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來說，這次技術論證會開的不是很愉快。不過從最後的情形來看，陳太元覺得上頭採用極限進化液的可能性會比較大。畢竟最後時刻他說的那一條，也就是獸化戰士會對製造機構產生怨恨這件事，引起了馮秘書長和羅部長的高度重視。

就算你再厲害，不忠誠有什麼用？相反，假如你不忠誠的話，你實力越強反倒越危險。

散會之後，陶處長和王副處長自然對陳太元有些不滿。不過王副處長還算個直爽漢子，能夠把話說在明處，他直接拍了拍陳太元的胳膊說：“小陳老師，你這樣不對。”

陳太元笑了笑：“嗯，剛纔我或許說得語氣有點不友善，畢竟有人（陶處長）先對雪姐有點失禮，而我又是個不能看到朋友受委屈的。”

話說得不軟不硬，但卻並不妥協。

王副處長搖了搖頭：“不是說這個不對，我是說你的觀點。我承認你說的那些都有道理，但那又怎麼樣？極限進化液製造起來比較慢，而且現在原材料受限制比較明顯。最重要的是極限進化液‘使用有效期’只有三年多，咱們經不起這樣的損耗。而獸化戰士不用顧忌這些，而且每月最多能產生三支獸化劑，意味着每個月多出三名獸化戰士啊！”

“等等，”陳太元擺手說，“您的觀點從頭到尾都流露出一種‘迫切’的情緒啊。極限進化液生產的慢，搜尋合適的試驗者比較難，這是事實，但不能因爲慢一點就選擇一條錯誤的道路。”

“現在還容得我們談論道路的正確與否嗎？”王副處長苦笑，“整個警方從上到下被老百姓罵作窩囊廢，甚至有人叫囂着取締99局這個‘白吃財政款’的機構……小陳老師，你不是我們警方人員，不知道我們承擔的壓力有多大。我們就想着儘快培養出更多的自然戰士，去跟吸血鬼們好好地打一架！哪怕不能打贏，也至少能給廣大民衆一個交代，緩解一下我們頭頂的壓力。”

陳太元有些無語，也有些感慨。是的，自己沒有對警方的壓力感同身受，自然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至於樑雪，呵呵，雖然她是99局副局長，但她對警方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同樣很低。

甚至不僅僅是警方在承受壓力，整個政府都在承受，要不然國安委也不會被驚動，畢竟連警方也只是政府的一個部門而已。

“也確實難爲了你們，承擔這麼大的壓力。剛纔要是有得罪的地方，希望王處長您別在意。”陳太元總算說了句體諒的話。

王副處長苦笑：“還管什麼得罪不得罪啊，大家都是對事不對人，能一起熬過去眼前的難關就是萬幸。”

……

看着王副處長匆匆離去的背影，以及瞬間空空蕩蕩的會場，樑雪嘆道：“上頭搞這種技術論證，爲什麼不請袁老爺子來，他纔是泰斗。”

陳太元苦笑：“有必要嗎？他的態度天下皆知，上頭也肯定明白，一旦把他請來了就不是論證了，而是堅決反對使用獸化技術。老爺子倔犟啊，其實我懷疑假如他要是把功夫都用在獸化技術上，說不定也該完成秦級試驗了。”

樑雪搖了搖頭，似乎心有餘悸：“秦級試驗要是這麼容易完成，哎，那這個世界成了什麼了，羣魔亂舞麼。對了，咱們似乎遺漏了一個問題——就算99局能培養出一批獸化戰士，但是沒用啊，對方擁有秦級的黑公爵，以及一些漢級的侯爵。一般的獸化戰士面對他們，就是直接被砍的料。”

陳太元：“那也總比普通戰士能打，也更能捱打。說到底，那種獸化戰士也只是在上層和普通人眼中有大作用，在咱們這些內行看來也只是聊勝於無吧。”

樑雪：“嗯……呢你覺得，上頭最終會選擇什麼路子？獸化劑，還是極限進化液？”

陳太元搖頭，這誰知道啊。“不過假如讓我做決策的話，我寧肯這兩樣都不選，而是選擇等待——等待以袁老爺子爲代表的正派科學家們研究出真正的強化技術，因爲我不喜歡這些黑科技。”

樑雪撇嘴：“這麼說，連我這個極限戰士也在你鄙視之列嘍？”

陳太元笑着搖頭：“不，我鄙視的是技術而不是你。就好像我不喜歡獸化技術，但是和頭狼山奴他們還是好朋友嘛……對了，說道山奴這件事，據說袁老爺子的‘歸零2版’也要研成功了，你說到時候會不會很尷尬？”

尷尬？簡直是打臉。

當初山奴接受的是不太成功的漢級試驗，副作用很強不說，而且定期需要服用解藥才行。後來京滬大學那邊研究出來了相應的解藥，但終究不是長策。而山奴的願望，則是徹底恢復成爲正常人，哪怕不要那一身的怪力。

