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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色黎明 - 一百三十一章 崩潰十九字體大小: A+
     

    走向 一百三十一章 崩潰(十九)

    工農革命軍18軍要消滅的“滿鐵”,全稱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是1906年——1945年在中國東北存在的日本的特殊公司。日本經營滿州的核心。在極盛期裡握有了80多家關聯企業的股權。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曾被稱爲“日本在中國的東印度公司”,即以公司的名義實行殖民侵略。因此滿鐵也被稱爲“殖民會社”。

    1906年成立之初就攫取了長約1,100公里的鐵路。從1907年6月開始,把攫取的干支線全部改爲標準軌距,先是安奉鐵路的改軌和變線,在改軌的同時,修建了中朝邊界上的鴨綠江鐵路橋。從1908年開始,分別修建了大連至長春、甦家屯至撫順等線段的第二線工程;與此同時,大規模地擴建大連港。除了擁有鐵路之外,還在鐵路兩側擁有16.7米至3000米不等的滿鐵附屬地,附屬地總面積達482.9平方公里。由於日本取得每10公里可駐兵15名的權利,因此,南滿鐵路成爲日本大陸政策的據點,先後由關東都督,關東長官、駐滿洲國大使,對滿洲事務局負責。

    爲了掠奪東北的資源,滿鐵成員都是心思用盡,手段毒辣。有了投降的東北軍之後,工農革命軍迅速得到了關於滿鐵的大量情報。“這滿鐵可會欺負人了!”這是東北軍最愛說的話。

    “那咱們也欺負欺負他們吧。”人民內委員會的同志像是開玩笑般對前東北軍官兵說道。

    “怎麼說?”東北漢子們對這有些奇怪的話表示了不解。

    工農革命軍不能虐待俘虜,這是紀律,也是原則。這種事情也不能開什麼先例。但是有些事情也必須做,所以東北軍投誠份子的存在就顯得非常有價值了。

    “我們現在要洗劫滿鐵,有些事情需要江湖上的朋友幫忙。”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同志說的也相當明白。

    “是!是!”前東北軍的官兵們在分別談話的時候都很明白的連連點頭,“其實不用找什麼綠林,現在奉天都丟了,不少東北軍的兄弟沒飯吃,找他們就行!”

    做了準備之後,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同志也開了個會,負責同志神色嚴峻,“有些事情我們現在必須做,如果要追究起來的話,我們是要承擔責任的。這件事我們要不要在軍黨委裡面討論?”

    同志們有些猶豫,陳克要徹底消滅滿鐵的態度非常鮮明,不過這不等於陳克公開支持對滿鐵成員實施全面屠殺,對於人民內務委員會來說,爲了獲得機密情報,那就得把滿鐵成員“往死裡整”。這可是實實在在字面上的意思,這一段盤錦周邊的滿鐵據點已經被抄掉。日本人的口風倒是很緊,而且這些人還真的看不起中國人。

    普通的拷問之後,他們還吆喝着大日本帝國如何如何不會放過人民黨。後來實在是沒辦法,只能在滿鐵成員面前活生生的把幾個頑固日本鬼子活剝了皮,然後用開水給燙死,那些滿嘴胡言亂語的滿鐵成員才知道人民內務委員會不是開玩笑的,結果這幫渣嚇得屎尿齊流。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起來。

    可這時候已經晚了,既然這些人已經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那也只能在印證他們說的東西無誤後,在每個傢伙後腦勺上來了一槍,然後一把火送他們回日本。

    這等事偶爾幹一兩回可以,卻不能總是這麼幹。大概規模幹起來的時候就得有出來幹髒活的,內務委員會就只能找其他“合作伙伴”。可這事情拿到黨委會上說,就極爲麻煩。黨委會議要記錄,總不能在以後的記錄上記載着大家熱烈討論要不要對滿鐵成員用刑,用刑程度,以及對扛不住用刑的死亡人員如何處理。軍隊那脾氣,你讓他以侵害百姓的理由公開槍斃上百萬日本人,軍隊眉毛都不會眨一下,可是這等秘密活動,軍隊鐵定不會插手。若是黨委給公開否決了,那就麻煩了。

    人民內務委員會必須服從黨的領導,黨委不能插手人民黨內委員會的調查以及抓捕事宜,卻不等於黨委不能否定非紀律與安全性質的行動,而且沒有黨委與部隊的支持,人民黨內務委員會也完全沒辦法單獨對滿鐵採取措施。

