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更關心一個問題，”陳太元說，“你現在究竟算什麼？殭屍？活人？死人復活？甦醒？”

長女殭屍沉默了片刻開口了，語言還是斷斷續續的，但已經開始漸漸流暢起來。『“最後一種說法似乎更加貼切。其實我始終覺得，我一直都沒有死去，只是沉睡了很久。或許我們這些人都只是因爲某種特殊的方式而沉睡，也可能因爲吃了藥……”

這就更容易理解了。假如只是類似於冷凍術，將人處在假死狀態，那麼等待幾十年之後再醒來的話……七八十年前有這樣的技術嗎？也不好說，反正黑科技這東西挺不好說的。

而就好像現在也有某些科研機構，據說也在研究所謂的“永生”，一般持有兩種不同的觀點。

第一種認爲現在的技術並不完善，於是選擇“冬眠”。在一種低溫環境之中將人冷凍起來，通過某些藥物外加體外循環系統使得人類的新陳代謝大大降低，甚至比烏龜的代謝還慢。比如說降低五十倍，那麼此人在冰封狀態下冬眠五百年，但實際上生理機能才實際度過了十年。而五百年後的科技鬼知道是什麼樣子？說不定那時候真的有不死之術了。

第二種觀點則野心勃勃，認爲現在已經可以通過努力，剔除人類基因之中的衰老片段。這麼一來，人類就自然停止了衰老。

第二種辦法相當牛逼前衛，但難度確實不小，所以很多科學界的人士出於謹慎考慮，還是比較贊同第一種。但是近年來隨着基因技術的瘋狂展，黑暗之母的手段也一再震驚世人，於是使得不少人相信，第二種技術也已經開始具備了可行性，畢竟都是基因類的研究項目。

當然還有一種比較極端的想法，但已經只能算是支流，不代表主要的流派，那就是記憶存儲方式的永生。將自己的一切記憶和感受儲存起來，灌注到一個又一個軀體之中；甚至根本無需軀體，只以意識保留的方式存在……可以說這也是一條路子，但畢竟沒有前兩者更像是真正的永生。

而現在這些殭屍難道像是第一種情況那樣，一個個並未死去，都只是一個個以慢新陳代謝方式保留下來的“冬眠者”？

假如是這樣的話，那麼剛纔的血腥一幕……豈不是可怕的人吃人？而且是一場毫無人性、令人指的集體屠殺？

假如是這樣的話，裡面這三個“人”應該承擔多麼可怕的法律責任？

與其如此，陳太元反倒覺得更應該將它們視爲殭屍，這樣反倒更容易接受一點。畢竟殭屍啃殭屍也只是噁心而已，並未涉及人倫道德；但人吃人的話，那就太喪狂了。

“其實從這些傢伙的特徵來看，比如說話像是腹語，它們內部交流幾乎用的都是非人類語言，每提升一級纔會讓靈智提高一些，而且一開始走路的模樣……更應該像殭屍，而不像是冬眠人吧。小澤愛也說了，當初的記錄顯示，鬼子兵是要建造殭屍軍團，而並未建造什麼永生軍團。”

反正現在對這些傢伙的定位有點模糊了，不易準確界定。

“你的華語不錯。”它說。而且它現在語不但又平穩了一些，而且故意使用舊時期所流行的北方官話，其實語音和現代普通話也差不多，取代了剛纔她所使用的江南口音。看得出，它前世時候也是很善於講官話的。

但是被誇獎之後，陳太元簡直想哭：媽蛋，老子身爲一箇中國人，被一頭殭屍稱讚華語不錯，這是什麼鬼？這能算是誇獎嗎？

不過隨後他就知道，這女殭屍爲什麼這麼說了。女殭屍仔細看了看陳太元，說：“你，不太像島國人，是投靠他們的中國人？”

陳太元愣住了——老子投靠鬼子？但隨後他馬上就明白了：“你不會以爲，自己還處在原來的那個時代吧？”

我勒個去！或許她以爲還是七八十年前島國敵寇猖獗肆虐的時代，還以爲陳太元是鬼子試驗機構裡的科研人員。畢竟女殭屍在沉睡期間，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少歲月。

女殭屍很聰明，沉默了一下：“時代？這個詞……你的意思是，距離我沉睡當年已經過去了很多年？甚至，外面的大時代都變化了？”

陳太元：“根據這裡的試驗記錄和一些科研人員的手記，距離你們被‘殭屍化’已經過去了75年。所以說，假如你們在外界活到這時候的話，基本上都是百歲老人了。”

