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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之天下爲棋 - 133 賈政之名字體大小: A+
     

    133賈政之名

    越是大戶人家越是講究,賈家這樣的人家尤甚。原着裡,王熙鳳雖然有被王夫人算計而不自覺的因素在,可是全書一開始就藉着冷子興的口說了,賈家的內囊早就上來了。換而言之,在王夫人當家的時候,賈家就已經開始靠着典當維持他們日常的體面了。

    這也是賈家、賈母王夫人的處事原則,什麼都比不上體面二字來得重要。

    賈母可以坐視林家的財產被花光,可以坐視家裡那麼多的蛀蟲,可以養着那麼多大財主的奴才,其原因不過是兩個字,面子。

    爲了面子,賈母可以委屈自己的長子賈赦。

    爲了面子,賈母可以對林黛玉的真正處境熟視無睹,看着他一點一點地被逼死。

    還是爲了面子,賈母在明知道那些王夫人聯合那些奴才們掏空了賈家的庫房的時候,保持了沉默,甚至默許賈璉王熙鳳聯合鴛鴦偷他的東西出去典當。

    在閨閣之中,攀比衣裳首飾什麼的,都是十分隱晦的。大家閨秀即便私底下鬥得你死我活,卻從來不會把什麼銀錢、份例、衣裳首飾放在嘴邊。

    這也是面子。

    跟賈倩賈清姐妹這樣,他們本來是小輩,回答長輩的問題的時候涉及了這些東西,並不算失禮。可跟史湘雲這樣,把這些東西掛在嘴邊,就十分丟臉了。

    哪怕史湘雲的年紀比賈倩賈清姐妹還小兩三歲,可他終究是長輩,而且已經十二歲了。

    在這個世界上,十二歲的姑娘不是小孩子。在官宦之家,十二歲的姑娘。家裡該教的都差不多教了,也是長輩們帶着他們出門準備議親、相看人家的時候了。若是一副貪財的模樣,那豈不是叫人笑話了去?

    史湘雲拿着那些話在長輩們面前說,邊上還坐着李家太太等不熟悉的客人,這根本就是丟人丟到外面去了。

    哪怕他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可是他說的這些話,也足夠長輩們對他搖頭了。

    王夫人吃不準賈母的意思。只能偷偷地打量賈母。卻見賈母不爲所動的模樣,心中更是訝異。

    史湘雲是賈母的孃家侄孫女兒,他丟人就是史家丟人。也等於是賈母自己丟人。王夫人很奇怪,自己這位好面子的婆母竟然會由着史湘雲說這種話。

    難道老太太並不曾想讓寶玉娶雲丫頭?

    王夫人當然知道賈寶玉迎娶史湘雲的好處。史湘雲的嫁妝雖然可能不多,可是作爲史家大姑娘,又是前保齡侯僅存於世的骨肉。史湘雲對於史家有不同的意義。迎娶了史湘雲,只要史家不倒。賈寶玉就可以躲在史家的庇護之下。

    可以說,從這一點上看,史湘雲的優勢是遠遠地超過了薛寶釵和林黛玉。薛家除了薛寶釵和那些銀錢,已經沒有其餘的價值了;林黛玉的弟弟們還是小孩子。榮華富貴也只是鏡中花水中月。

    即便史湘雲有很多欠缺,只要進了門,自然有婆母教導。所以。王夫人並不排斥史湘雲成爲自己的兒媳婦。

    問題是史家的態度還有老太太的態度。

    偷偷地看了看賈母,王夫人低下了頭。

    史湘雲有再多的不是。就憑他的身份,也不是他可以多嘴的。

    好在後來話題轉了過來,王夫人也算是鬆了一口氣。聽見賈母說起賈玖,連忙道:“也不知道前面如何了,二丫頭可順利。老太太,我們是不是打發人去瞧瞧?”