    經過討論,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同志決定在黨委常委會議上提出這個請求。

    常委會人數就少的多,其實就是部隊的軍長、政委等四五個人。決策效率很高。

    “我們希望部隊不要干涉那些滿鐵成員是怎麼死的。”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同志很直爽的提出了要求。

    政委聽了之後想說點什麼,又什麼都說不出來。等了好一陣,他才說道:“畢竟得留一部分明正典刑,我們也要給受欺負的羣衆一個公開的交代。”

    其他後勤部,參謀部的同志都很聰明,即便剛開始不完全明白,聽了政委的話之後,他們也都明白了。參謀長苦笑着說道:“我是覺得不合適。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看意見已經如此對立,一直沒吭聲的穆虎三終於開口說道:“那些日本人掌握的情報就那麼重要麼?”

    “很多情報關於日本國內情況,日本人是不會輕易交代的。反正部隊對他們也是槍斃,那還不如多問些情報出來。情報來源畢竟還是少。”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同志說道。

    “不用想那麼多。我們只要解決了國內問題,日本弄什麼都不沒什麼可怕的。”穆虎三倒是很自信。或者說他本人對與虐殺致死也完全不贊成。

    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同志苦笑起來,“不少滿鐵成員在朝鮮待過,這次我們已經收集了一些日本在朝鮮實施土改的事情。這個情報牽扯的就很多細節。”

    人民黨在國內實施土改,日本吞併佔領朝鮮之後也實施了“土改”。當然,日本的土改與人民黨的土改可以說是完全背道而馳。人民黨消滅地主,對土地這個生產資料實施公有化。日本則是消滅朝鮮的本土勢力,用搶奪來的土地製造親ri地主。特別是在朝鮮南部平原地區,那裡本來多是朝鮮望族的地主,這批人有些支持日本人,有些不支持。日本將大批不肯朝鮮滅亡的地主給消滅掉,把這些土地分給了那些投靠日本的朝鮮人。更是支持親ri派在朝鮮侵佔土地,打擊異己。

    “這政策對日本自然是極爲有利的。土地又跑不了,沒有日本人的支持,這些地主根本無以爲繼。製造了這種基於政治上的不平等之後,大批朝鮮地主爲了生存,還有些投機者爲了發達,就只能跳上日本的船。他們對朝鮮當地人欠下血債之後,就更得全力支持日本,瘋狂鎮壓朝鮮人民的反抗鬥爭。”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同志對此做了解釋,當然這些解釋也是想說明,人民黨內務委員會絕非喜歡濫殺虐殺,工作上也有不得已的難處。

    聽完這些,那些原本不支持這種做法的同志也沉默下來。工農革命軍是一定要打進朝鮮的,收集更多朝鮮的情報,特別是朝鮮內部這種利益集團的情報尤其可貴。不過大家也清楚,日本鬼子輕易不會招供。而且虐待俘虜這件事甚至不是“只能做不能說”的原則性問題。而是根本就不能做。

    穆虎三思忖片刻後說道:“那就這樣吧,你們可以挑200人帶走。其他的由我們就地槍斃。而且這200人還不能太有名,有名的必須公開槍斃。”

    “這個麼沒有問題。”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同志倒是沒有任何反對的意見,畢竟能搞這些比較機密工作的,在滿鐵裡面也是坐辦公室的居多。

    定下來決定之後,工農革命軍就開始全面行動起來。首先就是沿着南滿鐵路掃蕩所有日軍的沿鐵路駐軍據點,以及各個鐵路站點。這些鐵路人員都是滿鐵的技術人員,他們一定要儘可能清除。沒了他們,鐵路根本就營運不了。當然,這幫人也能夠提供未來工農革命軍掌握鐵路的重要技術資料。

    參加過殲滅二十師團的兩個師一面在盤錦佈防,同時抓緊休整。另外兩個師就投入到這場戰鬥中去了。

    首先遭到攻擊的就是鴨綠江鐵路的滿鐵車站。18軍的騎兵部隊以無視身後敵人的姿態穿着日本軍服直插鐵路橋。行軍中騎兵團團長對此有些擔心,他向政委問道:“我說,咱們把橋給炸了,日本人會不會不惜工本的重新修建鐵路橋?”

    政委笑了笑,“若是有人把黃河鐵路橋給炸掉,咱們會不會不惜工本的修好?”