女殭屍似乎有點暈，彷彿被時代的變化衝擊得措手不及。這麼閉眼一次長眠，就已經過去七十五年了？那麼就算能夠出去，外界究竟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至於自己當年的那些親人，或許全都死光了吧？估計當年親戚的後人也找不到了。

當然，就算出去也不敢去見那些人。它現在算是什麼狀態？而且它也知道自己剛纔的所做作爲究竟多麼喪心病狂。哪怕擁有“生存保命”這個理由，甚至起初剛開始咬其他殭屍的時候真正是無意識的，只有最後那次纔算是比較清醒，但這些理由也不足以讓她心安。

“目前，鬼子早就宣佈無條件投降了，就在你們被殭屍化之後幾年。”陳太元說，“總之外面已經天翻地覆了，太多的東西都是你無法理解的。”

在這個女殭屍的追問下，陳太元大體說了一些外面的情況，確實讓她感到難以接受。

“那麼你呢？你的情況倒是比較奇怪。”陳太元問。

女殭屍沒有回答，沉思良久之後，說：“既然你不是島國人，現在還爲何一直囚禁着我？怎不放我出去？”

陳太元搖了搖頭：“就你現在這狀態，你認爲誰能輕易放你出去？誰敢放你出去？出去之後，你要吃多少人才會滿足？”

“我不吃，對我來說，你們這些人的味道太難聞。”

陳太元此時幾乎更加確信，對方確實還是屬於“屍”的範疇。因爲它已經自覺地將陳太元視爲異類，甚至於連人類的體味都感到難聞。

只不過，它的話是無法相信的，沒人能夠保證。

而它看到陳太元沒答應，便說道：“我現在的功力恐怕已經可以獨步天下。假如你放我出去，我將會爲你帶來很多好處。”

說的是不錯，哪怕不是獨步天下，至少也是天下前幾名。但問題在於，你一個殭屍、生前還是個女人家的，竟然還知道“功力”？難不成，你當初也是個修煉者？

！！！

“你不會是某個門派的修煉者吧？”陳太元訝道。

女殭屍搖了搖頭：“說出來有辱師門，就不要提了。總之我現在擁有你所無法想象的強大力量，能夠幫你做許多事情。你有仇人需要殺嗎？需要劫掠錢財嗎？需要……”

“夠了！”陳太元揉了揉腦袋，“就憑你這些，就更應該一直關在裡面！心腸也忒歹毒，恐怕你生前就是一個女禍害吧？！”

女殭屍沒承認，但也沒否認。它看到陳太元不在意這個，或許心想一個人總不能沒一點弱點吧？於是她冷聲說：“當然，你若願意的話，我願自薦枕蓆，只要你能適應。”

我擦，陳太元頓時頭皮麻，渾身頭汗毛都要炸了起來。奶奶個熊的，老子就算再飢渴，也不至於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吧？和一個七八十年的殭屍做那種事？想想就能把陳太元給嚇痿了，也可能是噁心痿了！

“我真的覺得自己只是長眠甦醒，不算是死去吧，你難道很介意？”女殭屍冷聲說，“而且我的身體難道不好嗎？你瞧瞧……”

說着它倒退了幾步，在陳太元面前擺弄了一下自己身無寸縷的軀體。除了長長的頭遮蓋了一些部位，其餘的地方全都一覽無餘。

假如是正常人的話，不可否認這具軀體近乎完美，突兀有致而且光滑圓潤——雖然滿身的血污讓視覺產生了一些扭曲。可問題在於，這不是人啊，是一具殭屍！！！

很香豔，但是能嚇死人。

“拜託，你就別搔弄姿了好不好？”陳太元有點頭大。這輩子都未曾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有一具屍體對自己施展美人計，媽蛋啊，難道老子就這麼遜嗎？就算是和吸血鬼做那種事也行啊，無論如何不能跟殭屍幹這個，太喪心病狂了。

當然陳太元也已經可以斷定，這個女殭屍生前也必然不是什麼好鳥。爲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當然也不介意出賣自己的色相，沒有任何底線。作爲一個修煉者，它生前本就應該掌握了不小的能力，竟然還做事如此下作，豈不是一個大大的禍害。而如今變成了殭屍竟然賊性不改，這簡直讓陳太元無法接受。

這也同樣能夠解釋，剛纔它爲什麼能那麼從容的禍害其餘的殭屍，畢竟它的心思太歹毒了。

“我想知道，你生前究竟是幹嘛的？”陳太元有點頭大的問，“你所在的那個時代算是比較保守的吧？但你的思想似乎很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