不僅僅是他，包括頭狼等所有獸化戰士都在等着那一天的到來。

而且袁石清也秉持着這個理念，所以也在加緊研究能夠化解tf病毒（獸化病毒）的藥劑。這不前陣子已經研究出了相對完美的歸零，將謝青萍、曹雨辰等吸血鬼體內的c病毒給化解了。特別是針對曹雨辰的那個版本，只是老化了不到十歲，而且身體略顯虛弱，其實已經非常出色了。

同樣的技術，袁石清還會使用在獸化戰士身上。這並非袁石清的執着，而是那些獸化戰士們的懇切要求。如今能夠爲c病毒感染者做到那一步，那麼爲tf病毒感染者化解病毒也近在眼前了。

但是，上級卻偏偏在這時候可能選擇推廣獸化技術，這不是矛盾衝突嗎？

甚至現在正急缺獸化戰士呢，你卻要把僅有的幾個給恢復成爲正常人，這不是給上級添堵嗎？哎，鬼知道最後會怎麼樣，簡直亂糟糟的。

不過好在陳太元並不是警方的人，所以也並不會太在意這件事的進展，只要好好關注着樑雪身體的恢復，以及想辦法恢復和袁晴的關係就好。另外還得繼續關注吸血鬼，因爲只有通過黑公爵找到吳心潁，纔可能找到讓劍舞安全甦醒的辦法。

在此期間，上頭也在做着兩難的決策。偏偏也就在這幾天，袁石清向99局通報：已經掌握了讓獸化戰士恢復爲常人的治療方案，安全可靠副作用小，恢復之後的狀態不會比曹雨辰更差。

真的是添亂啊！

這件事連孔凡新都無法做主，而是直接請示了羅部長。因爲當初警方向頭狼等獸化戰士們許諾，一旦研究出了合適的恢復技術的話，就允許他們恢復爲正常人。到時候願意回家的可以回家，而願意留在警方任職的也可以在99局做一名普通的警員。

現在，頭狼和山奴等人都在眼巴巴的等着技術成型呢。如今技術倒是成型了，你警方高層卻出爾反爾不讓使用了？還得讓我們繼續以野獸的狀態爲你們賣命嗎。

賣命不可怕，但大家都討厭被愚弄欺騙，不是嗎。

可是警方高層是不會允許現有獸化戰士變成普通人的，要知道，現在警方手中的自然戰士本就少得可憐，而吸血鬼卻如被捅了窩的馬蜂一般層出不窮。

總之事情越來越亂。

爲了這件事，陳太元還單獨聯繫了袁晴。事隔幾天了，袁晴倒是接了陳太元的電話——這才叫成年人的作風，直接斷絕外交關係只是不成熟的做法。只不過在說話的時候顯然有點冷，這一點和她平時的火辣性格很不相同。

“姑奶奶，可算是接我電話了。”

“看心情。”袁晴冷哼一聲，“有事兒嗎？別談私人話題，煩。”

呃……陳太元訕訕的說：“有啊，就是老爺子研究出針對獸化戰士的‘歸零2版’這件事，上頭肯定跟老爺子直接溝通了吧，事情進展怎麼樣？”

剎那間袁晴心裡頭幾乎要氣炸了——你個混蛋大木頭！老孃說不讓你談私人話題，你還真的就跟我公事公辦啊，打死你得了……哎，女人心海底針，沒辦法的。

但是表面上她還得繼續冷着，哼哧說：“問我爸去啊，我哪知道。”

可她心裡頭卻又在想——小混蛋你要是真敢就此掛了電話去找我爸，你等着，老孃剝了你的皮。

萬幸，陳太元就算出於禮貌和友情，也得和她多嘮幾句啊。於是這妞兒表面上看似懶得理他，倒也不情不願地和他扯了好幾分鐘。

掛了電話之後，一旁原本看似不關心此事的樑雪摘下墨鏡，冷不丁地說：“她還是割捨不下，態度又軟了。你這傢伙真是的，哪裡有一點好了，這麼有女人緣。”

陳太元咧嘴：“她態度軟了嗎？你沒聽到她那冷冰冰的語氣，跟平時判若兩樣啊，彷彿要拒我於千里之外。”

“呆子。”樑雪冷哼。

陳太元無語，心道你們這一個個的，跟你們玩起來有點腦袋不夠用啊。

樑雪則輕輕嘆了口氣，說不出是開心還是鬱悶。袁晴是個好女子，傷了她本非樑雪所願；但袁晴若是再度回到陳太元身邊，可又不是一件能夠輕易解決的事情了，就算一向殺伐果斷的樑雪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情絲這玩意兒，剪不斷理還亂，越來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