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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色黎明 - 第134章 no_name字體大小: A+
     

    尚遠從來不是一個很容易激動的人,至少從二十五歲之後,他已經不是一個很容易激動的人。就算是在水災期間,尚遠也沒有感到膽戰心驚。可是看着城南施粥場地上的人羣,尚遠只覺得一陣惡寒順着脊柱直竄上腦門。

    那不是因爲場地上的幾百名百姓,鳳臺縣在水災的時候,“集中營”裡面曾經安置過數萬百姓。也不是百姓們蠻不講理,保險團的正規軍已經趕到。施粥這種事情大家有經驗,場地上秩序井然。沒有人打鬧,百姓只是在排隊領粥。

    讓尚遠感到畏懼的是不斷有新的災民出現在粥廠上,這意味着尚遠最壞的預期變成了現實。這已經不是災民的偶然流動,這是開始形成規模的災民大遷移。

    水旱災害的可怕之處並不僅僅在於鬧災時,可怕的是災後的流民潮。災民們爲了生活,四處流動“就食”。這些災民們目的很明確,找吃的。大家到了餓死的邊緣,那自然是全力爲了活命。先是乞討,乞討不成的話,就買兒賣女賣妻賣自己。當這麼做也不能活命,各種鋌而走險的行動就會爆發。偷盜,搶劫,甚至殺人放火。於是災民所到之處,都會引發各種可怕的人禍。

    保險團和蒲觀水救起來的那些投河自盡的百姓,尚遠倒不怕他們。這些人好歹也是有骨氣的,他們寧肯自殺也不願去做那些流民。保險團把他們給安置了,給他們些工作幹着,這些人雖然身體虛弱,但是至少都是知恩圖報的。只要能幹動活,他們也都覺得自己得對得起這份口糧,做起工來還很賣力賣命。但是這些流動的災民們……,尚遠對這些人並沒有信心。

    “陳旅長沒有來麼?”尚遠問這次帶隊的黑島仁。

    “陳旅長正在佈置工作,沒有來。”黑島仁恭恭敬敬的答道。

    “他說沒說來不來?”這是尚遠最關心的。

    “這個……,對不起,我沒有問。”黑島仁帶着歉意說道。

    尚遠嘴角抽搐了一下,卻沒有說話。難道陳克不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麼?尚遠甚至連憤怒都沒有了。與陳克一起革命的這些日子,兩人基本是無話不談的。每次行動之前,陳克總會先和尚遠商量,至少也會通告行動的內容與計劃。無論這計劃看着多離譜,但是總是能讓人有所準備。而陳克總是能把這計劃給實踐了。

    但是這次陳克既沒有事先預料到,發生之後也沒有立刻着手解決。這讓尚遠覺得很不滿意,更重要的是,這種事態的最終結果尚遠是能夠看到的。這將是一場直接走向破局的結果。他強行壓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把心思放到了對事情演變的推導上。

    故土難離,百姓不是到了完全沒有辦法的地步,是絕對不會選擇顛沛流離的背井離鄉。而災區的流民的行動規律很簡單,他們離開家鄉的時候,身體已經很是衰弱,所以往往走不遠。只能到周邊災情不太重的地區。災情不太重的地區自顧尚且不能,哪裡有能力養活這麼多人?於是災民沖垮了災情不太重地區脆弱的經濟,製造出新的災民。而這些新災民身體要比重災區的災民好出不少。能走得更遠。他們就向其他地區擴散,總體趨勢是從災情強的地區向災情弱的地區擴散。最後形成一個極大的浪潮。

    除去重災區的災民,其他連鎖反應形成的新災民,往往不是天災,而是人禍造成的。百姓對於天災的憤怒其實往往很無力,人是無法勝天的。你就不斷詛咒老天爺又能如何。而被人禍逼出來的災民,胸中的怒氣是針對“人”的。於是有人振臂一呼,立刻就能出現陳勝吳廣。

    理清了這個思路,尚遠心中的恐懼更加強烈了。鳳臺縣同樣地處災情最重的地區,甚至可以說是處於水災的中心地帶,鳳臺縣河流密佈,水系衆多。如果不是陳克領着大家救災,這次水災中鳳臺縣就會被徹底摧毀。

    面對災民涌入鳳臺縣的新情況,陳克到底準備怎麼應對呢?陳克即便能力卓絕,品行高尚。可陳克就算是個聖人,但是陳克依舊是人。他不可能撒豆成兵。也不可能憑空變出糧食來。災民們其實並不知道該去哪裡。他們往往會跟隨着其他人走,鳳臺縣如果和其他地方一樣沒有任何糧食這就罷了,可鳳臺縣現在還能勉強維持。按現在的情況,一個月內,很有可能在鳳臺縣聚集超過20萬,甚至更多的災民。災民可不是本地農民,對他們來說,到鳳臺縣的目的就是爲了找吃的,活下去。人爲了活下去,那是什麼都要乾的。這必將引發一連串的激烈衝突。對鳳臺縣本地人來說,沒有任何理由讓災民在這裡白吃白喝。而鳳臺縣也沒有那麼多的就業機會提供給災民。

