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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色黎明 - 70 飛去的黃雀三字體大小: A+
     

    緋紅之月作品 赤色黎明 赤色黎明 赤色黎明起伏 70 飛去的黃雀 三

    “中日之間結束戰爭,恢復和平,走上一條同存共榮的道路。”這樣的一段話通過傳單在日本在臺灣的軍隊中不斷傳播。當然有軍官們情緒激動的努力批評這番話,說日本只有戰勝中國,才能得到無限廣闊的空間,但是這種做法明顯失敗了。好戰的叫囂只是引發了日本士兵們的白眼,並沒有收穫任何真正的作用。那些還算是真正忠於天皇的軍官已經帶隊進攻人民黨,變了屍體被擡回來,或者乾脆屍體都擡不回來。能毫髮無傷鼓動士兵去死的傢伙,都不是戰功卓著的英雄。

    安騰輝三大尉所屬的部隊此時也在臺灣,他一直懷疑這次調動是純粹的政治博弈的結果。雖然日本議會選舉中大量人打着“反封建”的旗號,很多小政黨甚至想加入北一輝那個“日本反封建聯盟”的組織。不過北一輝的這個組織與其他組織的最大不同在於,想進入這個組織的第一步就得確定“國家是階級統治的工具”這麼一個觀點。

    只要真的理解了這點,對世界的看法就會完全不同。承認存在階級壓迫,自然就要分清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最重要的是確定自己所屬的的階級,以及確立自己的階級立場。凡是能夠完成以上思想認知的人,後面甚至不用特別強調,被剝削的無產階級,小生產者,甚至資產階級,都能發現日本國內最大的問題莫過於封建制度的壓制。此時再把《中國社會各階級分析》拿出來給這些人一講,整個日本的情況就豁然開朗。

    有一部分人面對日本深入骨髓的封建體系實在是無法產生對抗的勇氣,他們發現敵人並不僅僅是幾個貪官污吏,或者是天皇身邊蠱惑欺騙天皇的那幾個大壞蛋。敵人是上至天皇下至官僚,甚至包括那些與官方暗中勾結的黑幫。這上上下下的所有人結成了一個體系,雖然體系內部也在爲了各自的利益阿諛我詐,但是這個體系本身在日本太強大了。

    有些人選擇了退出,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這個統治階級的附庸階層,認清了主子的真相,有利於他們緊緊抱住主子的大腿。他們認爲的敵我矛盾其實是日本封建統治階級內部的矛盾,而不是日本統治階級與人民的矛盾。

    但是更多的人則選擇了留下來,能夠留在北一輝這裡的,基本都是對日本統治階級絕望的那一部分人。即便他們出身統治階級,他們也已經決定背叛自己的出身了。

    幸好北一輝也算是個大名人了,而且北一輝推行的不少實際政策也成爲一部分有產階級安身立命的政策,即便是“日本反封建聯盟”遭到了日本上層的重視,卻還沒有遭到取締。但是日本反封建聯盟這個組織的核心成員無一例外的遭到了關注。特別是在陸軍當中的成員都給送到了臺灣來參戰。

    然而安騰大尉並沒有對自己的選擇感到後悔,北一輝講述的革命道理真的如明燈一樣照亮了安騰大尉眼前的世界。閱讀了大量革命文件與文章,聽了北一輝對這些文件與文章的講述,安騰大尉從一個反對“吃人”的熱血青年,變成了一個認識到自己是個“未必無意之中沒吃過人”,進而想打倒這個吃人制度的革命者。

    北一輝見識過中國,他介紹中國製度的時候並沒有把中國形容成一個滿是無私無畏革命者的國度。相反,北一輝用“偉大的人民最知道什麼對自己最有利”來形容中國。

    沒有人會幹賠本買賣,這點天下皆同。即便是忠勇的工農革命軍也不可能是聽了幾句關於共產主義的宣傳就捨生忘死的進入戰場。沒有土改、沒有工業化、沒有文化教育與科技下鄉、沒有靠勞動就能逐漸改變提高生活的新中國的方法制度,就不可能有工農革命軍願意爲了保衛現在的生活而去直面死亡。北一輝在介紹中國情況的時候着重強調了這點。

    日本面對滿清的時候曾經大佔上風,面對工農革命軍就每戰必敗。爲了維持對外的進攻姿態,日本還要玩命的壓榨本國百姓。這些簡單的事實都在人民黨的傳單裡面寫的清楚。“日本官兵們,你們覺得你們每天吃的食物都是日本上層賞賜給你們的麼?日本上層不種地、不生產,也不會屙金尿銀的法術,那些糧食物資不還是你們的父母兄弟辛苦勞動的成果麼?這些勞動者們生產出來的產品大部分被日本上層拿走,大部分給他們自己用掉。剩下些殘渣丟給你們,你們難道要爲此去感謝腐朽的日本上層麼?”

