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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色黎明 - 一二五中德衝突九字體大小: A+
     

    赤色黎明 一二五 中德衝突(九) 全本 吧

    “炮兵呢?!運炮過來轟他們!”五連長鬍修志根本注意不到自己的聲音裡面已經充滿了絕望。即便是這樣歇斯底里的聲音也沒能傳出去很遠,他對面不到兩百米外,德國地堡裡面重機槍的怒吼聲以更高的分貝與音量壓制住了胡修志的聲音。

    火箭炮在大規模殺傷開闊地帶的步兵有着足夠的威力,7月10日,也就是昨天,人民黨用了十發火箭彈就幹掉了六百多敵人。但是現在青島要塞中的德國正規軍數量大概與昨天等同,可是面對上萬人民黨部隊的進攻,依託了要塞的六百多敵人發揮出了強悍的戰鬥力。

    胡修志帶領的五連是第二波進攻青島要塞北段的部隊。他們出發的時候天色一片漆黑,人民黨已經切斷了青島市區電燈的電線。現在整個市區地面上完全是一片漆黑。除了炮彈爆炸時的火光之外,德國人的照明彈一發一發的打上天空,在空中放射出強烈的光線。

    即便是工農革命軍這樣極爲重視訓練的部隊,也從沒有聽過大炮以如此密集的頻率在轟鳴,每一分鐘都有或遠或近的炮彈爆炸聲響起。部隊的指戰員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想那麼多。特別是第二梯隊,大家按照已經確定好的交通線,在炮火的映照下緊緊握着步槍,揹着需要的裝備一路狂奔。

    每一段交通線的兩端都有負責指揮的同志,他們或者命令部隊快速通過,或者命令部隊暫時停下來。胡修志在部隊裡頭的評價已經是“非常耐心細緻”,但是他發現每次經過一段幾百米的交通線之後暫時停歇,部隊查人數的時候都會或多或者掉隊那麼一兩個甚至一個班的戰士。但是在交通線裡面奔行的絕不是胡修志這一支部隊。好多部隊都和五連一樣,神色緊張,氣喘吁吁的在指揮員指揮下戰鬥。

    當然,五連也不僅僅光減員,也有其他部隊掉隊或者摸混的戰士“加入”了五連的隊伍。各個交通點不可能讓戰士就這麼傻乎乎的留在裡面,部隊簡單停歇之後,根據掉隊的人數,管理的同志也會暫時按照掉隊人數,把交通點收集到的戰士安排進經過的部隊裡頭。

    至少在這個階段的時候,胡修志的思路還是很清楚的。他一面決定在這類前沿移動訓練的時候加強訓練,一面讓低聲把命令傳達下去:“後面的同志抓住前面同志揹包上的揹帶。”

    人民黨的揹包下方都有個縫上去的布帶,胡修志知道這是爲了行軍的時候讓後面的同志抓住而專門設計的。不過胡修志每次看到這個把手,聯想起的卻是部隊裡頭經常做的“老鷹抓小雞”的遊戲。長長的一隊人,每個人都抓着前面同志背上的衣服,然後避開充當“老鷹”的同志。爲了協調整個隊伍跑動的協調性,不少同志經常在遊戲中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原本看着和小孩子一樣的遊戲,現在看,這種訓練對於深夜行軍意義重大。不能有效的跟着隊伍跑,掉隊根本不可能避免。

    果然,所有人都拽着前面同志揹包上的把手之後,雖然行動速度慢了一點,可是至少沒有掉隊的問題了。胡修志還沒來得及爲此慶幸,部隊就到了最後的出發陣地上。青島要塞並不是用一道高聳入雲的城牆包圍着要塞的核心區域。它是依託地形,用很多碉堡組成的現代化要塞。人民黨攻城經驗豐富,特別是攻打圍子或者城池這樣的中國式防禦體系。

    但是胡修志看着並不巍峨的青島要塞,只感到了一陣寒意。那佈局中只要壘了沙袋,隨時就能夠架起機槍進行防禦。先頭部隊已經攻陷了外圍的堡壘,雖然夜色中看不清到底經歷過什麼樣的慘烈戰鬥。但是胡修志能夠聞到濃烈的氣味,那是混合着硝煙與血肉的味道。

