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樑雪還是沒有完全放棄，主動聯繫了嶽東省公安廳的某位領導。以前大家合作愉快之時，這位領導和樑雪關係還一直不錯。

打通了電話，將基本情況說了說，樑雪希望他能把這些如實彙報給公安部。也只有通過這個正常的渠道上報了，成功與否只能另說。

而事實上，對面這位掛了電話之後，總還得先請示一下胡局長。因爲在整個警察系統的自然案件辦理上，胡局長就是最直接的負責人，也是內部的專家。

可想而知胡局長聽到這位的電話之後更加氣憤，暗恨樑雪太礙事。而且樑雪如此費力地阻撓，也就越“證明”了十支極限進化液的價值，由此胡局長也更堅定信心絕不能讓樑雪把這些東西奪去。至於擔心被奪去，主要還是心虛，畢竟國家尚未取締99局，而樑雪又是99局的人，所以十支極限進化液如果像遺產一樣繼承的話，也確實該交給樑雪吧？至少上級應該徵求樑雪的意見。

所以胡局長也要求對方不要多事，不要將這件事向更高級上報，因爲此事“完全是由於樑雪的嫉妒心所致”。於是，嶽東省廳那位也就把事情暫且壓下。

……

至於總部遺址這邊，陳太元等人已經踩着簡單收拾好的小路，在一片焦黑的地面上小心前行。進入那個倒塌一片的“廠房”之中，三人拿着手電到處查探。其實明天白天來這裡更好，可是，樑雪能靜心下來等到明天嗎？

這裡面，一些高端設備依稀可見，當然倒塌的屋頂也砸壞了不少。這屋頂其實有兩層，外面用於僞裝成車間的普通彩鋼瓦屋頂，裡面則是鋼筋水泥澆灌的。現在砸壞儀器的基本上都是因爲水泥頂，而那彩鋼瓦屋頂則歪歪扭扭地搭在上方，遮天蔽日。

廢墟里面的屍體早就運送出去，但依舊充斥着一股濃濃的死亡氣息。對，這就是死亡的氣息，雖然說不清具體的味道，或許只是源於心理。

不一會兒來到了一座斷壁之前，旁邊一片燒焦的桌椅被推開，露出了牆上一個保險櫃。其實這個保險櫃的安裝方式，和嶽東辦事處實驗室裡那個基本上一樣，都鑲嵌在牆體之中。而現在這櫃子似乎是被暴力破開，估計是胡局長所爲，從這裡面找到了那十支極限進化液。

“和嶽東那個櫃子的格局一樣。”陳太元苦笑，“要是咱們早來一步，說不定咱們先得到那些進化液了。”

這就是運氣。

在往裡面走，除了廢墟還是廢墟，沒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三人已經準備放棄，但就在這時候，陳太元手電筒的燈光一掃而過，似乎黑暗之中的某處忽然閃耀了一下。

什麼東西？碎玻璃？陳太元再度把手電筒照回去，終於現了反射光源。之所以比較在意，是因爲剛纔反射的光芒不是白光而是綠色，正是這點特殊讓陳太元在意了一下。

五步遠的距離，走過去之後俯身一看，陳太元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伸手將其撿起，就在指尖觸碰到那綠色東西的一剎那，陳太元感到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來。熟悉感，太熟悉！

陳太元一動不動，整個世界彷彿凝固了。

“怎麼了？”身後的李小芬問。

陳太元緩緩吸了口氣，身體已經站直。攤開了手掌，掌心一段半圓形的玉石展現在樑雪和李小芬的面前。鐲子，只不過是碎掉的半個。

樑雪敏銳地問：“和你有關？”

陳太元點了點頭：“劍舞的東西。”

三人都感到了不可思議。劍舞，陳太元苦苦尋找的女子，隨身攜帶之物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你沒搞錯吧？”李小芬瞪大眼睛，“現代女孩子了，還戴這麼古老風格的……也不是，劍舞這名字也夠古樸的，現在的姑娘誰叫這名字啊，唉唉。”

只能說，這妞兒的想法真零碎，特別能散。

“不會錯，我常見這個玉鐲，刻着‘劍膽琴心’四個字。這不，”陳太元凝重的將一端豎起，上面確實隱約可見一個“劍”字。連字跡都正確，自然不會有錯。

而更能證明這一點的，是樑雪在不遠處的廢墟之中現了另一半鐲子。雖然湊不齊全（應該斷爲三截、還有極小的一小截沒找到），但後面“膽琴心”三個字卻清晰可見。

李小芬幾乎抓狂了：“天哪，你找的這個女孩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她不是被董小姐……這麼說，董小姐是襲擊99局總部的罪魁禍？而劍舞由於被迫做她的隨從保鏢，所以也出現在了這裡？”

作爲一名刑警，推斷能力是必需的，李小芬腦袋很夠用。

“極有可能。”陳太元說，“董小姐坐鎮此處，甚至連老窩都選在西京市附近，她對99局總部實施突襲最具備條件。”