    尚遠能想出的解決途徑無外乎三種,第一,組織保險團用武力阻止災民涌入。但是災民們是爲了活下去才背井離鄉的,人爲了活下去什麼都敢做,災民一定要想法設法的獲得活下去的口糧。鳳臺縣的百姓爲了活下去,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口糧。這必將在兩方間引發一場可怕的流血衝突,埋下可怕的仇恨。尚遠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出身於河南商丘一個大地主家族,與其他地主家族一樣,尚遠自幼就開始讀書,考中秀才,考中舉人,家族上下運作,最終出仕,做了一地縣令。

    如果尚遠與其他其他同樣走上這條路的官員有區別的話,那也只是尚遠有一種強烈的責任感,他認爲自己對這個國家有義務。爲中國效力,讓中國成爲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讓中國再不受外國的欺凌,這是一種使命。尚遠堅定地認爲這是自己畢生的使命。

    而因爲水災中要自保,就對災民舉起屠刀,這種事情尚遠是絕對做不出的。尚遠寧可自己死,也做不出這種事情。

    那麼第二條路,就是向府城,甚至省府求救。讓他們支援糧食物資。或者引導災民到別的地方安置。而尚遠知道,這也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

    尚遠家也算是官宦門第。對於官場那套清楚的很,遇到這種事情,就算是上級官員真心的希望救災,但是別說他們能不能做好這等實際操作工作,這些只能夠奉迎上級的那些官員,大部分甚至沒有能力來做一個整體計劃來籌劃救災工作。

    就算是偶爾出現一名罕見的有想法,有能力統御屬下“小吏”的官員。而滿清自己已經徹底爛了,沒有人不損公肥私,沒有人不從官府大撈好處。就算是現在想動員起來,府城和省府同樣沒有隨時可以調用的物資。滿清政府已經徹底爛掉了,這已經不是某幾處出了問題,而是整體的腐朽。

    尚遠出生在19世紀60年代末,成長在“同治中興”期間,他一度認爲中國可以擺脫被欺凌的命運,但是甲午戰爭,庚子事變,中國不僅沒有擺脫被欺凌的命運,相反,還遭到了外國更猛烈的入侵。在其它知識份子轉而希望向外國全面學習的時候,尚遠卻走了不同的道路。

    身爲儒家的信徒,尚遠也拜在了名師門下。李鴻啓先生雖然名聲不著,卻是一位真正的儒家大師。李先生最喜歡的儒家經典裡面,孟子的一段話排位極爲靠前。“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禮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其身正而天下歸之。詩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其身正而天下歸之。”用白話講,就是——凡是行爲得不到預期的效果,都應該反來檢查自己,自身行爲端正了,天下的人自然就會歸服。

    說尚遠認爲中國如今殘破至此,向外國學習,試圖複製外國的經驗完全是走上了歧路。正如詩經所言,“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所以尚遠就靜下心來專注於中國傳統文化的研究。研究中國的體制,其結果就是尚遠對於滿清徹底失望了。

    現在的體制上上下下對於各種挑戰,無能爲力,自甘墮落。就算是抱着救國救民的理想,但是在這個體制中,能潔身自好不胡作非爲就已經是上等的人品了。

    在遇到陳克之前,尚遠甚至不知道中國的未來到底在哪裡。尚遠並不認爲外國的東西就合適中國。尚遠並不盲目排外,恰恰相反,尚遠是用一種批評的角度去看待外國的知識和文化。這樣認真地態度,讓尚遠感到了一種極度的迷茫。外國到底優勢在哪裡?爲何他們能夠勝過中國?

    直到遇到陳克,和陳克在鳳臺縣搞革命,尚遠才真的知道了“組織的力量”到底是怎麼回事。人民黨雖然基本是陳克主導全面的局面,但是保險團畢竟是一個完備的組織。不僅僅是上下一心,更重要的是,保險團沒有“吏”這個階層,相當於滿清官僚體系中“官員地位”的“領導幹部”直接從事滿清官僚體系中“小吏”的工作。

    這樣的結果和滿清那種職責不清,人浮於事的情況不同。保險團職責嚴明,陳克在構架新政府的組織上,簡直是個天才。尚遠有時候甚至懷疑陳克是不是曾經在什麼政府裡面幹過,甚至是身居高位。如果不是這樣,陳克怎麼可能在辦事情之前就能夠知道“組織”該如何構架呢?