    這個比方相當貼切,騎兵團長登時就完全明白了。

    “加快速度前進!”團長命令道。

    丹東的鴨綠江大橋是日本重要的交通樞紐,1909年開工個,1911年完工,是一座十二孔橋。日本常年有駐軍守衛。這批駐軍數量不足300,儘管已經通過電報得知日軍與中國軍隊開戰,他們卻沒有足夠的警惕性。

    東北軍根本不堪一擊,已經奪取奉天的消息早已經傳的到處皆知。而日軍與工農革命軍之間的戰鬥卻沒有提及。更別說日本遭到重創的事情。既然當面已經沒有敵人,日軍守軍就完全輕鬆起來。看到了大隊“日本騎兵”騎馬而來,他們也沒有絲毫警惕性。

    直到馬隊近了,守橋部隊才覺得有些認真起來。這幫“騎兵”身穿陸軍的軍服,可是看騎術又不像是陸軍臨時上馬的模樣。這不倫不類的打扮很是讓這些守橋日軍感到奇怪。等騎兵近了,守橋部隊上前攔住了這些“日本騎兵”。

    等搭上了話,守橋部隊就更奇怪了。且不說馬匹的各種裝備明顯不是日本騎兵的模樣,而且這些人的儀表氣度與日本軍隊那種等級森嚴的感覺大相徑庭。但是雖然每個國家的風氣特點或許不同,但是人類感到意外時候露出的表情卻是相通的。

    沒等日軍開始全面盤問,他們就感覺“日本騎兵”爲首的那人突然殺氣騰騰,那人突然抽出馬刀向着面前的日本人砍了下去。

    軍隊畢竟是軍隊,日本軍隊的基本訓練也是不差的。即便遭到突襲,很快就死了些人,但是在哨所崗樓裡面的日軍還是緊急拉響了警報。很快,鴨綠江兩岸都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騎兵團長命令同志們殲滅了面前的敵人之後,就見到橋中間的橋面居然開始緩緩轉動。原來對岸的日軍發現來襲擊的敵人數量龐大,怕抵擋不住,乾脆就把中間原本用於方便船隻通過的開合橋面給挪開,以防止敵人順着大橋衝過來。

    狠狠的啐了一口!團長罵道,“這幫狗日的還怪機靈呢!”一路上順風順水,還做了僞裝,天知道怎麼就被日軍給識破了。團長心裡面自然不會高興。

    “熱氣球準備升空觀察,爆破組開始炸橋!”團長喊道。

    橋對面的日軍已經架起了武器,而且向附近駐紮的步兵聯隊發了電報。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頂多四個小時,日本步兵聯隊就能夠趕來援助。對面的守軍指揮一面感到慶幸,一面還覺得奇怪。這敵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們雖然數量不少,但是憑這麼點人是不可能佔領這座大橋的。即便佔領了,也會遭到日軍的圍攻。他們跑來到底是想做什麼?

    知道他們看到有些人在橋上鋪設炸藥,日軍纔有些明白這支部隊是來幹什麼的。雖然知道橋樑遭到一定破壞在所難免,不過這橋是鋼筋水泥主體的,即便是炸藥爆破,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看到幾個人腰上繫上了纜繩,從橋墩側垂下了去,日軍是又急又怒。那些人擺明了是要去炸橋墩。不過守橋的日軍又感到有些意外,那些人身上沒有揹負什麼大量的炸藥,就身上那幾個鼓鼓的小包,攜帶的炸藥絕對不可能炸跨這座大橋的。

    “上前射擊!”日軍即便對奇襲的敵人的行動感到奇怪,卻也不能對此置之不理。

    但是領他們目瞪口呆的是,日軍還沒有上前射擊,卻見對面的敵人已經搬了好些沙袋過來,在已經分開的橋頭上壘起了防護堡壘。

    橋上有人的情況下怎麼爆破?難道對面的敵人都是傻子麼?日本人想到。

    不過既然對面的敵人已經佔據了工事的優勢,日本人慢了一步就吃了苦頭。他們衝上橋面的那些人被機槍打得擡不起頭來。而且橋面是硬化過的,子彈反彈的很厲害,日軍在蹦跳的流彈下吃了不少苦頭,出現相當大的傷亡。

    而就在戰鬥展開的時候,橋面以及橋墩上接連出現了十幾次小規模的爆炸。由於有工事,橋頭負責壓制日軍的作戰部隊根本是毫髮無傷。

    騎兵團的團長掐着手錶,日軍對岸的敵人援兵很快就要到了。如果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只是在橋面上炸開幾個小缺口,那就是大笑話了。使用了塑膠炸藥之後,這次爆破是炸開幾個缺口,然後塞進去大量炸藥,一次性徹底連橋墩帶橋面炸跨幾段。日本不惜工本的修也挺好,如果他們能夠明年春天修建好那就更好了,工農革命軍就能夠沿着鴨綠江大橋打去朝鮮。

