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時間，長期臥牀的病人竟然可以下牀走動，張秋險些要驚呼不可能。但百經緯激動的神色，以及他說話時那種自信的語氣，不像是說謊，他也沒必要說謊。考慮到玉佩的神奇力量，張秋將信將疑地接受了百經緯關於長生不老的說法，至於效果如何，那就2100年再看了。

無論百經緯的話有幾分誇張，通過玉佩一定研製出了某種藥物，而這種藥物的療效遠超市場上任何一種藥物，這一點毋庸置疑。張秋正沉思間，被露西亞從手中奪過玉佩。張秋微微一愣，扭頭看過去，露西亞正把兩塊玉佩合在一起，發出清脆的水滴聲。

張秋見露西亞長舒一口氣，又把玉佩給自己，便問：“怎麼了？”

沒等露西亞回答，百經緯笑着插道：“難道，害怕我給張秋一塊假的玉佩不成？”

露西亞微微一笑，未做回答，百經緯也沒有追問。經百經緯這一提醒，張秋立刻便明白了露西亞的意思。張秋不認爲百經緯會給自己一塊假的玉佩，看來自己對百經緯的評價給露西亞帶來了太多負面影響。這段小插曲很快過去，張秋把銀行卡拿出來放到茶几上。

“裡面沒錢了嗎？”百經緯看着張秋，“怪不得你們回來的這麼早，我不是說過嗎，錢花光了可以找我要，你們在首都的一切開銷都由我來負責……”

“不不不！”張秋連連搖頭，打斷百經緯的猜想，把卡推過去說道，“裡面還有兩萬多塊，謝謝你的熱情招待。研究結束了，明天我們回家，這張卡連同剩下的錢還給你。”

百經緯把卡又推回張秋面前，笑道：“這張卡你就收下吧，算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今後，我還要給你很多錢呢。”

“給我錢？”

“當然，這種藥物的出現對整個醫學界來說都是一種奇蹟，它將改寫人們對生命的認知。而你，很有可能成爲下一屆諾貝爾醫學獎得主。藥物的專利屬於你，可以預見，這將給你帶來多麼豐厚的收入。”

財富來的猝不及防，張秋想象不到那是一筆多麼巨大的財富，也不想去想。“教授，我曾經說過，研究成果歸全人類共享。因此，我不打算用它來創造財富，至於專利，還是公佈它吧，讓更多人能夠用得起這種藥物。”

百經緯愣住，不可思議地盯着張秋打量許久，問道：“你想好了嗎？”

“當然，我想好了。”張秋點頭笑着，他想的很清楚。財富固然誘人，但他還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去賺取。身爲玉佩傳人，用玉佩研究出的藥物歸人類共享，張秋認爲理所應當。

“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百經緯站起身嚴肅說道，“作爲一名醫學工作者，我被你的行爲深深打動，我替所有患者感謝你。”

百經緯說完，朝張秋深深鞠了一躬，這一次張秋才覺得百經緯聲音也沒有那麼難聽。百經緯鞠躬足有半分鐘，身子仍然彎着，張秋忙繞到茶几另一頭扶他起來，說道：“教授，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你們全體科研人員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百經緯從上衣內側掏出一方木盒，雙手託着交給張秋。張秋接過來，問道：“這是什麼？”

百經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說道：“打開看看。”

張秋輕輕按下開關，木盒啪的一聲打開，裡面整齊排列着十二顆棒棒糖大小的灰色圓球。“這就是藥嗎？”張秋第一反應是用玉佩研製出的藥物，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還會是什麼。

“沒錯，這就是用玉佩研製出的藥物。由於時間很短，我們只造出幾十顆，其他的已經送往療養院，這十二顆我留下，特意交給你，現在你們就可以把它吃下去。”

“沒有生病的人也可以吃嗎？”張秋自幼便聽人說是藥三分毒，對百經緯造出的靈丹妙藥也不敢輕易嘗試。

“當然可以。”百經緯滿臉自信，“這裡麪包含多味中草藥，經過玉佩的輻射後產生奇妙作用。”

張秋捏起一顆藥丸放到嘴邊輕嗅一下，的確是草藥的香氣，緩緩放入嘴中吞嚥下去，沒有什麼明顯的不適感。張秋把木盒推到露西亞面前，笑道：“嘗試一下？”

露西亞小心一一地捏起一顆藥丸放進嘴裡，藍眼珠轉來轉去，像是等待着什麼。張秋見她喉嚨輕輕一動，知道已經吞嚥下去，問道：“怎麼樣？”

露西亞聳聳肩，說道：“沒有什麼感覺。”

