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人的際遇是要看個人的努力，還有歷史在這一刻的進程的。

“是誰給了你勇氣呢？”

伸出手握住那根砸向自己的扳手，李珂有些不可思議惡霸的看着眼前這個叫做工頭，但是實際上卻是黑惡勢力頭目的傢伙感嘆的說出了這句話。

“什麼！”

而對方卻只是驚訝的看着李珂輕鬆接住自己砸過去的扳手的手，他清楚自己的海克斯肢體的強度，那是有着能夠輕鬆的打斷人類骨頭的怪力，以及超出普通武器硬度的合金身軀的。但是現在卻被一個肉體凡胎的傢伙直接用手接了下來。而他這時候纔有功夫仔細的大量李珂的外貌，然後得出了這是一個艾歐尼亞人的結論。

“我就知道不能夠小看空手的艾歐尼亞人！”

年輕時探險被一個叫做李青的武僧揍過的工頭不敢在和李珂僵持下去，生怕李珂也像那個可怕的光頭一樣，朝着自己的肚子踢出能夠洞穿鋼鐵的一腳。但是他撤退的想法卻被李珂洞察，所以在對方鬆開了手中扳手的一瞬間，李珂的手就猛地向前一探，抓住了這個人的鋼鐵手臂，並且毫不留情的將其的手臂硬生生的從對方的肢體上撕扯了下來。

頓時，鮮血迸發，而李珂的速度和力量之快，甚至讓工頭先看到了自己的被撕下來的血肉和海克斯手臂，然後才從肩膀處感覺到鑽心的疼痛。

“是誰讓你們開工的。”

無視了工頭的慘叫和掙扎，李珂隨手扔掉了自己手上的鋼鐵手臂，讓其在大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然後他環顧四周，看着那紛紛拔出武器，又或者手握住扳手和工具，戒備的看着他的工人和幫派分子，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然而，這些戰戰兢兢的幫派分子和工人們都沒敢吭聲，只是緊張的看着他，反而是其中的很多人蠢蠢欲動，想要營救在自己身前不斷哀嚎掙扎的工頭。而且李珂還發現，儘管說這裡面是有着十分明顯的幫派分子的存在，但是大部分的幫派分子，其實身上也穿着沾滿了油污的工裝，並且拿着做工的工具。

很顯然，儘管這個幫派的嘍囉在幹着幫派的活，但是幫派活動帶來的收益並不能夠讓他們活下去，他們必須繼續打工才能夠讓自己體面的活下去。這對李珂來說是一個新發現，因爲他這才認識到，這個城市當中的幫派其實並不完全是爭勇鬥狠的，有可能這些幫派反而是他們用來維護自己權利的一個組織。

只不過一樣需要取締就是了，雖然說是帶有維護權利性質的幫派，但是他們還是會幹違法亂紀的事情的。這並不是以幫派的首領和成員的意志左右，而是這個時代就是這樣。所以李珂並沒有阻止這些人營救他們的工頭，並且默默地看着這些人用一種灼熱的粘劑塗在這個工頭的斷臂處，在對放的慘叫聲中，將他手臂的斷口糊住。

然後，這個面色蒼白，並且不斷喘氣的工頭就在漢克他們的腳步聲中，說出了自己的回答。

“不開工的話，連我都會餓肚子，爲什麼要不開工？你以爲所有人都是你這種狗腿子嗎？艾歐尼亞人，只需要朝着主人搖尾乞憐，就能夠得到一塊不錯的肉骨頭。”

他覺得李珂是上面派過來的特務，又或者說是密探什麼的，爲的就是解決那些不守規矩的人，所以他很大機率是活不下去了。所以他就儘可能的站出來頂缸，以保證自己死掉之後，自己背後的人，還有自己的這些手下能夠看在這個面子上，晚一點去欺負他的老婆孩子，讓他們多活一段時間。