    不過這種美妙的預期必須是先完成眼下任務之後才行。而意外的失手,讓日本還佔據了另外半邊橋。時間是越來越短了。

    工農革命軍的騎兵團長着急,對面的日軍更加着急,他們眼見這經過數次小規模爆破,橋墩上已經被炸開了一個深深的切口,如果只是在橋墩外面綁炸藥,炸好多次效果也不大,不過在這樣的切口中填放大量炸藥,一次就能把橋墩給炸上天了。

    只見那幫炸橋墩的傢伙們在橋欄杆上綁了滑輪,爆破手完全不要命了,安放炸藥後,剛拉上去,甚至沒到完全安全的區域,就開始引爆炸藥,炸藥剛炸響,他們立刻就繼續墜下去繼續安放。“先把那些人給打下來!”日軍指揮官跳着腳對部下喊道。

    “可是咱們在橋面上根本打不到他們!”部下解釋道。

    “那你們都到河岸上去打!不要管正面的敵人了!”日軍指揮官嚎叫起來。

    看到日軍的步槍手們跑上河岸向炸橋墩的同志射擊,橋上的工農革命軍開始調轉槍口猛烈打擊敵人。不過橋頭的射角有限,敵人躲在射擊死角的時候,就打不着。騎兵部隊在鴨綠江這邊對日軍猛烈射擊,迫擊炮也隨即加入了射擊行列。不過對岸敵人並不是要與騎兵部隊對射,他們的目標是工農革命軍橋上安裝炸彈的同志。這樣的目的讓日軍有足夠可以躲藏的地方。這年頭的步槍射程其八百米稀鬆平常,一公里也很正常。幾名射手對着懸在半空中的一個人打,命中率極高。爆破手登時就犧牲了三個。

    爆破隊的工兵同志看着被拉上來的同志已經犧牲了,登時眼睛都紅了。工兵指揮員一聲大喝,“黨員們跟我上!”立刻就出來了七八個同志。

    爆破指揮員轉頭對負責拉繩索的同志大聲說道:“如果我們下去被打死了,你就把繩子放了,不用再拉上來。咱們不稀罕那幾根繩子!”

    拉繩索的同志登時就愣住了。如果同志受傷之後,哪怕是重傷,拉上來好歹還可能有救。這放了繩子,同志重傷之下再掉進水裡,那可就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看着拉繩子的同志目瞪口呆的樣子,爆破指揮員一面往自己腰裡繫繩索,一面怒喝道:“這日本人的援兵馬上就來,不趕緊完成工作,我們得死多少人?要是不炸塌橋,日本的援軍順着橋過來,咱們又得多死多少人?別廢話了,一會兒你喊數,從一開始,你喊一聲,我回一聲一樣的數,我回不了數了,就說明我不行了。你們就放繩子,下一個就上!”

    說完,指揮員翻身已經爬過橋欄杆,揹着炸藥垂了下去。

    他剛下去,對岸日軍步槍點射的射擊聲音就響了起來。橋面上的同志連忙大聲喊道:“一!”

    “一!”爆破隊長答道。

    隔了片刻,橋上的同志喊道:“二!”

    “二!”橋下又傳出了一聲迴應。

    同志們很想探出頭去看着爆破隊長的行動,可是河岸上的敵人卻玩命的往橋上射擊,大家只能躲在欄杆後面,躲在沙袋口面,根本探不出頭去。聽着四處響成一片的槍聲,同志們心裡面跟刀扎般難受,卻又無可奈何。

    數到了十二,橋下傳出了很不清楚的“聲音,我已經把炸藥放上去了,馬上裝……”接着就沒了聲音。

    “連長,連長!”爆破組的同志連忙大喊道。可怎麼喊都沒有迴應。

    “十二!十二!”負責繩索的同志哪怕知道爆破指揮員已經凶多吉少,還是忍不住一面用力拍着橋面,用力喊道。但是依舊沒有任何迴應。

    而另外一名爆破組的幹部已經把繩子系在了腰間,他擦了把淚,翻身剛過了欄杆,“還這麼數數!”說完之後,他就順着繩子下去了。

    日軍看來已經找到了射擊的訣竅,連續下去了三名同志,都是剛數到五,就犧牲了。橋上的同志已經是心如火焚,又痛如刀絞。這次爲了保證炸藥的可靠性,所以用的是安全炸藥,必須使用雷管引爆。即便是岸上的同志用步槍打中炸藥包也沒用。

