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佟佰元和李國際坐計程車後排。

佟佰元對李國際說：“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我瞭解金月，她不是那種人。”

李國際說：“我沒那個意思，不過人心隔肚皮，作爲兄弟，我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的，別被這檔子事糾纏住，人生短短几十載，留給我們奮鬥的時間並不多。”

佟佰元笑了，說：“我聽你的。”

李國際失笑，說：“聽我的不一定對，生達富貴，不忘初心，繁事多問問你自己的心。”

佟佰元挺納悶的問：“這話是你說的？”

李國際搖頭，笑着說：“我女朋友說的。”

佟佰元眼睛瞬間瞪得比銅錢兒都大，說：“你有女朋友了？這可是大新聞。”

李國際說：“我倆還地下着呢。”

佟佰元深以爲然的點頭，說：“你這身份，一旦曝光，麻煩事不斷，現在璇璇都不勝其擾，一些個找不着我的人都去找她，她表面上若無其事，我知道她煩着呢，只不過爲了我，她一直在堅持。”

李國際說：“璇璇是個很難得的姑娘。”

“我知道。”佟佰元說：“哪天帶我見見嫂子？”

李國際哈哈的笑，說：“有機會。”

前面開車的計程車司機不停地拿眼睛瞄兩人，那表情精彩極了，若不是聽兩人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估計這爺兒話都跟上了。

瞅瞅兩人說的都什麼話，有女朋友不能曝光，這不是扯淡呢嗎，兩人的女人是大明星還是怎麼滴？

這牛皮吹大了，可地方不對，牛的這麼一逼的兩個人，搭計程車？

李國際和佟佰元兩人也注意到了計程車司機那精彩的表情，看着這爺兒一臉便秘的苦苦忍着不搭話，兩人哈哈大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計程車司機直翻白眼。

李國際有名。不過是在一定的圈裡，也就是行業內，就像是普通大學生，他們可能知道世界五百強企業的名字。CEO或者總裁的姓名性別，但是他們不一定知道所在城市的市委班子都有哪些人，更別說見過了。

佟佰元的情況也差不多，兩人要是跟計程車爺兒談四方商城，計程車爺兒能跟你白話一路。這頭等新聞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即便是佟佰元跟他談起四方商城的總經理，他也能就佟佰元的人格和能力問題跟你掰扯一陣，可他包括絕大多數知道四方商城的人，都沒有見過佟佰元。

計程車爺兒讓兩人笑得莫名其妙，不過他已經把兩人定義爲外來吹牛皮之屬，也就沒跟他們一般見識。

上京城人別的沒有，一眼就能看出眼前人是不是本地人。

這似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

李國際和佟佰元都不是上京城的人，他倆只不過是萬千來上京城奮鬥的人其中普普通通的兩個，不足爲道。

快到酒店的時候，佟佰元對李國際說：“過兩天我領你見兩個人。”

李國際問：“什麼人？”

佟佰元笑得很邪性。說：“我這段時間也沒閒着，見着人你就知道了。”

李國際見佟佰元還跟他賣起關子來了，也就不追問了，追也追不出來，佟佰元哪都好，就是賣關子這尿性很執着。

佟佰元的人還沒見到，陳原生來了。

讓李國際意外的是，陳原生也是來介紹人的。

他坐在李國際面前，說：“有兩個人你見見，在上京這邊有點能量。”

能說在上京有點能量的。就不是普通的人，上京這個地方沒有大官，也沒有鉅富，錢和權力在這裡只是最普通的工具。就像是老百姓種地用到的耙犁一樣普通。

李國際點了點頭，問：“政還是商？”

不知道怎麼回事，李國際很不喜歡和政人打交道，那種猜來猜去的風格很不適合他。

陳原生笑了笑，說：“這種說法在上京行不通，每個人身上的成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要看處理什麼事。”

李國際若有所思，這麼說來，要見的這兩位應該是陳原生老爺子陳四九身邊的人。

換了個說法，李國際問：“兩個前輩？”

陳原生一愣，顯然沒想到李國際會這麼快就悟透了他話裡的意思，點頭說：“算是吧，不用拘謹，二老營生了一輩子，不容易。”

國人對於春節的概念一直很看重，這種看重是不分年齡層次的，這是老一輩的傳統，辭舊迎新，在商盼發財，在政盼高升，娛樂盼出名，小孩子盼長大，老人則盼着能夠家興國旺生活美好。

李國際見到二老的時候，心裡有些古怪。

兩位都是子孫滿堂的人，子嗣環膝，人卻精神的很。

陳原生沒跟李國際打關子，臨來之前就已經將兩位的身份交代清楚了。

精瘦留着山羊鬍的老人是天龍房地產的董事長，周長龍，是和陳四九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生性謹慎，多心不多疑，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胖乎乎挺着一個圓肚子的老人名叫許國頌，是紫府的掌舵人，人稱笑面佛爺。

兩人見到李國際之後，對視一眼，都是笑呵呵的，說：“後生可畏啊。”

人行敬老，李國際從不託大，何況在二老面前，他笑着說：“二老捧小子了。”

周長龍哈哈一笑，聲音洪亮，說：“年輕人該有的銳氣還是得有的，你是四九看重的人，將來成就定是不可限量。”

提到陳四九，李國際忽然想起陳原生好像對他說過什麼“左龍之相”。

周長龍和許國頌是陳四九一輩的老人，對這方面比較看重，可現在李國際還沒弄明白這所謂的左龍之相到底指的是哪一方面，也不好搭話。

許國頌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陳原生，說：“這個社會發展的太快了，老頭子們緊跟慢跟，還是跟丟了，這次叫你來，你不用拘束，就當我們是兩個愛絮叨的老人家。”

李國際笑着說：“不知道二老叫小子來，有什麼指教？”

二老對視一眼，都露出了笑意。

周長龍擺了擺手說：“不是叫你來說教的，我倆也沒什麼能說教你們這些年輕人的，現在是你們的時代，我們叫你來呢，是有些感慨，老生常談的東西，我們不說。”

一番接觸，李國際明白了，這兩位還真是叫他來敘家常了，二老和陳四九一起在四九城大院裡長大，經歷過改革，經歷過開放，那時候三人折騰了一種收音機，在當時是挺新鮮的玩意兒了，可是一打聽，這東西和政策不對付，資本主義的影子太重，好好的一個機會就這麼沒了。

哥兒仨一商量，乾脆改了養雞，這東西在什麼時候都能響應政策，也讓哥兒仨走了不少冤枉路。

臨了，周長龍說：“在上京這段日子，你們多走動，關係近了，就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