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上高速進化通道之前就帶着先天殘缺，這是一種巨大的傷害，而且近乎無法彌補。

就好像袁石清說的，人類當初在大跳躍的時候也是這樣，帶着“早產”的劣勢步入了高速進化通道，至今都沒有辦法解決。

事實上相對高等的物種在胎兒時期，都已經在母腹之中發育得較爲完善了。比如牛羊，比如豬狗，生下來不久就已經能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路。那麼，人類呢？

人類兒童至少要耗費一年時間才能學會走路（正常兒童平均數值），甚至連學會坐起來都需要半歲才行。這樣的狀態要是放在野生物種的身上，可以想象嗎？

能想象一隻母羊一年的時間都一動不動，整天在窩裡面照顧小羊羔，爲其哺乳餵食……那麼這對羊母子都得死，根本沒有存活能力，這個物種也自然會絕種。

也只有人類這種最特殊的物種，才能給兒童幾年、甚至十幾年毫無生存能力的時間來適應這個世界。

沒辦法，因爲所有的人類其實都應該算是“早產兒”。爲了在母腹之中將大腦進化得更加完善，讓人類更加聰明智慧，人類在胎兒時期就已經將大腦發育進化得非常強大，速度也遠超身體四肢的發育。這種過程，讓人類胎兒比其他物種的胎兒更加聰明。

但是四肢進化完全跟不上大腦發育得速度，於是胎兒的腦袋就顯得特別大。按道理說，還得再等好久好久，身體四肢才能發育得足夠堅強，像牛羊一樣一生下來就能漸漸站立。

可是十月懷胎之後實在無法繼續進化下去了，因爲腦袋再大下去，狹窄的產道就無法將胎兒生育出來！

於是，胎兒們便都“早產”了。腦袋雖然發育得大大的，但是身體四肢卻孱弱得可憐。要是換做野生物種，無法想象人類這個物種怎麼能存活下來。這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種族進化劣勢，卻不料人類克服了這一點，成功霸佔了這顆星球。

袁石清舉出這個例子就是爲了說明，在大跳躍時期進入高速進化通道的時候就帶着劣勢，那麼以後這個劣勢就無法消除，甚至可能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制約這個物種的生存和延續。

“吸血鬼也是一樣！”袁石清笑道，“他們對於人類血液的依賴程度會越來越嚴重，最終無法擺脫。所以我也勸你別再耗費精力製造什麼血液替代製品了，沒用的。小雨能夠製造出相當於普通人類血液近半功效的替代品，我覺得已經非常了不起了——畢竟是我袁石清的女兒啊。”

“就別得瑟了。”陳太元發現事情比自己想象得更加複雜了點，想要幫殷紅茶的忙也似乎夠嗆。“不對吧，既然小雨能研製出一半功效的替代製品——雖然難喝得不要不要的，但畢竟初步成功了。以後只要努力改進，總會有些進步。”

袁石清搖頭：“你想得美！我沒說嗎，吸血鬼是帶着劣勢進入了這個高速進化通道，那麼他們的劣勢也會隨着高速進化而越來越顯著。到時候，你們改進替代製品的速度，會越來越跟不上他們‘進化的速度’，所以會越來越依賴真正的人類血液，對於血液品質的要求也會越來越高，越來越挑剔。”

比如現在你的替代製品相當於人類血液的一半功效，但將來吸血鬼進化更厲害了，口味更“刁鑽”了。那麼就算你把替代製品改進了十倍八倍，可是吸血鬼們的挑剔程度卻提高了千倍百倍，你還能滿足他們嗎？

“好傢伙，吸血鬼看來要被你坑死了。”

袁石清得意地笑道：“既然敢把我綁架軟禁，還綁架我的女兒，讓我爲他們做事，就要做好被老夫坑死的準備。等着瞧吧，血族可能會暫時變得非常強大，強者輩出，但他們也會陷入極度恐慌之中，連生存下去都會非常艱難。”

據袁石清推測，到時候血族將會成爲“真正意義上的吸血鬼”——

會比現在更加嗜血，恐怕每天都要吸食數升血液才能存活；

會更加畏懼陽光，恐怕會成爲見光瞎、甚至見光死；

會更加強大，但也會更加畏懼特殊的元素，比如金屬銀等等……

“感覺彷彿和中世紀西方的吸血鬼傳說差不多啊。”陳太元有點驚訝。

袁石清搖頭：“不，吸血鬼的形象雖然往往都是中世紀的，但是關於它的傳說還是近代爲主。也就是說，這種東西都是這幾百年來的產物，只不過講故事的時候將他們代入了更早的時代背景。”