    人民黨從來敢大聲說這些話,不僅是在黨內說,還對着全中國的人民說,“國家是階級統治的工具”。人大獲得了一部分真正的監督權之後,這些基本政治道理的宣傳就更深廣。但是這僅僅是中國一個國家在這麼做,日本的宣傳機器宣傳的就是“忠君愛國,七生報國,武運長久,九段阪見”之類的話。

    所以眼界已經極爲開闊的安騰輝三大尉看得清楚,日本官兵私下也曾經想過這種事情,然而公然被人直截了當的指明他們是被剝削被驅使的,這還是第一次。如果日軍能夠通過戰爭獲得勝利,能夠搶掠敵國的財富,日軍或許還能堅持,現在的局面是戰局不利,長期看來失敗的可能極大。日軍的士氣就隨着戰爭的延續愈發難以維持。爲了維持士氣,日本軍官們就大講起說過無數次的陳詞濫調。這些聽過無數次的廢話並沒有能夠起到好作用,相反,讓日本士兵們更加厭惡起這場戰爭。

    而工農革命軍軍優待俘虜等等政策,也在傳單上有說明。裡面列數了歷次與日本的戰爭中,儘管在戰鬥過程中毫不留情,但是一旦敵人投降,工農革命軍是從來不會虐待俘虜。主動投奔中國方面的日軍數量可說微乎其微,不過戰鬥中抵擋不住的時候,日軍舉手投降的事例是越來越多。這些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日本在臺灣的軍隊,日本上層只能謊稱這幫人已經被中國方面給殺死了。可那些重傷員經過救治之後,中國方面把他們交還給了日軍。

    這些本來已經“被中國人殘酷殺死”的傢伙竟然活着回來了,有力的揭穿了日軍的謊言。更糟糕的是,這些人有些被運回了日本國內,有些因爲運送不及,病死在日本的軍醫院。“或許不回來還會好些”的說法在整個日本軍隊中也有所蔓延。

    安騰輝三大尉相信,日本想如同甲午戰爭一樣,靠拖下去獲得勝利根本不可能。拖下去會被拖垮的只可能是日本。如他所想,在山地戰中被工農革命軍打得毫無抵抗能力的日本臺灣司令部放棄了在山區與中國較量的打算,在7月制訂了新的計劃。新計劃中陸軍將兵分兩路,一路是沿着鐵路向南部發動進攻,另一路坐船繞到臺灣南部實施登陸。安騰大尉就在步行南下的那一路的部隊中。

    對這樣的進攻計劃,安騰大尉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工農革命軍運動戰的“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要領,北一輝也講過。日本從來沒有把臺灣當成日本本土,大部分當地臺灣人也從來沒把日本當成真正真正的祖國,在臺灣作戰的日軍根本就是身在敵境。這麼一個南下計劃完全是常規的兩軍接戰的模式,遇到運動戰會有什麼下場呢?

    即便考慮到如此艱難的局面,等到安騰大尉親自踏上征程的時候,才發現現實比想象的更可怕。

    工農革命軍在臺灣的部隊此時有六萬之多,對手是十二萬日軍,兵力上看似懸殊,實際上日軍根本沒有想象中的任何兵力優勢。中國空軍很輕鬆的就解決了日本空軍,從此把持了臺灣的上空。

    二戰前全世界各國的飛機都出現民用飛機技術突飛猛進,軍用飛機進步蹣跚的局面。中國的航空公司都是國營的,所以實現了民用玩命積累,軍用研究極爲“超前”的格局。螺旋槳飛機也沒多超前,陳克最熟悉的莫過於bf109、p51、零式這三個機型的一些特點。零式因爲是邪道,陳克始終沒有下定決心。

    中德兩國之間本來就在軍用技術上有諸多合作。大蕭條一起,不少德國飛機設計師要麼失業,要麼根本找不到投資方。於是中國就順理成章的在這方面與德國合作,bf109是德國幾大飛機設計公司以幫助中國完善風洞爲代價,得到了中國風洞全程幫助德國完成空氣動力學實驗。