    “把你們騎兵的鋼甲給我穿上!”爆破組的副隊長喊道。

    “那東西護得有限!”負責放繩索的同志焦急的說道。

    “沒事,只要能讓我活到把定時雷管插進去就行!”副隊長完全沒有考慮自己能不能活着上來。

    負責繩索的同志一愣,不過到了這時候也想不了那麼多了,他讓後面的同志送騎兵胸甲過來。剛拿起三副胸甲,就聽到地面上負責與熱氣球聯絡的同志氣急敗壞的喊道:“對面遠處發現了大隊的敵人!頂多半小時就過來了!”

    “媽了個X!”團長大罵道,“我就這麼沒用!化妝襲擊也能被看出來!”

    負責繩索的同志也管不了那麼多,他一面讓人給爆破組副組長穿戴胸甲,一面自己給自己也穿上了一套,在其他位置上也給裹上了甲葉。

    滑輪一共放了四組。倒不是大家不肯放更多,而是位置不夠。儘管明知下面的同志犧牲了,但是繩索始終沒有放開,大家還是希望能夠把同志拉上來,哪怕是遺體,也儘可能的運回去。如果讓同志們就這麼掉入鴨綠江,以後無論怎麼尋找,都不可能找到他們的遺體。更別說,這些遺體若是被日本人得到,只怕就會被日本人殘酷對待。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考慮這個了,咬着牙砍斷了繩索,片刻後就聽到了重物落水的聲音。負責繩索的同志給自己也繫上了繩子。面對驚訝的爆破組副組長,這位同志大聲說道:“咱倆一塊下,我擋着你。如果我死了,你就拿我當個盾牌。說什麼都要完成任務,不能再死咱們同志了!”

    爆破組副組長也不再多話,“行!一塊下!”

    兩個人檢查了一下繩索,喊了聲“一二三!”就一起翻過欄杆,向下方墜了下去。

    橋上橋下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在橋面上哪怕是知道腳下是鴨綠江,也能看到江水,可大家畢竟腳下是堅實的橋面,懸在半空的時候,大家才知道這是完全不同的。下面的江水滾滾流動着,江風有力的吹在臉上,向下稍微多看了幾眼,就感覺江水彷彿要把自己吞噬帶走一般,接着就是一陣微微的眩暈。

    還沒等習慣這種感覺,敵人的子彈已經嗖嗖的飛了過來。前面的繩索員還沒有中彈,後面的爆破員就喊了一聲。“怎麼樣!”繩索員連忙喊道。

    “死不了!繼續往下墜!”爆破組副組長咬牙切齒的喊道。

    又放下去了幾米,繩索員覺得左腿上彷彿被火鉗猛穿而過的感覺,接着整條左腿都用不上力氣了。他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就緊緊咬住牙關,再也不願意發出任何聲音了。在決定一起墜下的時候,繩索員心中充斥着因爲戰友犧牲的巨大悲痛,而且也爲同志那種視死如歸的革命精神感動了。那時候生死根本也沒什麼令他害怕的。

    可是現在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真的是死定了!彷彿是要證明這種想法般,一顆子彈集中了繩索員的左肋,儘管裡面墊了鋼甲,子彈沒有完全穿透。不過巨大的衝擊,讓繩索員忍不住噴了一口血出來。

    也就在此時,繩索員好像聽到背後的爆破組副組長喊了一聲,“行了!”繩索員心中一陣輕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繼續控制繩索了。

    這時候,繩索員感到胸口、腹部、腿部上又中了幾槍,只是有前面的傷在,這幾次的痛楚反倒沒有那麼強烈。只是胸口越來越難受,越來越悶,耳朵裡面慢慢開始嗡鳴。繩索員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劃過腦海的卻是另外的想法,“既然已經死定了,好歹也要讓後面的爆破組副組長別再受傷了。”想到這裡,繩索員雖然沒力氣扭頭往後看,他卻用盡全力,將四肢大大張開。

    在岸上的同志看到繩索員這個奇怪的姿勢,一開始還不理解。但是片刻之後,就看到繩索員的左臂異樣的扭曲,接着半截胳膊以九十度的角度垂了下來。敵人的子彈擊中了他用來遮擋後面爆破手的手臂,竟然把手臂骨頭完全給打斷了。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遮擋,卻明顯救了後面爆破手一命。而正當同志們心痛如絞的時候,就看到繩索員的身上連中十幾發子彈,頭上綻開了一朵紅白相見的血花。日軍密集的子彈集中了他繩索員。