    “喔!”部隊裡頭已經有同志在這味道的刺激下開始忍不住乾嘔,或者乾脆就吐了出來。

    胡修志進攻青島山炮臺,這個被德國佬命名爲俾斯麥山的山上有德國人的兩個要塞炮炮臺。北炮臺上有2門21cm加農炮,南炮臺上則是4門28cm榴彈炮。青島的天空幾乎整晚都被這幾門炮的炮彈火光照亮。

    “往回走!回到剛纔的出發點。”交通員喊道。

    雖然這命令很令人意外,但是胡修志也不去質疑,他立刻催促着訝異的同志往剛纔來的那個集結點出發。部隊剛走了沒多遠,後面就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炮彈炸起來的灰土和沙石雨點一樣的拍打着部隊的同志們。其間夾雜着受傷的同志的呼痛聲。

    “不要喊!”胡修志立刻喊道。如果受傷之後就大聲呼痛,只會暴漏自己部隊的位置。這是強調過很多遍的事情。可是強調歸強調,但是真的受傷之後,每個人都會忍不住喊出聲來。“衛生院,趕緊包紮。部隊繼續前進!”

    胡修志覺得心煩意亂,大家跟沒頭蒼蠅一樣的整晚上跑來跑去,這已經跑的暈頭轉向。有了傷員,部隊不能把傷員丟在這裡,還要檢查,運送。這真不如攻打城牆,雖然敵人居高臨下,但是他們在明處,工農革命軍聚集炮火也好,多路進攻也好。應對方法有的是。

    但是能到連長的位置上,胡修志好歹也有着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一面催促部隊繼續前進,一面親自過去看了受傷同志。幸好離開炮彈的位置夠遠,所以彈片打在背上沒有造成致命傷。胡修志擡頭看了看方纔交通點的位置,也不知道德國人的炮怎麼就打的那麼準,一發炮彈正好命中。如果不是交通員催促的急,自己也催促的急,部隊立刻動身,這一炮下來,只怕半個連都能給交代在那裡。交通員距離炮彈爆炸的位置太近,肯定沒有能夠倖免,胡修志按耐着派人回去查看的衝動,命令衛生員趕緊給傷員包紮。

    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聲巨響。這次的聲音更近更大,卻不是從後面,而是從部隊前面。胡修志再也沒有任何心煩意亂的感覺了,他立刻站起身來,向着爆炸的方向跑去。果然,這次的炮擊讓部隊接近的前列傷亡頗大。如果不是部隊列成了縱隊,前面犧牲同志的身體承受了大量的衝擊和彈片,部隊傷亡只會更大。

    這次距離不到一百米,部隊直接就傷亡了兩個班的指戰員。後面的因爲受到衝擊,也有各種情況。胡修志命令在最前頭的一排立刻留下負責傷員,他接着喊道:“二排、三排、四排,跟着我繼續列隊前進。”

    戰士們在這炮火中都有些驚慌失措,被胡修志這麼一喊,幾乎是下意識的服從了命令。胡修志自己跑到隊伍最前面帶隊,部隊越過屍橫遍地的炮擊現場,繞了一個小彎,向着前一個集結點開始繼續前進。

    經歷了炮擊迷路等等的危險,經歷了傷亡減員等等的損失,胡修志也不知道自己帶着部隊跑了多遠,剩下三個排的部隊在黎明時分終於進入了最後的進攻陣地。天色霧濛濛的,部隊經歷了這一晚,在等待時候隨便塞了幾口壓縮餅乾,喝了點水。而胡修志到了更前面的位置,在一片迷霧中,他看到了有生以來從來沒有見過的密集屍體。

    這裡是工農革命軍已經攻下的要塞堡壘,這處堡壘在山腳下,擡頭向上看,就是敵人的炮臺。除了炮彈留下的彈坑之外,戰士們的屍體在好幾個位置幾乎要堆積起來。薰得漆黑的碉堡是最好的招牌。胡修志發現除了能夠看到的碉堡,德國人居然還在主碉堡側面很不起眼的位置上設置了幾個暗堡,形成了交叉火力。把這個堡壘的火力點與工農革命軍戰士們的屍體一聯繫,一切都能看得極爲明白。

