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蕭敏槍聲響起之際,我身邊也傳出了兩聲槍響。
定神一看,阿瞞滿臉是血,蕭敏也滿臉是血。
阿瞞是哪裡中槍了我沒看清,只是看見他還在地上往我們這邊爬。而蕭敏中槍我倒是看清了,她一槍中在額頭,一槍中在胸口。
開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身旁的趙曉天和周融。
隨着這三聲槍聲的響起,現場瞬間大亂。
只是亂的並不是我們這邊,而是蕭敏那邊。
只見原本站在蕭敏那一方的人羣衆,突然有三四十個人同時在對着自己的人動手。這些突然對自己人下手的人我都不認識,只是其中幾個我記得剛纔是一直站在阿瞞身邊的。尤其是幾個影響特別深刻,因爲他們正是之前阿瞞說叫去廢掉周融的時候,就是他們幾個提着砍刀出去的。只不過此時他們卻全都在對着自己人動手。
這些人都很猛,加上他們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只是眨眼間就把蕭敏的陣營殺的七零八落,很多人都在潰逃。那些逃走的人他們也沒有乘勝追擊,趕緊抱成一團朝我們這邊衝殺。
其中有幾個還在大聲呼喊着:
“快去保護瞞哥……”
“瞞哥千萬不能有事……”
……
其實他們的擔心明顯是多餘的,因爲自從剛纔看見阿瞞突然倒戈相向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看出來阿瞞之前是在演戲了。
很明顯,他故意毆打趙曉天一下,然後又羞辱了周融一番後,才叫人把張怡寒帶走,這是有一定深意的。
估計當時抓住周融等人的那些人不是他的心腹,所以他才藉機派自己人把張怡寒率先帶走。顯然他是知道張怡寒在那種情況下並不能自保,就像剛纔周融他們突然發難掙脫束縛全身而退的時候,要是張怡寒也在,絕對是個拖後腿的角色。
很可能如果當時張怡寒在的話,周融他們肯定沒那麼放得開,顧慮一定會大很多。而張怡寒一走,憑他們四個人的能力,他們突然動手,要想拜託他們明顯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畢竟周融他們當時的樣子的確都挺慘的,一個個病怏怏的,誰又能想到他們在那種情況下還能逃掉。
既然我們知道阿瞞的心還是向着我們的,我們當然不會置他於不顧。因此我說阿瞞那些心腹手下爲阿瞞擔心是多餘的,因爲他們在開始衝殺的時候,周融和趙曉天已經衝過去把正在朝我們爬的阿瞞拖回來了。
只是他們把阿瞞一拖回來,我們就全都愣住了。
因爲我們看見阿瞞的腦袋上正在不停地翻血。
周融一把死死地將阿瞞的頭頂按住:“兄弟,撐住,撐住……”
“阿瞞,我草泥馬的,你要是現在掛了,老子欠你的錢可就不還了啊!”趙曉天也焦急地大叫道。
“阿瞞,挺住,你一定要挺住啊!”我也很緊張地大叫着。
很明顯,我們幾個都是急壞了。雖然李大逵和楊麗麗在一旁什麼也沒說,可從他們的樣子也能看出來他們和我們一樣緊張阿瞞的傷勢。
就在這時,阿瞞看了我和周融、趙曉天一眼,而後緩緩地說道:“哥兒幾個,剛纔罵你們可能罵得難聽了一點,兄弟給你們賠不是了……”
“你扯這些幹啥玩意兒,你特麼一定要給我挺住!”趙曉天大聲叫道。
“挺個屁啊,腦袋捱了一槍, 你給我挺一個試試?”阿瞞有氣無力地罵道:“你們別打岔,讓我把該說的說完,就算我掛了也不會死不瞑目!”
“你不會掛了,你還是留口力氣……”
趙曉天還想說什麼,卻被阿瞞一聲怒吼打斷了:“讓我說兩句行嗎?我特麼自從認識你就一直聽你的,你今天聽老子一回不行啊!”