    滿清的官僚組織是靠不住的,就算他們真的有心也無力,至少在半年內,救災根本不可能大規模展開。尚遠很清楚,官府對於人民的生死根本不在意,如果是災區周圍的富庶地區遭到了衝擊,官府可能還會行動的快些。但是處於災區中心的鳳臺縣遭到了衝擊,只怕不少官員還會暗中幸災樂禍。自古以來,災民都是從災區往周邊擴散。現在出現災民向災區中心聚集,這可是官員們求之不得的情況。

    即便是幾十萬災民都餓死在位於災區中心的鳳臺縣,或者是災民們與鳳臺縣的百姓們來一次魚死網破的大火併,死了幾十萬人。官僚體系只用把尚遠拉出來“處置”一下,給天下一個交代。他們自己反正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他們心裡面肯定是笑開了花。

    前兩條路不通的話,那麼剩下的第三條路,就是陳克反覆強調過無數次的——人民革命!老天爺靠不住,官府靠不住,除了靠自己,這世界上已經完全沒有可以依靠的對象了。除了革命,尚遠看不到能夠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法。

    無論是災民也好,鳳臺縣的百姓也好,大家都應該好好的活下去。這和天災無關,陳克在天災當中不照樣維持了鳳臺縣的基本營運麼?大家不也艱苦的活下來,甚至能夠看到明年的希望了麼?如果能夠把陳克推行的制度推行到其他災區,怎麼都能讓百姓活下去吧。

    陳克在黨員教育中始終強調,革命不是突然讓大家進入一種“新生活”,而是用新制度逐漸替代舊制度。改天換地只是革命的最終結果,而不是突然間就能完成的狀態。所以革命道路就是按照革命理論指出的方向,用新制度來解決一件件解決最日常的事情。這都幹不了,就不要奢談更加激烈的革命。陳克對尚遠是這麼說的,對於其他同志也是這麼說的。

    在革命歷程中,陳克逐漸表現出了與其理論相配的能力。尚遠最欣賞陳克的地方在於,陳克從來不去創造革命。革命就是天命,一個人的力量與整個社會相比微不足道。尚遠認爲中國淪落到如此地步,是自己出了問題。天命就是人心,與其整天吵吵着把能看到的外國洋鬼子從中國打出去,還不如真正的去解決中國內部的問題。陳克雖然是革命黨,但是陳克從來不吵吵打跑外國人,而是致力於解放中國百姓。這也是極度厭惡孫中山這種革命黨的尚遠,爲何會支持陳克的原因。

    而陳克的“革命路程”,更是讓尚遠大開眼界。從表面上看,陳克只是努力的做着各種準備。集結人力,囤積物資,培訓幹部。靠了手上的人力物力,遇到水災就救災。一面救災,一面整合鳳臺縣的百姓。救災結束之後,實力猛烈擴大的保險團就有了能力壓制鳳臺縣的地主,展開生產自救。在生產自救當中,陳克又有了機會將自己制定的新秩序在鳳臺縣推行。

    陳克教授給同志們的唯物辯證法認爲,事物是辯證統一的。世界是流動的,而不是靜止的。任何事情同事都是起因和結果,陳克解決現有問題的同時,也是爲下一步做準備。這種做法是最高明的。踏上了時代潮流的步點。

    “求人不如求己。”百姓們現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天災人禍無情的逼迫着他們,既然如此,那就革命吧。既然都是要活下去,百姓不可能只有對同樣身處天災下的鳳台百姓痛下殺手。如果讓百姓知道,高高在上的官府們本身根本不可能拯救百姓。如果讓百姓知道,打破官府,打破支撐官府的舊體制,打破官府大利支撐的舊體制,就能讓他們活下去。如果讓百姓知道,舊制度必然會讓他們顛沛流離,悽慘活着,悽慘死去。尚遠相信人民是會跟着人民黨去革命的。

    但是這個念頭剛一起,尚遠又有些遲疑了。他捫心自問的話,並不希望革命變成“造反”。幹掉張有良這樣的地主,尚遠心裡面毫無壓力。逼迫鳳臺縣的地主,尚遠身爲縣令,也能夠揮灑自如。好歹自己也是一地縣令,百里侯。在自己的地盤上,想做事情自然是容易的。

    可是一旦把革命推向鳳臺縣之外,那就將是一場真正的“造反”。原本可以通過各種手段和平解決的事情,現在就必須依靠武力爲背景進行推動。那樣的兵禍,那樣的殺戮……,尚遠突然覺得自己沒有足夠的信心。

    或者先這麼撐着,等蒲觀水運物資進來?這個念頭立刻就冒了出來。但是片刻後,尚遠就把這個想法否定了。俗話說,坐吃山空。鳳臺縣有多少糧食,尚遠十分清楚。陳克要蒲觀水運輸的東西,機械設備倒佔了大多數。即便那些船都運的是糧食,依然遠遠不夠……以滿清的效率,這救災的糧食和錢糧到了災區,也得半年靠後了。

    那麼靠自己,能行麼?尚遠對於人民黨和保險團的情況極爲了解。這次災民進入鳳台的時機是如此之差,陳克剛剛把工作鋪開,原先的積累已經耗盡,收益還沒有看到。別看保險團現在鬧得歡,實際上卻是最虛脫的時候。現在保險團有兩個選擇,第一收縮現有的攤子。力保核心要點。但是俗話說拿起容易放下難。好不容易弄起這麼大的攤子,可不是你說放下就能放下的。這意味着整體的崩盤。

    思前想後,尚遠覺得除了危機,還是危機。就沒有一條道路可以比較穩妥的解決這些問題。

    他常常的舒了口氣,希望能夠調節自己的心情。“文青,你真的能夠想出辦法麼?能夠做到必勝麼?”尚遠很是擔心。

    就在這樣的煩惱焦急中,尚遠突然想起了陳克的一句話,“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緻,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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