    這種碉堡的佈置部隊也講過,可是親眼看到之後才知道這是如何可怕的東西。而且敵人炮臺上的要塞炮更能對進攻碉堡的部隊射擊,胡修志完全想不出,同志們是怎麼攻克這組堡壘的。

    正在不寒而慄中的時候,卻見有人跑了過來。這是四團的團長李才山,李才山帶了兩個警衛員,卻沒有更多人跟着。一見到胡修志之後,李才山立刻問道:“你是二團五連長對吧。”

    “是!”胡修志答道。

    “還有多少部隊?”

    “三個排。”

    “立刻帶上部隊跟我來!”李才山眼睛裡面跟要噴出火來一樣。

    “報告團長,我們沒有接到命令。”

    李才山上來一把抓住了胡修志的衣襟,“你還等什麼命令。我現在命令你馬上跟我進攻!”

    “可是我們團長……”

    “你知道你團長在哪裡?我們四團的部隊還不知道在哪裡呢!去還是不去?!”李才山眼睛裡面閃動着懾人的光芒。

    雖然沒有什麼理由,但是胡修志很明確的知道一點,如果自己拒絕的話,李才山會立刻拔槍對自己射擊。經過這麼一晚,胡修志已經完全沒有死亡的概念了,他沒有做什麼虧心事,更不可能心虛。所以胡修志點點頭,“我馬上組織部隊進攻。”

    部隊已經在山腳下,大家緊跟着李才山貓着腰順着一條德國人的交通壕向山上摸了過去。

    四團團長李才山還算是冷靜,他邊走邊說道:“我們攻下碉堡之後,德國鬼子把地下的通道給堵死了。現在通往山上還有兩個碉堡,已經上去兩個連都沒能拿下。”

    “那該怎麼打?”胡修志問道。

    “上去你就知道了!”李才山恨恨的答道。

    果然如同李才山所說,上去就知道了。

    兩個連剩下的兵力不足兩個排。彙集在一處之後,部隊立刻先分散在各個相對安全的位置上。兩位連長一位是四團的,另一位則是一團的。四團的這個連因爲一開始比較集中,被德國人一通炮就打死打傷了半個連。

    戰前會議上,四團的連長眼睛都紅了,他只說了一句話,“再進攻的時候,我先上,你們看我怎麼死的。下次就注意點。”

    二十分鐘之後,這位連長就死在進攻的道路上。這是一個很標準的交叉火力堡壘。儘管德國人缺乏兵力,但是堡壘修在很難攀爬的一個位置上,無法從側面摸過去。而且德國人害怕用火炮射擊會誤傷碉堡,所以炮火射擊全部向着碉堡的側面進行。天色已經開始亮起來,德國人炮火也變得猛烈起來。

    部隊調集了四挺輕機槍掩護進攻,四團的連長帶着爆破組在敵人火力稍微一中斷的瞬間,從一個隱蔽點向着另外一個隱蔽點連滾帶爬的衝過去。在這條路上,有着好多犧牲同志的屍體,這的確是同志們用性命鋪出來的進攻路線。

    兩個碉堡向着工農革命軍的方向各有三個射擊孔,德軍已經注意到了工農革命軍的進攻,四挺重機槍瘋狂的噴吐着火焰。而人民黨的輕機槍,步槍,則猛烈射擊,以掩護進攻。下一個爆破小組則仔細觀察着前一組進攻的路線。胡修志明白了四團的連長所說的“看我怎麼死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各個爆破小組就這麼趟着前面一個小組用生命總結出來的那一點點的騰挪空間,然後硬闖上去的。

    越過了一道坎的時候,一個戰士只是肩膀高了點,就被重機槍的子彈削去了半個肩膀,血紅的肌肉和雪白的骨頭頃刻就暴露在空氣裡頭,劇痛之下,這位同志痛苦的大叫一聲,忍不住直了直身子,接着就被子彈削去了半個腦袋。

