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呼啦……”
分不清是藤蔓的破空聲,還是雨水的飛濺聲響,那綠色的粗大藤蔓,便如同一頭怒龍,狠狠地刺向我的胸口,我目色一凝,側身一閃,藤蔓的攻勢頓時落空,心念電閃,夫子劍祭出,將藤蔓斬斷大半兒。
終於,在密密麻麻的亂響聲裡,一個泛着青光的影子,顯露而出。
我定了定神,那竟然是一棵會移動的芭蕉樹,顏色有些古翠,泛着迷濛的光暈,在芭蕉樹的樹幹之上,浮現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那張臉,光是看上去,就需要莫大的勇氣。我鼓足勇氣,看向那張臉老臉。
芭蕉樹的面孔,有些猙獰,看得出來,他幻化出的,似乎是一張獨屬於女子的面孔。
這張面孔,我有些熟悉,跟黎兒的面孔,有七八分相似。
難道,這芭蕉樹,喜歡模仿人?
芭蕉樹樹幹上的面孔一陣鼓盪,隨後,慢慢地變得大了許多,她吐出一口濁氣,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交出天燈,你可活。”
我心裡驟冷,這芭蕉樹透露出來的妖氣,似乎接近一頭大妖的氣機。
此時,這一頭大妖,覬覦的正是我手中的天燈。
“爲什麼?”我眯了一下眼睛,看着芭蕉妖的人類面孔,冷聲道:“天燈,對你很重要嗎?”
“你的問題太多了。”芭蕉妖冷斥一聲,旋即,她的枝幹,射出無數的青光。
青光如雨,紛紛落在了我的身上。
這青光,有着一股莫名的囚禁之力,似乎要將我束縛住。
“砰!”
我調動黑蓮業火,猛地運勁,將加持在我身上的那些青光,紛紛震散。
芭蕉妖后撤了一步,有些忌憚地盯着我,道:“留下天燈,我不想與你爲敵。”
“這不可能。”我冷聲道。
要知道,噬金鼠還在老婦人他們手裡,我怎麼能夠隨便將天燈交出?
我做不到。
“那你就去死吧!”
芭蕉妖發出一聲吼叫,無數的青光紛紛激射出來,同時,若干粗大的藤蔓,像是蟒蛇一般,紛紛向我涌來。
揮劍,揮劍……還是揮劍……
我知道,我手中的,並非是真正的夫子劍,而是夫子劍,在婆娑世界裡的投影罷了。
在這裡,夫子劍發揮出來的實力,只有五成。
手臂漸漸酸脹了,我不斷地揮劍,炸碎大盛的青色光練,炸碎那些粗大的青色藤蔓,斬碎前面所有阻礙我的東西。
沒有什麼可以擋住我,我要上陰山,去送天燈。
“瘋子……你這個瘋子,快停下來……”芭蕉妖終於知道害怕了,她不斷地後撤。
“爲什麼要停下來?你不是要的我命嗎?”我對這些鬼魅精怪,沒有太多的好感,之前,我以爲妖怪也分善惡,但是,良善的妖怪,實在是太少了,真的很難遇到,這個婆娑世界裡面的妖怪,各個殘暴無比,性情嗜血,冷漠至極。
在這裡,多餘的同情心,根本沒有必要。
“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我什麼都可以做。”芭蕉妖告饒道。
我冷冷地逼近她,將她逼到了一個角落。
大雨沖刷着她的軀體,除了那張與黎兒相似的面孔外,她只能算是一個醜陋的妖怪。
“你能做什麼?”我盯着她道。
“難道,你對我就沒有別的意思嗎?”芭蕉妖急聲道。
“別的意思?”我眉毛一挑。
芭蕉妖猛地點了點頭,周身的青光開始內斂,慢慢地,她竟然變成了人形,她身着綠裝,顯得活力十足,只是,那張小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她對我吹了口妖氣,道:“只要你想,我的身體,就是你的了。”
我心中發冷,原來,她打的是這個注意。
我眉頭微皺,冷冷地看着她道:“念你修行不易,你走吧,下不爲例。”
誰知,我話音剛落,我腳下的地面忽然炸裂開來,無數的樹根,瞬間纏繞到了我的腰幹,芭蕉妖目露兇光,譏諷地看着我道:“呵呵,真是天真,去死吧。”
我心裡一寒,本來我並不打算取了這芭蕉妖的性命,沒有想到,她竟然還不死心,妄圖置我於死地,繼而奪得天燈。
這令我震怒非常,夫子劍這個時候,也被束縛住了,樹根已經從我的腰幹,纏繞到了胸口,我開始呼吸不暢起來。
芭蕉妖站在對面,冷冷地看着我道:“天真的小子,你還真是好騙,臨死前,我會好好對待你的。”
芭蕉妖話音剛落,一些顏色泛黃的樹根,便要刺破我的肌膚,吸食起我的血肉精華。
我心裡一緊,連忙催動黑蓮業火,將那些樹根焚燒殆盡。
“轟!”
纏繞住我的樹根,炸裂出大片大片的火光,芭蕉妖發出痛苦的嗚咽聲。這些焚燒的樹根,便是這芭蕉妖的根系了,此時,黑蓮業火的火勢沿着芭蕉妖的根系,一直燃燒到她的樹幹。
“不!救救我,我不想死!”芭蕉妖驚恐地叫道。
“你認爲,我還會相信你第二次嗎?”我冷聲道,剛剛要不是自己心軟,想必,這芭蕉妖早就被夫子劍斬殺掉了。
“不……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我還沒活夠啊……”芭蕉妖淒厲地叫着,在地上不停地打滾,也無法撲滅身上的黑蓮業火。
“作繭自縛。”我不再多看芭蕉妖,提着天燈,繼續趕路。
“啊……”
身後,芭蕉妖仍在淒厲地吼叫着。
黑蓮業火可以將她的肉身焚燬,亦可以將她的妖靈焚成虛無,我根本不會擔心,她會逃脫。
我儘量令自己不去聽芭蕉妖的慘叫聲,這些雨聲和風聲,與芭蕉妖的慘叫聲比起來,好聽多了。
“嗖嗖——”
有什麼東西,破空的聲音響起。
我猛地擡頭看去,黑暗裡,浮現出幾隻猩紅色的眼眸。
“交出天燈,否則,死!”幾個聲音,幾乎異口同聲。
我心中發狠,山洞黑翼,向那幾只猩紅色的巨大眼眸飛掠而去。
他們敢阻攔我的路,我便殺出一條血路。
沒有什麼,可以擋住我。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