“沒有感覺就對了。”百經緯說道，“不過，以後你們就會明白自己的身體與其它人不同了。”

張秋腦海裡琢磨着藥丸的製作方法，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問百經緯：“我把玉佩帶走後，你們還能繼續研製嗎？”

“當然可以，不然我就不會……”

“不會怎樣？”張秋打斷百經緯。

“不會怎麼樣的。”百經緯呵呵一笑，略過這一話題直接說道，“我們研究過中草藥前後的變化，玉佩自身的能量改變了藥物中的某些結構，我們可以用人工模擬達到這種效果。利用這一技術，今後我們還會研製出更加神奇的藥物。你的玉佩，無疑爲現代醫學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張秋樂於見到百經緯所說實現的一天，世界上有很多人每日與病魔鬥爭。父親住院的那段時間，張秋在醫院見到太多慘痛，如果能夠幫到那些人，絕對是件大好事。

“張秋，這種藥物目前還沒有名字。服用過的老幹部曾提出要爲它命名，我把這個機會爭取給你了。我想，還是由你來決定它叫什麼比較好。”

“雪秋散。”張秋稍微一想便脫口而出。

“雪秋散？”百經緯唸叨着這個名字。

“就是張秋和江雪！”露西亞最先反應過來，用並不熟練的中文搶着說道。

“噢，原來是這樣，我懂了，我懂了。”百經緯爽朗地大笑起來，兩抹白色的眉毛向上翹着。儘管百經緯一直聲稱與張秋是朋友，但張秋現在纔有一種朋友的感覺。

玉佩研究的事處理完畢，張秋婉拒了百經緯邀請他再玩幾天的好意，堅持當天回家。百經緯拗不過張秋，只好答應，派車送張秋離開。百經緯親自把張秋和露西亞送到研究所大門外，蒼鷹帶領着白狼特別突擊隊也趕來送行，在路旁齊整整地站成一排。

百經緯朝張秋揮揮手，笑道：“這裡隨時歡迎你們來玩。”

張秋和露西亞與百經緯告別，又朝着蒼鷹等人揮手。百經緯特意安排蒼鷹等人前來送別，護送張秋和露西亞到車站則另有安排，由E來負責。張秋看着駕駛位上冷冰冰的E，打開車門和露西亞坐進了車裡。

“敬禮！”

張秋聽到車窗外聲若洪鐘的吶喊，回頭看去，蒼鷹等人整齊地列成一排朝自己敬禮，這是他們最好的送別方式。汽車緩緩啓動，駛入城區後張秋說道：“先去全聚德。”

E頭也不回地說道：“百教授安排我送你們到車站。”

“先去全聚德，再去車站。”

E沒有答話，張秋也不知道E走的路去往哪裡。靈機一動，拿出手機定位導航，看到E的試行路線的確是全聚德後，張秋微微一笑。

買了烤鴨後，E把張秋和露西亞送到車站，緊跟着二人進站購票。張秋和露西亞檢票進候車廳時，並未買票的E掏出一個證件，工作人員看一眼後立刻放行。E很快就將證件收好，張秋只看到紅色的封面。

張秋和露西亞買了最近的一趟高鐵，三十分鐘後發車。兩人各自去一趟洗手間後，檢票已經開始，張秋和露西亞進站，E用同樣的方式從人工檢票口進去。

高鐵早已停靠在站臺，E將兩人送到車廂門口止住腳步。張秋回頭說道：“謝謝你，E。”

E微微點頭，仍舊面無表情。

張秋和露西亞走進車廂，找到屬於自己的座位坐好。沒過多久，高鐵緩緩駛出車站，疾馳在高架軌道上奔往T市。窗外的景緻不斷變化，高低錯落的平原丘陵，黃褐色的土地和光禿禿的枯枝，天空的顏色也由灰濛濛變爲蔚藍，像歷經一番磨礪的蟲蛹蛻變成漂亮的蝴蝶。

兩個小時後，張秋和露西亞走出T市火車站。露西亞張開雙臂感嘆一聲：“熟悉的地方。”

張秋和露西亞並未直接到北灤縣，而是打車前往江雪家。臨去非洲前，張秋與家人聲稱到江雪家暫住，回家理應也是帶江雪一起。江雪在家中住了一段時間，張秋心心念念，迫不及待要去見她。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出租車把張秋和露西亞送到，其間無數次從後視鏡中打量露西亞，被張秋一一看在眼裡。

張秋腦補江雪見到自己場景，嘴角情不自禁流露出笑容。露西亞輕拍張秋肩膀，笑道：“還沒進門，你就先笑了。”

“沒辦法，開心嘛。”

張秋和露西亞雙手拎着十幾袋烤鴨，敲響了江雪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