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夏沒說話，趙毅走過來站在她身旁，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還請葛老師再回答一遍。”
葛從皺了皺眉，似乎有點生氣，不過還是說道，“那天我在對面的教職辦公樓裡，有很多老師爲我作證。”
趙毅也確實驗證過，他的不在場證明是真實的。
然而，安小夏卻點了點頭，又問，“那麼，葛老師，您是第幾個發現劉帆遇害的？”
兩人都發現到——安小夏用了，‘第幾個’這樣的問話。
葛從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趙毅也似乎察覺到什麼，看了看安小夏，又看葛從。
葛從沉默片刻後，扶了扶眼鏡，說道，“我不知道。似乎是聽到哪個老師大叫一聲，然後纔跟着大家一起朝外看。就看到劉老師被吊在空中，然後就……那麼一下子摔下來了！”
看不出破綻的回答。
趙毅又去看安小夏。
見她依舊是那副不驚不喜的平靜表情，視線卻已經從葛從的身上挪開，看向那邊矮了幾層的教職樓。
對面的葛從一直緊握的手指微微鬆開，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剛剛那壓力巨大的審視目光，快要把他壓迫得窒息了。
趙毅瞄了瞄他。
這時候，安小夏又突然問了一句，“葛老師，那天生物課應該不是自習課吧？爲什麼突然改成自習課了？”
葛從一愣，被這個問題問得猝不及防。
趙毅也摸了摸下巴，衆人都沒意識到，那天的自習課有什麼問題啊。
然而，葛從的反應，卻又說明了確實有什麼問題。
見他沉默，趙毅笑了笑，學了三分張宇達的語氣，說道，“葛老師，配合警方查案，是公民的義務。”
葛從一直還算鎮定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僵硬，過了好一會兒，才遲疑地扶着眼鏡，朝天台四周看了看，然後才往前半步地說道，“兩位警官，我如果不說，是不是就會被懷疑是兇手？”
趙毅哼了一聲，抱起胳膊，安小夏依舊那副沉默而神在在的靜態
模樣。
葛從一看就知道隱瞞沒戲了。
咬牙又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開口道，“那天……其實是……唐興和說不想上課，要借自習課睡一覺，我才……”
堂堂一個老師的課，居然被一個學生隨意調配。
而且，按照葛從的話來看，唐興和……脫不了嫌疑啊。
趙毅一想到那個小小年紀就一股大哥大的狹義風範的痞氣少年，不由皺眉，張了張嘴，“葛老師，這……”
“好了，我沒問題了。謝謝葛老師的配合，您可以離開了。”安小夏突然打斷了趙毅。
趙毅眉頭一緊，低頭看旁邊的安小夏。
對面的葛從這回卻是沒有掩飾地大舒一口氣，又連忙對兩人說道，“兩位警官，我來過這裡的事，和跟你們說過的話，可不可以不要透露出去？”說着又扶眼鏡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唐興和家裡的勢力，連我們校長都不敢得罪……”
趙毅一看這種對權勢小心翼翼的嘴臉就厭煩得很，沒好氣地說道，“警方查案，不需要你們指揮。葛老師要是沒什麼事，就不要影響我們繼續調查了。”
葛從僵了僵，想說什麼，可看對面的兩個警察，已經朝另外一邊走去，咬咬牙，只好飛快離開。
那邊，走到木柵欄旁邊的趙毅不爽地蹙眉問安小夏，“小夏，剛剛乾嘛打斷我問話？我覺得那個叫唐興和的小夥子，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那小子你沒見過，別看痞氣沖天挺招人恨，可心性正經不錯，是個幹刑警的苗子……”
這就把人劃分到自己陣營裡了。
安小夏笑了下，點頭，“我知道。”
趙毅嘴巴還沒說完，怔了怔，又看她，“你知道？”
安小夏卻又沒回答了，而是走進木柵欄裡的花叢裡，低頭，似是觀賞地嗅了嗅面前的花叢，然後又伸手撫摸了一朵嬌豔的花冠。
趙毅在旁邊瞅着，那背景裡灰白的天空和單調的顏色，那眼前繁華簇簇裡，彎腰靜謐的女子。
當真是人比
花嬌。
頓然有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感。
正胡思亂想着安小夏的婚禮該送什麼才能表達做兄長的情誼時，那邊站在花叢裡的安小夏，已經站起來，聲音靜冷而隱夾寒意地說道，“不過就是一場齷齪醜陋的陰謀算計，無奈的，背叛的，無辜的，絕望的，最後都化作一場以人命與鮮血而結束的陷阱。”
“哈？！”
趙毅傻眼——這說的是人話不？
然後又見安小夏走出來，神情素淡地說道，“走吧，去對面的教職樓，再把那幾個孩子帶過來。”
趙毅摸了摸腦袋，跟着走了兩步，忽然眼睛一瞪，問，“小夏！你該不會……破案了？！！！”
安小夏連個反應都沒有，走出天台。
……
半山別墅裡。
慕南濯站在安小夏剛剛翻閱文件坐着的椅子旁，垂眸沉默地凝視着那團空氣。
那眼神裡的情意，彷彿安小夏還坐在那裡。
白靈站在門口，手裡託着一團黑色的光霧，正猶豫着要不要打擾，低着頭的慕南濯已經開口，“進來吧。”
然後徑直轉身走到窗戶邊的黑色沙發邊坐下。
白靈走進來，將光霧託上，沉聲道，“王，廖青的走馬燈。”
其實這記憶也只到了她操控夏公主放了那片**大火，就戛然而止。白靈和黑炎早翻閱了無數遍，都查不出線索。
林軒轅死時說的那番話太過奇怪。
原來他的魔化與作惡，全都是因爲他誤以爲慕南濯是害死了他轉生的母親，毀去他所有，甚至殘殺無辜的罪大惡極。
可事實上。
在林軒轅魔化的前一段時間裡，慕南濯曾經因爲詛咒有過一次劇烈的反噬，而進入了很長的休眠時期。
這期間，慕南濯是不可能做什麼的。
而林軒轅，卻又看到了慕南濯的惡行，於是暗恨在心，直到最後爆發濫殺無辜，被休眠醒來的慕南濯親手抓住投進輪迴道，又得以逃脫。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