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下午六點，天已經全黑了，村莊裡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兩聲狗叫。張秋敲門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裡格外響，沒一會兒就聽見一個粗糲的聲音在院子裡喊道：“誰呀？”

伴隨着喊聲的還有走路的聲音，腳步聲越來越近。大門打開，一抹亮光照在張秋臉上，張秋捂眼的功夫，手電筒已經垂下去。張秋睜開眼時，從男人臉上看到驚訝與慌張。男人驚的說不出話來，目光在張秋與露西亞身上來回打量。

一聲叔叔差點脫口而出，最後時刻張秋只是點點頭，說道：“我來看江雪，這是我們共同的朋友，露西亞。”

“你好。”露西亞說着並不熟練的中文問好。

“好，好。”男人還沒有從驚訝中緩過來，呆愣愣地看着張秋和露西亞，下意識側過身。江雪媽媽可能是見他總也不回屋，走到堂屋門口問：“怎麼了，是誰來了？”

“阿姨，是我，張秋。”張秋對着黑暗中從堂屋透出的亮光回答，依稀能夠看見一個人站在那裡。

“張秋！”阿姨驚叫一聲，“雪兒，雅兒，你們快出來，張秋回來了！”

張秋聽到屋子裡江雪的尖叫，緊接着看到一個身影跑出來。即使在黑暗中張秋也能認出那是江雪，張秋把手中的東西一股腦塞到站在一旁的男人手中，朝江雪飛奔過去，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江雪眼淚奪眶而出，哭着捶打張秋胸口：“去了這麼久，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張秋抱緊江雪傻笑，輕輕地摸着她的頭髮，柔聲說道：“好了好了，雪兒不哭，你看，我這不是平平安安回來了嗎。”

“哼！”江雪抱緊張秋，把頭埋在張秋胸口蹭着。

張秋和江雪站在夜空下大撒狗糧，毫不顧忌身旁還有長輩。露西亞在一旁羨慕地笑着，默默祝福，這是她見過最有愛的一對情侶。

“好了好了，快過來吃飯吧。”江雪媽媽在一旁欣慰地看着兩個孩子，偷偷擦去眼角的一抹淚水。

江雪擡起頭問：“你吃了沒有？”

“沒有。”張秋搖搖頭。

江雪拉起張秋的手就往屋走，張秋笑道：“先等等，還有一個人呢。”

“哦，對。”江雪搖着頭笑道，“我太激動，忘記還有陶雅了。陶雅，快來見你秋哥……露西亞？”江雪轉身時發現一個熟悉的影子，遲疑着走上前確認。“露西亞！”江雪驚訝地叫出聲，跑過去與露西亞抱在一起。

“江雪，真高興再一次見到你。”

江雪和露西亞緊緊相擁，張秋笑着走到陶雅面前，說道：“照顧你嫂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秋哥，雪姐對我可好了。”

陶雅說話輕聲細語，露出嬌媚可愛的微笑，張秋看出在自己離開這段時間，陶雅的性格較之前也有所變化。

“孩子們，大冬天的，快進屋吧。”江雪媽媽再一次說道。

進屋後，江雪媽媽去搬貼靠牆邊放置的大圓桌，張秋搶先一步幫忙，在堂屋中央放好。江雪媽媽把飯菜端上圓桌，從一旁摘下圍裙邊穿邊說：“你們等一會兒，我再去炒幾個菜。”

“阿姨不用忙，我這次來從首都帶了烤鴨，今天晚上咱們就吃它吧。”張秋說着，已經從男人手中接過烤鴨，放在一旁的竈臺上，露西亞見了也放在那裡。張秋拎起一袋，交給江雪，笑道：“你把它裝盤端過來，我手髒，先去洗洗。”

江雪接過烤鴨去弄，張秋和露西亞到一旁洗手。桌上一盤菜花炒肉，一盤西紅柿雞蛋，滿滿的看上去沒有動過，張秋猜想她們大概正要吃飯，自己和露西亞就到了，趕得還挺巧。

江雪將片好的鴨肉，荷葉餅，蘸料一一擺上桌，江雪媽媽熱絡的幫每一個人夾菜，笑道：“快吃，快吃。”

吃飯時，不免聊到張秋在非洲的生活，此刻談起往事覺得雲淡風輕。儘管張秋已經竭力避去聽起來嚇人的部分，江雪聽了還是連連驚歎。張秋語焉不詳的部分，江雪會向露西亞考證，反正兩個人用英語，江雪媽媽並不能聽懂。令張秋無奈的是，露西亞把在非洲遇到的危險全盤托出，還時不時地朝張秋眨眼。