    賈母連連點頭,道:“正是這話。”

    賈母原來還想着給賈政留點面子,最後還是沒能忍住,道:“老二是被我給寵壞了。如今,我也老了,寶玉還小,蘭小子更小。總不能讓老二這樣下去。如今,我也只能能幫一點是一點了。希望二丫頭不要太早過去,讓老二能夠陪人家多坐一會兒,多說幾句話。若是被上面看中了,老二起復也有望了。”

    賈母這幾句話,說得王夫人的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

    作爲一個女人,誰不想嫁一個有出息的男人,讓自己舒舒服服的一輩子?可是賈政呢?說句不好聽的,賈政的名聲和才學,都是靠吹出來的。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畢竟這個世界上打腫臉充胖子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可是賈政根本就是要本事沒本事,要人品沒人品。

    很早以前王夫人就知道了,賈政這個男人,說是不懂事兒,還不如說他多情到了無情,仗着賈母的寵愛,屋裡的丫頭幾乎被他沾染了遍。——這一點,王夫人自己都不否認,賈寶玉最是像他父親,纔多大點人呢,就跟丫頭們有了首尾,還不止一個。

    王夫人不止一次後悔,不應該挺說賈家的人的吹噓,也不應該因爲賈政的好皮相,就嫁了過來。嫁給賈政這種男人有什麼好的?一把年紀了,就只知道在內帷廝混,有事情又只會依靠母親,卻不知道自己努力。自己說是賈政的妻子,不但要爲賈政料理裡面的事情,還要爲賈政爭取外面的前程。可如果賈政知道自己的難處,也能夠體諒自己也就算了,可實際上,自己是吃力不討好。賈政在人前的時候,固然是給了自己體面,可他那些丫頭們哪個是好相與的?又有哪個不給自己使絆子的?偏偏自己還不能做什麼,自己若是做了什麼,就是一頂不賢惠的帽子。

    自己伺候公公婆婆、伺候丈夫,完了,還要伺候那些丫頭。

    想想自己的婚姻,王夫人就覺得心塞。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這個世界上又不允許女人和離,他若是和離回家,只怕他的孃家也容不下他。

    王夫人也只能苦熬着。

    王夫人的這些心思,壓在心裡已經很久了。也難怪他那麼愛錢,這都是被賈政那個男人給逼的。

    如果賈玖知道王夫人的心事,他一定會說:賈寶玉跟賈政完全是一路貨色,誰嫁給他誰就等着過王夫人的日子罷。這一點。無論是薛寶釵還是史湘雲都一樣,也許只有外表柔弱、內心堅強的林妹妹能夠走出不一樣的路來,可是那其中的艱辛,不足與外頭道也。

    用賈寶玉比賈赦,那是對賈赦的侮辱。至少,賈赦還沒有賈寶玉那麼厲害,賈寶玉都把手伸到祖母和母親屋裡的丫頭身上了。還連累了金釧兒爲此送了性命。要知道。即便是原着裡,賈赦討要鴛鴦,也不過是被賈母王夫人逼急了。這纔打上了賈母的私房的主意,也恰恰是因爲鴛鴦是賈母的私人理財師,掌握着賈母所有的嫁妝私房,賈赦這纔看中了他。

    至少。賈玖和賈倩賈清三人是這麼看的。

    賈寶玉跟他老子一樣,沒本事、腦子也不夠清楚。賈政是不知道什麼事該做的、什麼事不該做的。堂而皇之地住在榮禧堂裡面,竊取着屬於國公的榮耀;而賈寶玉是不知道什麼該說的、什麼不該說的,衆目睽睽之下,都敢把那些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話往外面倒。

    在這一點上。賈寶玉不愧是賈政的兒子。

    怎奈這麼兩個人,一個是王夫人的兒子,一個是王夫人的丈夫。王夫人不得不爲他們考慮。

    賈母希望賈玖能夠晚些出現,可王夫人卻希望賈玖能夠早點出現。

    王夫人不相信賈政的能耐。他甚至覺得,這個男人不把事情搞砸已經很了不起了。要不然,他求了哥哥那麼多次,他哥哥又那麼疼他,也不至於對這個妹夫不聞不問。實在是賈政太過無能,又把同僚們得罪了個遍,這才使得王子騰無能爲力、只能看着賈政繼續坐冷板凳。

    現在,賈母相信自己的兒子能夠處理這樣的問題,王夫人卻擔心,賈政又一次把事情搞砸,浪費了這難得的機會不說,還把以後的路給堵上了。

    所以,王夫人無比希望賈玖能夠早點去前面,把事情給解決了,也阻止賈政犯蠢。

    事實也就如王夫人擔心的那樣,賈政對番邦的事情不甚瞭解,甚至是一無所知,卻端着天朝上國的官員的架子,言語中相當不客氣,把那位副使氣得直跳腳。那位碎島使節、前王傅倒是鎮定依舊,也沒有發脾氣,但是後面趕來的鴻臚寺卿一眼就發現,這位碎島前王傅生氣了。