然而，就在他說完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就看到了衝過來的漢克等人。而他雖然並不認識這些人當中的大部分，但是他確認的那個高高在上，統管這個城市的大部分事物的漢克。而再看看對方那對那個艾歐尼亞人謙卑的表情，他就立即明白惹上了自己不應該惹上的人。就算自己沒有被對方殺死，這些穿禮服的人也會把他和他背後的人一起撕成碎片，並且不會有任何人對他們展現憐憫。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立即想到了自己全家死光的畫面，那些大人物們爲了自己權威所能幹出來的事情他還是有所瞭解的，但是正是因爲他了解，所以他現在纔會無比的絕望。而他唯獨認識的哪位大人物漢克現在也的確想要把他和他背後的人，還有這家工廠的主人撕成碎片。所以他連忙擠到李珂的身邊，就連自己鋥亮的皮鞋沾染上了鮮血都沒有在意，他先是十分焦急並且憤怒的對李珂進行着所謂的請示，然後一轉頭，就對着跑的氣喘吁吁的伯納吩咐了起來。

“先生！我們這就處理這家工廠的一切違法行動！伯納！請你去轉告阿諾德先生……”

然後李珂就把擡起手打斷了他的舉動。

“先等等，漢克·阿普比先生，我剛剛聽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所以爲什麼不讓我們的這位朋友繼續說下去呢？”

李珂的要求讓漢克先生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是他馬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並且重新找了一個不那麼突兀的地方站在那裡，讓自己的心情和不安感能夠得到平復。而本以爲自己已經完了的公頭則是詫異的看着李珂，不明白這個出身諾克薩斯的艾歐尼亞人爲什麼不直接下令殺掉自己，但是在看到漢克那毫無感情的眼神之後，他就又低下了頭，等待着處置。

而李珂則沒理會他們的表情，而是走到了這個工頭的身邊，在周圍人顫抖的避讓動作當中，蹲在了這個工頭的面前，並且友好的拍了拍對方的斷臂。

“我很好奇，先生，您說如果不開工那麼就連您都會餓肚子，這真的讓我非常驚奇，因爲據我所知幹幫派應該是一份油水很大，並且十分……嗯，‘光鮮’的事業，你們運送違禁物，還有行事各種違法亂紀的工作，結果您剛剛卻告訴我工廠不開工你會餓肚子，能夠向我解釋一下嗎？”

工頭張了張嘴，先是看了看後面的漢克先生，然後又看了看李珂，就又低下了頭，不敢言語。

沉默籠罩了這一片地區，工頭不傻，他知道自己現在最好的結局就是速死。但是他也不敢在李珂的面前直接一頭撞死，因爲那會得罪李珂，天知道他不不會遷怒自己的家人，所以他就沉默着，祈禱着自己能夠被壓下去殺死。而對於李珂來說，這就是帶着漢克他們的弊端了，他們的身份會讓很多情報都沒辦法直接拿到手。

不過沒關係，他在學校裡學過怎麼處理這樣的事情。他再次拍了拍這個工頭的肩膀，然後用一種輕佻的語氣，訴說着自己在課本中得到的知識。

“啊，既然你不願意回答，那我就猜猜好了。要麼是因爲你想要多賺錢，這些工人們不開工你就沒辦法從他們的工資當中得到收益，並且從工廠主那裡得到你的佣金。然後你就因爲貪婪而讓這些工人們復工了，對吧。”

對於李珂的訴說，工頭並沒有回答，而是沉默。

“看起來你並不否認啊。”

李珂扭頭看了一下已經變得不安的伯納，還有將焦躁隱藏起來的漢克，然後才扭過頭，繼續說了下去。

“那麼我就認爲這是真的吧，那麼既然如此，你既然已經認罪了，那麼我就執行絞刑好了，讓你的幫衆，還有這個工廠當中的頭目和廠主都去廣場那裡挑選一根看上去順眼的路燈吧，等我結束完今天的行程之後，我再去把你們都絞死。”

他站起了身，並且再次拍了拍這個已經跪在了地上的工頭的肩膀。

“乖一點哦，否則你的全家就都要上路燈了。”