江雪聽得心驚肉跳，小手從桌下悄悄探到張秋腿邊。張秋心道不好，果然江雪小手發力，捏住一丁點肉開始擰，張秋還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好在，露西亞緊接着說張秋在非洲是如何如何惦念江雪，江雪才鬆開手，哼了一聲，幫張秋揉着剛剛掐過的地方。

張秋笑呵呵地看着江雪，從衣兜裡拿出帶回來的自由勳章，交給江雪，笑道：“送你的禮物，純金的哦。”

江雪接過去，聽到純金兩字又推回來：“這麼貴重，我還是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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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收好它。”張秋抓起江雪的手，把勳章塞過去，“這是巴南王子親自頒發的，爲了答謝我爲那桑坦尼亞王國——哦不，現在是共和國了——獨立事業做出的貢獻。”

“這是你拿命換來的，我一定會收好它，。”江雪說着，雙手緊緊握着勳章貼在胸口。

“哪有你說的這麼嚇人，真正拿命去換的是那些勇敢參加戰鬥的士兵和平民。”張秋不由得再次想起憨厚的亞加力大叔。

“那你呢，難道就沒有冒着生命危險嗎？”

江雪目光直視張秋，張秋當着衆人的面伸出手，輕輕撫摸江雪的頭，笑道：“這塊自由勳章的意義重大，是我非洲之行的濃縮。這段時間我們沒有在一起，我把它送給你，今後再慢慢給你講我在非洲的故事。”

“恩，好！”江雪鄭重地點頭。

張秋和江雪的對話，看呆了一旁的江雪媽媽和繼父，以及單純的陶雅，但張秋與江雪並沒有注意到。張秋笑着告訴江雪：“這一次回來，我扔掉了很多錢。”

“扔錢？”

“恩，扔錢！”張秋點頭，估量着雪秋散的價值，“我想，大概有幾十億，幾百億那麼多吧。”張秋儘可能往大了去猜，畢竟雪秋散是那麼神奇的藥物。

“幾十億！”江雪筷子停在半空中，兩隻眼直愣愣地盯着張秋，“你搶銀行了，搶銀行也沒有這麼多錢啊。”

“你儘管放心，我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嗎？”張秋笑了，向江雪解釋，“是這樣的，我曾經跟你提到，有人對玉佩感興趣，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好像是首都一個教授。”

“沒錯！其實，在六天前我已經回來了。這六天時間裡，我把玉佩交給教授進行研究。同意合作前，我經過了一番考慮，玉佩的力量非常神奇，可以用來救人，但絕不能用來害人，因此只能用於醫學研究。僅用五天時間，他們就研製出了一種藥物。具體的遠離我不清楚，但這種藥物能夠達到延緩細胞衰老的效果，還有其它一系列的功效，我記得不是很清楚。可以這麼說，一位長期臥牀的老幹部吃下藥後，可以下牀走動了。”

“這……這科學嗎？”江雪愣住。

“玉佩的存在，科學嗎？”

“天吶，這簡直……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江雪知道張秋不會騙自己，可他的描述不就是無數帝王一直苦苦尋找的長生不老藥嗎，難道這種東西真的存在？

“一百年前，也不會有人相信能在地球這一段與另一端進行即時通訊，科學始終在向前發展，人類也在不斷進步，有些事我們理解不了，不代表着不存在。”

“秋哥，這像是科幻小說。”陶雅在一旁嘆道。

“的確像。”

“那，這和扔錢有什麼關係？”江雪問道。

“這種藥物的發明專利屬於我，你想，所有人都需要的東西，專利費將會是多少。幾十億我可能說少了，那將是一個天文數字。不過，我自願把專利共享，這種造福人類的藥物，還是讓它去發揮更大的作用吧。我沒有跟你商量就做了決定，你支持我這麼做嗎？”

“當然，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這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那麼多的錢，說不要就不要了？”一直在一旁聽着的男人，終於忍不住感嘆。在他看來，張秋好歹算是他的女婿，張秋的決定，無疑讓他空歡喜一場，喪失了一個成爲億萬富翁老丈人的機會。

“孩子們有孩子們的想法，你跟着搗什麼亂吶！ ”江雪媽媽輕輕推搡了男人一把，又笑着對張秋說道：“雖然阿姨不怎麼聽得懂，但我也覺得，你做的事情對。”

“謝謝阿姨。”張秋笑着點頭。

江雪媽媽推搡男人時，張秋被她的舉動深深吸引，好奇將會發生什麼。在江雪媽媽的眼睛裡，張秋捕捉到一絲責備與柔情。當看到男人絲毫不生氣，反而呵呵笑着時，懸在張秋心中很久的一塊巨石突然落地。看着男人與江雪媽媽現在的狀態，張秋抑制不住的開心。他們兩個人能夠好好的，這樣對江雪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