    看來日軍也是知道事情不對,如果按照這樣下去,爆破註定會成功!他們也瘋了,開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猛烈射擊。這反倒是誤打誤撞起到了效果,有些子彈集中了已經放在橋墩缺口中的炸藥包,差點就把炸藥包從缺口處打飛出來。

    而方纔爆破組副組長已經腿上受傷,看到這個局面,他索性抓出了橋墩的缺口處,用胸口緊緊頂住了插好了定時雷管的炸藥包。

    團長雖然不知道現在的這個爆破手到底是誰,但是他已經知道了爆破手的決心。團長對這惡通訊員喊道:“打信號,讓橋面趕緊安裝炸藥,然後立刻撤退。”發佈完命令,團長轉過身,用衣袖在臉上狠命擦了一下,然後才轉過頭對同志們吼道:“準備撤退!”

    日本的增援聯隊不可謂來的不及時,接到求救電報後,這個聯隊馬上出動。原本四小時的路程,他們只花了三個小時就趕到了。當他們趕到橋畔,看到對岸的“日軍”迅速撤退的同時,橋身先是晃了晃,隨着悶雷一般的聲音,寬闊的橋面就跟玩具一樣傾斜過去,接着橋面上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堅實的鴨綠江大橋幾十米寬的一段橋面碎成數段,轟然墜落下去,在江面上砸起了沖天的水柱。儘管距離斷裂的橋面還有幾百米遠,但是飛濺到空中的水霧順着橋面落水砸起的劇烈空氣流動,如同東北冰冷的秋雨般刮在他們臉上。

    日軍幾乎是毫無意識的涌到橋邊,卻看到鴨綠江大橋垮塌了一大截,而且中間的一個橋墩只剩了半截。如同海中殘破的礁石般孤零零的樹在奔騰的鴨綠江水中。那斷裂的巨大橋面已經完全沉入了江水中,江水中除了一個個大大的漩渦之外,從江面上完全看不到任何痕跡。

    騎兵團殺了所有日軍之後,急速撤退。這本是一場巨大的勝仗,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同志露出笑容。在敵人火力攢射中的戰友,消失在巨大煙塵與火光中的戰友,他們的身影深深的刻在大家的腦海中。但是這帶來的並不僅僅是悲傷,更多的好像是另外一種說不清但是超越其上的東西。

    經過這樣沉默的行軍之後,部隊終於到了安全的地區。團長命令部隊停下來。同志們沉默的勒住馬,又不約而同的下了馬。大家知道團長有什麼要說,如果現在還不說些什麼,大家覺得自己肯定受不了。

    團長很快出現在部隊面前的一個小土坡上,他也下了馬,陰沉着臉,和大家一樣,那表情不僅僅是悲痛。“同志們,我們今天犧牲了很多同志!我們已經不用再說他們是怎麼犧牲的,我們都看到了!”說到這裡,團長臉上的肌肉微微哆嗦着,一時竟然說不下去。

    有些同志已經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更多的同志紅着眼圈抹着眼淚。

    “同志們!不要哭!”團長雖然這麼說,他的眼圈也紅了。再次用力擦了一下臉,團長大聲說道:“同志們,我們的軍旗爲什麼是紅色的?因爲紅旗是烈士們的鮮血染紅的。看到大家並沒有鼓起氣勢來,團長再次喊道:“我們的軍旗爲什麼是紅色的?”

    “因爲紅旗是烈士們的鮮血染紅的!”同志們異口同聲的喊道。

    “我們絕對不會給這面紅旗丟臉!”

    “我們絕對不會給這面紅旗丟臉!”

    說道這裡,團長胸口劇烈起伏着再次沉默下來。然而在全團同志的注視中,團長很快攥緊拳頭舉起手臂,他用盡力氣高聲喊道:“消滅侵略者,解放全中國!”

    “消滅侵略者,解放全中國!”同志們也跟着怒吼起來。儘管騎兵團的編制並不大,但是這堅定的吼聲卻穿透了空氣,清晰的迴盪在原野上。

    “消滅侵略者,解放全中國!”

    “消滅侵略者,解放全中國!”

    ……

    這次戰鬥結束後,18軍騎兵團榮獲集體一等功。而兩位勇敢犧牲的同志,成爲了工農革命軍最初的兩位特等戰鬥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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