“與此同時，卻讓導師這樣的人四處作案，搞得99局各個辦事處村村冒火樹樹生煙，於是99局顧此失彼陣腳大亂。到處派機動兵力去撲火的同時，總部卻空虛了，於是便於董小姐的出擊。”

“導師應該就是中間聯絡層、負責人，而康俊彥謝青萍那種卻只是分散在各地的執行者，根本無權知道董小姐這樣的機密。”

這個解釋便更加合理了，而且能夠解釋周全。

但假如是這樣的話，劍舞來到這裡是不是跟人動手了？不然不會手鐲碎裂吧。而要是她動手了的話，參與了對99局總部的屠殺，那麼……雖然是被迫的，但也讓陳太元感到不自在。

樑雪明白陳太元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是被迫所爲，誰能責怪她來這裡，放寬心就好。”

作爲最後的極限戰士，樑雪能夠體諒到這一點自然最好，也讓陳太元的心情輕鬆了許多。

不過話說回來，也幸好是在夜間搜查這裡。白天的話無需打着手電筒，未必能準確現玉鐲子的反光，估計前面幾次搜查都因此而失之交臂。當然，別人找到這東西也沒有任何用處，只有陳太元才懂。

隨後兩個小時都沒找到任何東西，時間已經接近了晚上十二點。再搜查下去也沒多大的意思，陳太元提議先回酒店休息，明天白天再來一次。當然，另一個原因是他現在也沒多大心情搜查，畢竟滿腦子都是劍舞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三人再回到此處，着重搜查的是99局的行政辦公大樓。裡面同樣是一片火燒之後的狼藉，而且也已經被翻看了好多遍。

“連文件都燒得什麼都不剩，各種電腦設備也沒多少完整的。”樑雪說，“或許有些電腦硬盤儲存的東西還能修復調取出來，但顯然都被警方運走了。”

所以，陳太元他們都沒指望能現多少有價值的東西。不過在會議室旁邊的一間辦公室裡，他們還是找到了一個硬皮本。這硬皮本壓在了一片砸落的天花板下，故而沒有被人找到。畢竟是這麼大一片廢墟，警方就算搜查也總有遺漏的東西。

打開這硬皮本，現這是99局機要秘書的會議記錄！

這裡的機要會議肯定會以錄音的形式記錄下來，但傳統的記方式也不會遺棄，而且這也是參會秘書人員的習慣。在這個筆記本上，記錄了99局總部近幾個月來的十來次會議。而其中最讓陳太元感興趣的是前幾天那場，亦即嶽東實驗室嚴主任來總部參加的學術會議。

“竟然還有嚴主任的會議記錄。”樑雪也湊在一起仔細翻閱。在這次會議上，嚴主任坦誠說明了極限進化液的害處，並且提出了一個令在場人員都比較驚訝的提議——暫停一切極限進化液項目！

因爲他要着力解決副作用的危害，否則將極限進化液用在實驗者身上，簡直就是犯罪。

這也就是爲什麼，他從兩個月前就建議總部暫時停下製造新的極限戰士。當然，由此也使得總部的極限進化液庫存多了幾支，達到了十支之多。這不，這十支藥劑此時全落在了胡局長的手中。

當初嚴主任暫時喊停，大家倒還可以接受。但現在要無限期地永久關停極限進化液項目，馬上招來了99局高層大部分人的反對——開什麼玩笑？極限戰士是我們99局的生存之本，你不讓製造極限戰士了，咱們以後還怎麼混！

甚至連龍北極這位特戰隊總指揮也說：就算有副作用，咱們反倒更要繼續下去！因爲一旦我們這些極限戰士都因爲副作用而不能繼續戰鬥，甚至一個個死去，難道讓99局陷入無人可用的境地？到時候，隨便來兩個血族就能玩死99局？絕對不行！所以還得繼續培養，免得出現青黃不接。

這倒是個極其慷慨、悍不畏死的建議，但也確實代表了一種主流憂慮——沒有了極限戰士，讓99局喝西北風嗎？讓99局任憑黑暗種來反撲報復嗎？

總之，嚴主任的建議是出於嚴謹的科學態度，但是卻在實際條件下被否決。

會議記錄顯示，嚴主任當時一直據理力爭，甚至希望能暫停一年也好，好讓他抓緊時間研究對策。龍北極等人倒是代表所有極限戰士對他表示了感謝，但對於這種建議，對不起，依舊無法接受。

或許從這次會議之後，99局就已經準備再度啓用那十支極限進化液了。只不過選擇實驗者有諸多的要求和限制，並非隨時都能找到。而沒過兩天，那場血腥而恐怖的大戰就爆了，於是十支進化液也就留在了櫃子裡。

樑雪心情沉重地說：“我覺得，還是把這些會議記錄拍成照片，給那個姓胡的也好。”

陳太元點了點頭：“應該，該做的都做了，咱們算是仁至義盡、問心無愧。”

“人在做天在看，希望姓胡的別爲了一己之私而選擇瘋狂。”李小芬撇着嘴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