    而滾過另外一個窪地的時候,連長一溜橫滾過去了,後面的兩位同志也想這麼過去,結果就被子彈打中,頃刻就犧牲了。四團的連長很明顯吸取了足夠的經驗,但是即便了吸取了教訓,想通過這條鮮血鋪成的道路也不僅僅需要勇敢,還需要運氣。

    負責掩護的機槍手們也拼了命,輕機槍與重機槍在這麼幾百米的距離上對射明顯吃虧。雖然也能偶爾打中射擊口裡面的敵人,但是德國人看來也知道如果被攻破了這最後的一道關口後,炮臺就完全裸露在人民黨的攻擊下。所以德國人火力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停頓。兩挺機槍追着四團的連長打,而另外兩挺則瘋狂的用子彈向着人民黨的火力點位置瘋狂射擊。

    距離已經很近了,原本出發的時候還有四個人的爆破小組四團的連長現在只剩了孤身一人。也不知道他衣服上的鮮血到底是他的,還是路上已經犧牲的同志們的。敵人明顯對四團連長的位置並不熟悉,那是個機槍的死角,胡修志從後面看得清楚,就在敵人重機槍停止射擊後的極端的一個時間裡面,連長拎着爆破筒站起身向着碉堡衝去。

    能行!胡修志差點喊出聲來。可就在這一瞬間,德國人碉堡上突然掀起了一個蓋子,一個德國人居然從上面探出身來,他手裡拿着一支手槍,對着近在眼前的四團的那位連長接連開槍,連長猝不及防,連中數槍,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輕機槍手和步槍手絕不可能放過這個時機,幾乎在連長倒下的同時,德**人被打中了最少十幾發子彈,胡修志甚至看到他太陽穴上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孔洞。但是這並沒有意義,德國人的屍體被拖回了碉堡裡頭,而鐵蓋也立刻被蓋上了。

    “炮兵呢?!運炮過來轟他們!”胡修志怒吼道。既然碉堡上頭有蓋子,那麼那個位置肯定是弱點。用迫擊炮猛轟的話,是有可能打開碉堡天靈蓋的。

    “哪裡還有什麼炮彈啊!……”四團長李才山吼道。德國佬彷彿是在應和這句話,他們又向工農革命軍進攻的位置打了幾炮。隆隆的爆炸以及重機槍的轟鳴聲徹底壓住了團長李才山的聲音。

    從李才山的口型上,胡修志看得出,沒聽到的三個字應該是“接着上”。其實不用聽清,現在的局面也就是如此了。

    “五連負責進攻!”炮聲之後,李才山的聲音終於能夠聽清了。

    “我來帶隊!”胡修志喊道。五連訓練並不足以應付這麼殘酷的戰鬥,胡修志是知道的,再加上這一晚上的東跑西顛,體力消耗更大。想發動有效的進攻,就得靠極爲強幹的小分隊。如果一排沒有被那一炮波及,胡修志還能挑出來二十幾號人。但是一排被胡修志留在後面,其他三個排裡面多數都是新兵,老戰士數量相當有限,能夠有效參與作戰的至多不過十個。

    李才山並不關心胡修志的部隊,而且即便是關心了也沒有用。既然胡修志決定親自進攻,李才山問道:“需要準備多久?”

    “十分鐘。”胡修志答道。

    十分鐘後,五連裡面軍齡超過一年半的十五名幹部已經聚集在胡修志身邊。敵人的重機槍此時也停止了吼叫。看着一路上的屍體,又聽了胡修志的說明,同志們臉色都相當的難看。

    “攻克青島要塞是陳主席的命令!同志們有信心完成麼?”胡修志大聲問道。

    聽到陳主席三個字,同志們精神一震。“有!”大家對看了幾眼,一起喊道。

    “我親自帶隊!咱們分三組。我先上!”胡修志答道。

    第一批三人組很快就完成了,胡修志,五連四排長和副排長組成了小隊。出發前,李才山詫異的問道:“不帶爆破筒就上?”

    胡修志指了指碉堡的方向,“我帶了手雷。爆破筒的話,用剛纔那位連長留在那裡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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