“行,行,行!”趙曉天連連點頭,我看見他眼眶都有些溼潤了。
只見阿瞞也沒再管他,只是一臉嚴肅地望着周融:“融哥,你是我阿瞞活這麼多年最敬佩的人,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當初偷偷派人保護我爸媽的事。剛纔我罵你的時候也提到過這事,其實我那是在給你遞暗號,我是在提醒你,就算我背叛了你們,我也依然記得那件事情。其實,我阿瞞雖然是小氣了一點,可我又怎麼會背叛你們這樣的兄弟呢?”
阿瞞說到這裡的時候,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而後伸出雙手……
周融和趙曉天各伸出一隻握住了他的手,而後阿瞞才繼續說道:“哥兒幾個,你們不會誤會我是在見風使舵吧?”
“不會不會……”我們幾個全都一起搖頭。
畢竟阿瞞對蕭敏下手的時候,是在劉羽開槍幹掉了十多人之後,他會有這種顧慮,也在情理之中。
“那就好!”阿瞞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再次看向周融:“融哥,其實我剛纔叫人廢掉你們的時候,那幾個走出來的人都是我的心腹。我早就和他們說好了,如果遇到你們被俘的情況,我一開口叫廢掉你們,他們就出來救你們,然後我們哥兒幾個就一起並肩作戰。是死是活,哥幾個一起去扛,早就想和你們一起並肩作戰大戰一場了,今天本來是個好機會,可是……”
“以後還有機會,還有機會!”周融有些激動地道。我還從未看見周融這麼激動過,以前遇見什麼事情,雖然他會衝動,可他的衝動卻從不掛在臉上。他的表情永遠都是那麼古井無波,但今天爲了阿瞞,他似乎都有控制不住情緒了。
“融哥,你別騙我了,沒機會了……”阿瞞緩緩地搖了搖頭。
“阿瞞,你挺住,一定還有機會的。”趙曉天急忙補了一句。
“我知道你們在忽悠我,我現在還清醒着呢,我沒迷糊,我特麼腦袋中了一槍,還有什麼機會呀?”阿瞞鬆開趙曉天的手,再次摸了一把臉上的血。儘管周融在死死地按着他頭頂,可他頭頂卻還在不停地冒血。
阿瞞把那隻沾滿鮮血的手伸向我,我趕緊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兄弟,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其實,雖然我嘴上在那麼說,我心裡卻知道阿瞞這回估計是真的挺不了多久了。
“小林,你媽我已經叫人把他送去寶山市公安廳了,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阿瞞緩緩地道,我能感覺到他的精神已經越來越差了。
“謝謝,謝謝!”我連說了幾個謝謝。
“張怡寒也被我叫幾個心腹送去當地公安局了,你放心,她也沒事。我剛纔要是不把她提前送走的話,我怕我救融哥他們的時候,現場一旦亂起來沒人保護她。”阿瞞繼續道:“兄弟,你不要誤會,雖然剛纔我說是我略施小計把你從山上騙下來的,其實我並不希望你下來。可是,我不那麼做的話,蕭敏就會馬上派人上去追殺你。哎,你最終還是下來了。”阿瞞長嘆一聲。
“兄弟,你別說話了,我們趕緊送你去醫院吧!”我道。
“不行!”阿瞞緊緊地抓着我的周融的手:“聽我把話說完,我知道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再不說就沒機會了……小林,其實我真的挺羨慕你的,也挺佩服你的。你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這麼講義氣,剛開始認識你的時候,我覺得你是走了狗屎運,自從我找你幫忙給蕭敏說好話,幫他減輕罪名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不是這樣的。
你雖然手無縛雞之力,殺個雞都費勁,可你爲了身邊的兄弟、朋友卻能做出很多連我們都做不到的事情。儘管你做出來的效果可能並不理想,但對於你來說,你在我們哥幾個之間,其實是付出的最多的。我阿瞞這輩子沒服過幾個人,就服融哥和你,融哥永遠是我心中的大哥,你永遠是我心中的組長!