    鴻臚寺卿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賈政。

    說這個人有想法吧,這個人偏偏天真的緊,對待人事物的態度也十分天真,總是認爲自己是對的,別人若是不遵照他的意見,那一定是別人的錯。真正做事的時候,又嫌太簡單太瑣碎,好像上官給他分派的任務侮辱了他一般。

    老實說,只要聽過賈政的行爲的人,大多數都會搖頭。

    這個人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夢裡面,從來沒有走出來過,更不要說做事情了。

    以前,賈政是工部的包袱,鴻臚寺卿也不過是當看個笑話,可是事情輪到他的頭上,鴻臚寺卿也想哭了。

    爺,大爺,求您別說了。您可知道這位是誰?這位可是碎島王傅!若是激怒了他,人家只要一個令下,我大齊的神京就只能化成一片火海了!

    就在這個時候,賈玖派了一身正式女官打扮的邱典贊過來,道:“使節大人,鴻臚寺卿大人,妾身乃內廷典侍從五品典贊。”

    鴻臚寺卿道:“典贊女官有禮了。”

    “不敢。”邱典贊再行了一禮,道:“諸位大人來訪,本不該讓大人久候的。怎奈我們侯爺被張尚書府上留宿,今夜不回來了。我們少爺今日在兵部值班。家裡委實無人,郡君也不好請諸位大人久留,還請諸位大人海涵。”

    那副使哼了一聲,道:“家裡沒人,這個人不是他叔父麼?”說着,就一指賈政。

    鴻臚寺卿連忙解釋道:“副使大人不知我大齊國情。我大齊道規矩便是如此,沒有父兄陪伴,家中道女孩是不好見外人的。此人只是賈郡君的叔父,並不是父親,也不是兄長,此其一。其二,早些年,榮國侯就已經分宗出來了。這位賈工部雖然是榮國侯的同胞弟弟,可既然分了宗,兩家就屬於兩個不同的宗族,更不能算一家人。賈郡君未曾出來,這也是禮。”

    那副使斜了賈政一眼:“親兄弟還不是一家人。你們的禮節可真是奇怪。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呢。”

    賈政的臉上火辣辣的。

    沒錯,母親尚在,一母同胞的賈赦和賈政卻分屬兩個宗族。這在大齊也是獨一份了。

    就連賈政這樣不問外事的人,也十分清楚外頭的評價。無非是他賈政心狠手辣,對着嫂子和侄兒下手,膽肥之後,又對着哥哥下手,逼得侄女爲了保住父親的命不得不去滾釘板、告御狀。

    賈政很想大吼一聲,那是王夫人的做的。可是他也十分清楚,即便是他這樣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

    知道事情始末的每一個人都認爲,王夫人的所作所爲不可能瞞得過他賈政;聽說過事情的來龍去脈的人都願意相信,王夫人的所作所爲全部是他賈政的授意,可憐王夫人,替丈夫做了這些事情之後,又被丈夫當成了擋箭牌,揹負了所有的罪名,而賈政這個丈夫卻絕情得很,將王夫人棄之敝履,完全不顧夫妻之情,也不考慮下面的幾個孩子。

    至少,眼前的這位鴻臚寺卿便是如此看待賈政的。

    沒有本事、沒有擔當,偏偏還心黑,無情無義、冷酷無比。

    越是跟賈政接觸,鴻臚寺卿也就覺得賈政這種人實在是不值得相交。

    可憐榮國侯爺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弟弟?

    可憐林如海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妻舅?爲他延譽,不得好還不說,還惹來一身騷。

    鴻臚寺卿跟林如海是同年,自然知道林如海跟賈家的那些事情。不免爲自己的故友生出了幾絲同情。

    倒是那位碎島前王傅,上前了一步,道:“那麼,請問賈郡君何時能見我們?”

    邱典贊恭敬地回答道:“使節大人,若是使節大人要拜訪我家郡君,還請大人通過鴻臚寺遞上拜帖,我家郡君會安排好時間,並由鴻臚寺安排好場所和相關人員。我家郡君到底是女流,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想來使節大人也會體諒我們郡君的難處罷。”

    那位副使聽了,狠狠地瞪了邱典贊一眼,倒是那位碎島前王傅,一口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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