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了閉眼，靠在慕南濯的胸口上，終於徹底陷入無意識的黑暗中。
黑色的勞斯萊斯揚長而去。
趙毅抱住被吊着的胳膊，問旁邊的張宇達，“隊長，我感覺小夏今晚不對勁啊？”
張宇達瞅了他一眼，沒吭聲，摸出煙盒，吩咐剛剛抵達的警局媒體發言人去打發那幫媒體和政要，自己就先讓劉明領着，來到許田在公館的住處。
除去一些僞裝的按摩師所需要的技巧之外，許田還有一整套的化妝工具。
男扮女裝？還是……半男半女？
張宇達想起剛剛陶博義簡單跟自己提起的安小夏說的十五年前的那樁連環殺人案。
案子，其實已經破了，還是安小夏的父親，安振華親手抓住的兇手。
安振華是個文員，那次卻在危急關頭衝鋒陷陣，甚至受了重傷差點殘廢。
而那個案子的兇手，就是歷年來，最變態的一個美容醫院的醫生。
十五年前的美容業還不像如今這麼發達，那個醫生從國外學了先進一流的美容醫術回來，卻處處碰壁無法展現自己的宏圖抱負。
最後，就發了瘋。
誘拐綁架數十個少男少女，將他們關在某個廢棄養殖場裡，像家畜一樣圈養。
然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這些孩子們裡頭挑一個出來，強迫地給孩子做美容手術。
最開始，還只是簡單的紋眉，割雙眼皮，填充鼻樑，之後，就越來越神經質。
變臉，切骨頭，甚至……
安振華的結案報告裡，提過一個被那個已經徹底瘋魔的美容醫生用最大型的變性手術，變成了一個有着男性特徵的女孩子。
那個孩子最後也只有安振華見過一面。
警方得到的報告說，孩子已經死了。
可是……難道這個許田，就是當年的那個孩子麼？
張宇達越想臉色越來越難看——安振華爲什麼要在報告裡隱瞞這個孩子的存在？
還有那個美容醫生，最後被判處的，居然是死緩。
當時他還不過是個剛入警的小警員，聽自己的師父說，那醫生抓住了上頭的一些什麼人的把柄。
後來……
後來，這件事在刻意的打壓下，竟然真的就漸漸地被公衆遺忘，甚至都淡出了警方的視線。
張宇達忽然意識到什麼。
猛地轉身，回頭，看到王明站在門口，纔要張口，忽然又頓住，想了想，說道，“老王，這裡交給你處理，我出去一趟。”
王明看着張宇達神色匆匆的模樣，默了片刻後，翻開手機，找到一個號碼，猶豫了許久後。
撥通。
電話那頭幾聲短暫的呼叫，有個絕對讓人意想不到的聲音接通。
王明又看了看那邊許田的房間。
然後垂眸，轉到一旁，低聲道，“許田暴露了。”
那邊說了句什麼。
王明點點頭，“明白，線索我會清理乾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臉上一直沒什麼神色。
電話那頭的人卻好像看到了他真正的心思，笑了笑，又道，“放心，爲我做事，不會虧待你，明天去看看你老婆吧？給她多帶點好吃的。”
意有所指。
王明垂在身側的一隻手捏了捏，沒吭聲，掛斷電話。
走廊那頭，趙毅和宋奇說着話走來。
宋奇道，“王副，我去轉移江鈴，趙毅我就帶走不給你們添亂了。法醫室和鑑證科的同事都到了，這是許田的房間吧？我下去給他們說直接過來？”
王明點點頭，看着兩個小夥子又走下去，一轉身，進了門，左右看看，開始動手抹除可能遺留的痕跡。
……
安小夏渾渾噩噩中，一直感覺有人在她耳邊說着什麼。
那五個名字。
那五個她從來沒有懷疑過的人。
他們笑着，卻又看不清面容。
那層原本就揮散不開的薄霧，此時更加濃郁厚重，她找不到方向，卻又看到霧的後頭，亮着一點牽引的光。
她掙扎着想過去。
“夏夏，夏夏……”
有什麼人在呼喚她。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但是頭痛欲裂，又很快地重新閉上。
脣上冰涼，有溫度適宜的水，被一點點的灌入口中。
她順從地抿
了幾口，便歪過臉去。
慕南濯把碗放下，揮了揮手，白靈便看了安小夏一眼，無聲退去。
“夏夏？”
慕南濯摸了摸她蒼白的臉頰。
安小夏在長久的緩息過後，才閉着眼應了聲，“嗯，幾點了？”
“纔到家。”慕南濯含着笑低頭親了親她的眉毛，又問，“餓不餓？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還是繼續再睡會？”
安小夏搖頭，繼續掙扎了一會兒，終於睜開眼，輕聲道，“我要麻煩你，幫我查一個人的記憶，可以麼？”
剛到門口的黑炎聽到，心裡搖頭惋惜——不行啊！這是違規矩的呀……
還沒念叨完。
慕南濯已經輕鬆地答應，“可以，你要誰的記憶？”
黑炎的鬼火默默地抖了抖。
安小夏勉強地笑了下，剛要開口。
突然。
“砰！”
慕南濯面前的空氣，驀地受到一股劇烈衝擊！
黑炎大驚，飛撲過來，同時，慕南濯擡手一擋，另一手小心地將安小夏往懷裡一按。
“誇嚓！”
兩人的面前，那無形的空氣硬生生地被掀開一個斷層，像是一面被猛烈砸碎的鏡子。一下子四分五裂露出數條猙獰的裂痕！
後頭，白靈化作鬼身，青色鬼火大盛地閃身進來。
搶在與黑炎同手，一起將那墜落下來的碎片朝兩邊用力揮開。
安小夏被驚得瞬間清醒，耳鳴背氣。
“轟隆。”
兩人身下的大牀，也隨之坍塌。
原來慕南濯剛剛在那千鈞一髮的時間裡，將所有的衝擊都轉移到了牀上，才確保了安小夏的毫髮無傷。
白靈黑炎鬆一口氣的同時，臉色沉冷，看向半空。
慕南濯抱着安小夏站立落地。
空氣裡。
廖林的淡白鬼火森然晃動，上頭還罩着一層不屬於他的氣息的猙獰血氣。
“王，老廖的本火！”黑炎愕然吃驚。
本火可是支撐魂體不散的鬼火，除非是事態緊急已無保全之策，否則一旦離體，魂體維持最多不過十二個時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