我想說的差不多都說完了,只希望哥幾個能理解我以前做的很多事情,其實都是有苦衷的。”
“能理解,我們都能理解!”我急忙說道。
“理解就好;理解就好……理解萬歲,我就是怕你們不理解,怕你們還像以前那樣懷疑我……”阿瞞說完眼睛突然一閉,草地上緩緩趴了下去。
“阿瞞,阿瞞……”我們幾個全都齊聲怒吼着。
就在這時,陳葉突然過來拉我和周融:“小林哥哥,周融哥哥,林叔叔叫我們快點離開這裡,他說他來收拾殘局!”
聽見陳葉那麼一說,我纔想起我爸是很厲害的醫生。我趕緊站起來朝四周一陣到處亂看。
原來此時現場早已大亂,我爸這邊的人和蕭敏那邊的人正在進行最後的血戰。只不過我爸正揹着雙手一臉淡定地在不遠處觀戰。
我趕緊衝過去拉着我爸的手:“爸,我們那個兄弟中槍了,留了很多血,你快點過去救救他吧!”
我爸眉頭微皺,而後才點了點頭,跟着我走到阿瞞身邊。
只見他走到阿瞞跟前的時候,先是給阿瞞把了把脈,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包銀針,先是在阿瞞身上插了幾根銀針,而後又在他頸部往上,插了至少不下十多根銀針。
做完這些之後,他才甩了甩手上的鮮血,拿着銀針轉身走了。
“爸,他還有救嗎?”我一臉緊張地道。
“子彈擦破了頭皮而已,至於那麼緊張嗎?”我爸橫了我一眼:“趕緊和你這些朋友離開這裡,馬上就有警察來了,這事你們要是摻和進來,誰都沒好處!快走!”
我爸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很嚴肅,說完轉身就走了。
只是,我們幾個聽見他說的那麼一番話後,卻全都傻眼了。
其實我爸後面說的那幾句話我一點都沒聽進去,我只聽見他說阿瞞只是頭上擦破了一點皮。
就在這時,趙曉天突然對着阿瞞身上踢了一腳:“狗日滴,擦破點兒皮就要死要活的,害老子差點哭了……”
趙曉天踢阿瞞當然不是那麼用力,只見他踢了一腳後,馬上就蹲下去背阿瞞。
現場的確挺亂的,我們知道現在也沒必要再摻和了,還是趕緊把阿瞞送醫院要緊。於是我趕緊帶着周融等人朝我之前和陳葉逃走的那個密道走。
我們走進密道之後,周融突然問了我一句:“小林,你爸到底是什麼人?”
我沒想到周融會突然有這麼一問,我一下就愣住了:“我,我爸是什麼人?我,我也不知道啊,融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喔,我隨便問問!”周融隨口說了一句。
之後我又追問了周融幾句,周融始終沒再開口說話。
當我們從密道出去後,我便趕緊帶着他們幾人朝之前我和陳葉綁邢酬的地方走去,可到那裡一看,我和陳葉一下愣住了。
邢酬不見了。
最要命的是,我站在山上朝下一看的時候,發現此時的邢酬居然站在我爸身邊。
不僅是她,還有李靜和李堯也站在我爸身邊,還有一個令我更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蔣文山,這小子不知道也從哪裡突然冒出來了,他此刻也在我爸身邊。
此時山下的血戰已經結束了,因爲有大批警察武警趕到了現場。
就在這時,我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手機是陳葉的,我拿起來一看,是劉羽的號碼。
我本來就準備給他打個電話感謝一下他的,見他打過來了,我趕緊接通了電話:“羽哥,謝謝你,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先別急着謝我,我剛剛接到上級命令,上級命令我,要是你爸反抗的話,就叫我當場把他擊斃!”
劉羽的話令我瞬間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