情的，也會明白爲什麼我會稱呼那些人爲怪物，並且想把他們趕盡殺絕。”

習慣性的摸了摸阿狸的頭，讓她的耳朵歪了歪，李珂就準備把阿狸從自己的靈魂空間當中送出去，讓自己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又或者在亞托克斯的記憶當中觀摩他的劍術和戰鬥方式，以迎接接下來的戰鬥。而感受到李珂的抗拒之後，阿狸也沒工夫思考這些李珂因爲誤會而給她說的話，而是想起了另外的一件事情。

“那個……您，您覺得我是怪物嗎？我可是需要人類的感情和記憶才能夠活下去的狐狸，所以在您眼中，我是怪物嗎？”

阿狸的話讓李珂一愣，他這才明白阿狸來找自己原來是爲了覓食，只不過吃到了亞托克斯的記憶罷了。這個發現讓他有些驚奇，因爲他並不知道阿狸竟然有着這樣的屬性，但是就算是如此，他也並沒有什麼惱怒的感覺。

“記憶和情感是身爲人的證明，阿狸，只知道吞噬這些東西的自然是一個怪物。”

他的回答讓阿狸的臉色變得暗淡了下來，只是他的話並沒有結束。

“但是人的出身和種族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品性，人的一生終歸到底也是要看自己的選擇的，如果選擇將自己的缺陷作爲造福他人的能力，又或者儘可能的避免這個缺陷會對他人造成傷害。那麼不管它是什麼種族，有什麼可怕的能力，又或者是樣貌如何，它在我的眼中都只會是人類，一個有着熱誠之心的善良人類。”

他笑了笑，對着阿狸擺了擺手，而愣在當場的阿狸也感覺到她正在不斷的被李珂送出他的靈魂。

“所以不管你是怎麼樣的種族，只要你願意以善良之心對待他人，並且願意將其他報以同樣善意的人都視爲和你平等的存在，那麼你就是人，阿狸小姐。”

“啊……嗯！”

“所以不要種族歧視哦，哪怕歧視的是你自己。”

這是阿狸聽到的最後的話，而她再次從黑暗當中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所看到的是靜靜的跪坐在自己身邊的莉莉婭，以及被正在被陽光靜靜映照着的，有着她得口水印痕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