而陳太元也知道，任何故事往往都有其現實背景因素的映射。那麼也就是說，近幾百年來，其實西方現實當中已經出現了吸血鬼？而不是這兩年才因爲c病毒而產生的？

袁石清點頭：“是的。我在新人類組織裡的時候，曾要求始祖貢獻一滴血液，好讓我研究血族最強者的基因變化。而實際上通過他這滴血液，我卻發現他和普通c病毒患者的基因並不完全一樣。”

“黑暗之母”吳心潁也曾表示過，當初是始祖提出了製造c病毒的計劃，並且請吳心潁幫助，甚至給出了前期的思路。但是吳心潁和陳太元等人都在懷疑——始祖這個思路是哪來的？

所以說，始祖應該早就是血族，帶有強大的血族基因。

雖然始祖後來自稱是第一個使用c病毒的人，但是沒人見到，連吳心潁自己也沒親眼見到。

陳太元想了想，眼睛一瞪：“你的意思是說，吸血鬼原本就真的存在，而始祖就是。他以自己的特徵爲依據，讓吳心潁幫忙研製出了和他非常相似的後裔，進而創造出了一個龐大的吸血鬼物種。”

如果是這樣，那麼纔是真正意義上的“血族始祖”呢。

可這又是爲什麼呢？自己當個隱蔽的血族不好嗎，安安靜靜地在莊園裡面當一個老貴族不好嗎，爲什麼非要創造一個種族，甚至要毀滅一個人類世界呢？

袁石清冷笑：“這些巨頭級的傢伙肯定有他自己的秘密，只是不願意告訴我們罷了。不止是始祖，你的師伯林西凌不也創造了一個強大的種族——屍族嗎？不論殭屍還是喪屍，歸根結底都算是其中的一部分吧。而這個新種族的數量，比血族的數量更加龐大。”

陳太元也暗暗一驚，心道大長老師叔呢，不也創造出了一個龐大的修煉羣體？你可以將之稱爲羣體，但實際上也能將之視爲一個全新的“種族”！因爲這個羣體比普通人不知強大了多少，成爲了超自然的存在。

始祖、林世凌、大長老，三大巨頭各自創造了一個種族。而且所創造的種族都以自己爲原型，和自己一個屬性。

要說是巧合，陳太元無論如何有點不相信了。

“那麼，你知道始祖爲什麼失去能量了嗎？”殷紅茶沒有給出答案，也不知道袁石清是否瞭解。

袁石清：“隱約知道一點，可能關乎他們所要尋找的一種東西。據說在新人類組織的新總部裡，有一個奇怪的石頭櫃子。他曾到那個石頭櫃子裡面去了一趟，出來之後據說倍受打擊，然後整個人就好像有了些變化。”

但袁石清也不知道是什麼石頭櫃子，因爲始祖不允許任何人接近，稱那東西爲不祥之物，進行了封存。

“這可是非常珍貴的線索！”陳太元眼睛一亮，“咱們和紅茶小姐的人不是接收共管了那個空間嗎？”

“確實接收了，”袁石清說道，“難道你想進去看一看？專家組其實已經進去了，但是那個瀛洲空間的通道口已經關閉了。你可以進去，但想出來就要一年之後了。”

我擦，那就算了吧，一年之內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也不知道那些專家組在裡面考察出什麼有用的東西沒有，但就算有所發現也無法通告到外面來。

越是如此，陳太元對這個所謂的石櫃就越是感興趣。

“等到接近開啓的時候再進去看看，還是先說眼前血族這個問題。”陳太元說，“這麼說來，我也不用安排小雨繼續努力了，希望紅茶小姐不會太失望。”

怎麼可能不失望啊，照這麼發展下去，血族遲早會完蛋。

“也不一定。”袁石清說，“我爲他們設計的最好的結局，就是像傳聞之中那樣隱藏在社會的角落裡，也可能偷偷吸食一些人類的血液，但是他們的宗族數量很少，能造成的危害也很小，權當是一個稀有物種繁衍下去得了。”

那還真就成爲西方傳說中的吸血鬼家族。

“不過在他們發生糧食危機、人口銳減之前，肯定會有一場瘋狂的反撲。”袁石清說，“一定做好準備，包括軍方也必須如此。我正準備建議軍方設立‘軍事識別區’，任何基地城外兩百公里都不準出現大規模集結的血族，一旦出現則必須上報給基地城管理機構，否則視爲入侵，甚至不排除使用戰術核武器。”

至於這麼狠嗎？！

“其實更有效的就是現在就使用大規模核武器，轟平了血族聚集的基地城。”

陳太元一驚：“先不說殷紅茶手中有三枚核彈，至少那些基地城裡也有大量的人族啊。”

袁石清搖了搖頭：“那裡的人族？遲早都要死的，還不如死在人類陣營的核彈下，好歹有大量的吸血鬼陪葬。”

科學家們考慮問題難道都是這麼可怕的理性嗎？陳太元禁不住白了老傢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