    噴氣式戰鬥機方面,德國年輕的渦輪發動機設計師奧海因1930年到中國講學兼學習兼工作賺錢,參與到了中國利用鋼廠尾氣發電的渦扇發電機完善計劃中。這位也不想回德國了,在學校申請了渦輪發動機,乃至渦扇發動機的項目。得到批准後就在中國與開發團隊一起搞研發生產。新的發動機不僅僅用在螺旋槳戰鬥機上,還考慮了噴氣式戰鬥機的項目。

    bf109的原型機出來之後,德國方面用的自己生產的發動機,中國用的則是有渦輪增壓器的新型發動機,發動機輸出功率大大提高。然而陳克有些不高興的是,按照定型命名,這款飛機得到了殲八的名字。這讓陳克過了好一段時間才習慣。

    不管陳克高興不高興,殲八戰鬥機的作戰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經過風洞的空氣動力學優化,飛機的外型更加優美。日本原本數量就不算太多的老式雙翼戰鬥機在殲八戰鬥機面前遭到了毀滅性打擊。

    沒有空中掩護,日軍大部隊行軍立刻就遭到了問題。第一天行軍的時候是個多雲天氣,鐵路早就被工農革命軍給扒掉了好幾段幾公里長的鐵軌,火車機頭也用不成。日軍只能靠兩條腿來走路,安騰大尉突然看到從雲層中衝下來幾架飛機,用機槍對着日軍的行軍隊列猛烈掃射,還用機翼下的火箭彈一通襲擊。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鐘。等飛機拉起來跑的無影無蹤的時候,地面上行軍的日軍纔剛來的及佈置防空火力。

    這些襲擊並不定時頂點,戰鬥機打完之後,就輪到輕型轟炸機對日軍隊列投下炸彈。雖然準頭很值得考慮,但是威懾性是妥妥的。單方面遭受如此的屠戮誰也受不了,日軍只能一面扛着機槍,準備隨時投入防空戰鬥,一方面膽顫心驚的繼續推進。

    到了晚上,那熟悉的自動步槍的射擊聲弄得日軍徹夜難眠。第二天白天,戰鬥機沒有再出現,輪到轟炸機登場了。中國的四發轟炸機越過臺灣海峽,在日本防空機槍根本無法企及的高度上對日本的行軍隊列投下了上百噸的炸彈。

    炸彈不僅僅是普通的爆破彈,還有一部分是鋼珠彈,在地面上爆炸也好,在空中爆炸也好,飛散的炙熱鋼珠成片成片的殺傷着日軍的行軍隊列。

    第二天晚上,日軍不再走了,前線部隊士兵普遍希望撤軍。按照這個走法,誰都不能保證自己活着到目的地。不僅僅是士兵要求撤退,就連那些吆喝着與中國人決一死戰的日本軍官們也不再敢說什麼漂亮話。

    安騰大尉所屬的指揮部中,議事的帳篷封閉的嚴嚴實實,裡面點着燈光微弱的行軍馬燈。這還是從海軍學來的伎倆,防止光線泄露遭致敵機轟炸。現在是七月,大家行軍之後都是一身臭汗,再這麼捂着,帳篷裡面味道十分難聞。

    即便這麼難受,從聯隊長到大隊長、中隊長,參與會議的所有人都彷彿比定力一般不吭聲。天又熱,帳篷裡面又不透氣,每個人很快就大汗淋漓,加重了空氣中難聞的汗酸喂。這些軍人即便是這麼幹坐着,也不發言。

    再向前繼續前進,就要時時刻刻等待着來自空中的襲擊。但是沒人願意說什麼。如果走山區,那就要直接與工農革命軍作戰,白天的時候戰鬥已經發生了,追擊看似逃跑的中國軍隊的日軍闖入了地雷陣,傷亡了兩百多人,日本也不再敢向山區進軍了。

    最後聯隊長可能實在是忍不住溼熱,終於開口命道:“諸君準備一下,明天繼續行軍。”

    沒人敢反對,會議就這麼散了。走出帳篷,安騰大尉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本該因爲生理上的舒適帶來的輕鬆感,卻因爲對戰爭極爲悲觀的預測而毫無舒適的感覺。對未來的悲慘預期大石頭一樣壓在安騰大尉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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