掛路燈，李珂這幾天已經把很多罪證確鑿的家族給掛上了，但是很顯然還是有很多人沒有看清楚局勢，所以如果這個工頭真的不配合的話，那麼他也只能夠讓其變成一隻掛在路燈上風乾的屍體了。反正在那裡他也不會寂寞，那裡不僅僅有着皮城過去的頂級權貴們的屍體，未來也會源源不斷的在那裡出現更多的上等人。

反正在海邊整天有灼熱的海風吹拂，並且有大量的小生物幫忙處理，所以李珂覺得這個景觀還是能夠維持一段時間的。

於是，現在擺在這個工頭面前的，就是三條路了，一是死扛下去，帶着自己的幫派和這個工廠的廠主一起死。二是配合李珂，並且迎接之後的清算。三就是徹底的配合李珂，找出成爲其工具的道路，避免自己家人的死亡。

一個是現在帶着自己的朋友兄弟，還有全家一起死，一個是自己全家過段時間死，一個雖然也是全家一起死，但是卻有着全家人能夠繼續活下去的可能，所以他立即做出了選擇。

“廠裡的工資是日結的，爲的是防止工人們突然不能夠工作，於是白拿工資。所以只要工廠停工一天，那麼他們就一天沒有工資。不工作的話就會餓肚子，所以停工是不可能停工的，只有努力的工作才能夠活下去。”

他頓了頓，頂着一些人殺人的眼神，繼續說了下去。

“而且現在糧食突然漲價漲了三倍，很多家裡存糧不多的人現在都是在吃您用魔法催生出來的樹葉和樹皮生活，您看。”

說到這裡的時候，這個工頭就用自己僅存的手打開了自己的飯盒，露出了裡面那佔據了一半的某種藻類，以及自己催生出來的柳樹的樹葉。至於剩下的食物李珂也看了一下，發現這個工頭先生還有幾塊發黑發乾的麪包，一塊手指大小的發黑的燻肉，以及一瓶酒。但李珂的視力卻讓他輕鬆的看到這些麪包的切口上的細小砂石，還有那些粗糙的木屑。

“你應該是這個幫派的一個頭目吧？應該有收保護費吧？怎麼還會吃這些東西？”

深吸了一口氣，因爲李珂清楚的記得，在德瑪西亞的時候，儘管平民們的生活依然算不上富裕，但是最起碼黑麪包是足夠的，施捨給乞丐東西的時候，稍微富裕一點的家庭甚至會給出幾塊燻肉，又或者一些水果。稍微有點地位的人，他們的食物當中也絕對不會缺少各種各樣的維生素的攝入，但是這個傢伙的食物，卻是隻有一瓶酒和一塊肉能夠讓人過眼了。

“這已經是一頓大餐了，先生。”

但是工頭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李珂便伸出手，拿了一塊看上去還差不多的麪包，然後塞進了嘴裡。結果他就在一衆人等的驚呼聲當中，嚐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種什麼味道呢？大概是廚房的面裡掉進了一隻死老鼠，但是廚師並不在意，用石頭和土在麪粉裡面埋葬了這個老鼠之後，就直接用這些麪粉配着酸澀的泔水和麪，然後烤成石頭一般的硬度，再放進有着壞掉的蛋糕和奶酪的櫃子放上兩個月的感覺。

總之來說，不是人吃的東西。

“一頓飯就這些？”

而且李珂甚至在裡面吃到了一大塊空洞，也就是說，這個麪包不僅難吃，還特麼是個空心的。

“這是我一天的飯，先生。”

工頭依然給了一個讓李珂驚訝的消息。

“那你還幹幫派！你非法所得，你的保護費都到哪裡去了？”

李珂忍不住的想拍一下這個丟人傢伙的腦袋，但是這個工頭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並且對着李珂指了指被他撕下來的海克斯手臂。

“在那裡，先生。沒這個東西的話，不混幫派的話，我就只能夠吃鹽和麪包了。”

那你還幹什麼幫派！李珂簡直無話可說了

他知道這是資本的原因，這也是他再一次發現的新知識，並且讓她很無可奈的是，他覺得自己之後遇到的幫派，恐怕也會是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