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1、東伯再助
青鸞的唳叫……原來那振聾發聵、甚至將他們全數從半空之中震落的聲音，竟是上古神獸青鸞的唳叫之聲。一直以爲青鸞是南方聖獸朱雀的近親，能力一定與火焰有關；俞漣漪也說過，青鸞是以岩漿爲食，可沒想到的是，單單只是唳叫，便已經讓他們所有人都昏迷不醒，甚至要用上藥物方可。如此大的能力差距，他們怎麼可能順利取得鳳凰石，回到妖族去找出那個暗呢？
玉蓁蓁念及此，心中已經被絕望侵襲，哪裡還記得老者剛剛的疑問和讚歎。那老者也的確聰慧，從玉蓁蓁的表情和行爲也看得出玉蓁蓁的心思，他微微笑笑，後將藥碗遞給玉蓁蓁，又道，“這是聰耳湯，專門對付受了青鸞唳叫的靈藥，姑娘先喂這位仙靈服下，我還要去看看其他兩位貴客。”
玉蓁蓁雙手接過後，一點一點餵食冥赤服下。放下碗勺之後，方纔覺得唐突了老者，忙有些慚愧的開口道，“抱歉，在下玉蓁蓁，是一名修仙士。”
“唔，看得出，而且身懷絕技。”老者笑着道，後見玉蓁蓁面露尷尬，又道，“我是這裡的管家，你喚我東伯就是。我看得出你雖是肉體凡胎，可身上卻有一股聖獸的味道，而且這股味道和青鸞的有些相似；再瞧姑娘身邊的幾人，這位公子是仙靈，另一位公子是異獸，而那位姑娘……呵呵，雖然我從前並未見過，但是從她腰間佩着的禁宮腰牌上也能得知，她應該就是王唯一的女兒，鬼族公主了。身邊的人加上自己本身的能力，我已能推斷姑娘雖是凡人，卻又並非凡人了。”
東伯，管家……在聽到俞漣漪和劍鋒的敘述中，唯有一個帶東字的；而且從俞漣漪的口中，聰明的玉蓁蓁已經推斷出，這個東伯一定就是玉兒的爹——而完顏玉兒，就是於三文的前世！那麼面前這個慈祥的老者，莫不正是於三文上一世的父親？
想到這一點之後，玉蓁蓁不免有些激動，眼圈都跟着紅了。完顏東有些不解，他完全不明白玉蓁蓁怎麼會突然露出這樣讓他難以理解的表情。纔要問爲什麼的工夫，玉蓁蓁卻開了口，同時也解答了他的疑惑，“東伯，您……您可正是明王爺最得力的助手，全名完顏東？也就是……完顏玉兒的爹？”
完顏玉兒四個字一出口，完顏東愣了一下，笑容都僵在臉上；他不知道爲什麼面前這個稱自己是玉蓁蓁的女子何以會叫出完顏玉兒的名號，他一直在這鳥無人煙的地方與明王一起，照顧着明王的起居飲食，外面發生了什麼，他真的不清楚。他唯一見過一次於三文，也是在上次，他偶然遇到俞樾和於三文受傷，將他們帶了回來。面前這個玉蓁蓁，難不成知道完顏玉兒的事情？
“我……正是完顏東，完顏玉兒，是我的女兒。”完顏東頷首說着，卻訝異的發現，玉蓁蓁的眼淚啪嗒啪嗒的開始往下掉；他一下有些措手不及，不過還是開口道，“玉姑娘，可是有什麼事情？說出來便罷，這般落淚的話，我倒是有些無所適從了。”
“對不起，東伯，實不相瞞，”玉蓁蓁抽出衣襟中錦帕，擦乾眼淚後，方纔又道，“其實我們一直與三皇子和三文一行在一起，三文是我的好朋友。”
“原來竟是三文的好友，”完顏東這麼說着之後，立即恍然大悟道，“你既然知道三文是完顏玉兒的今生，看來，的確與三文和三皇子交好了。”
“我們這次來的目的，也與三文有關，”玉蓁蓁說着，有些擔憂的望着雙眼忽然滿是急切的完顏東，也沒有打岔，直奔主題道，“其實異獸族和一個名喚應粼的正在謀劃一個巨大的奪得天下的陰謀，而我們則在爲拯救三道六界而努力；可是那個應粼竟然安插了一個被喚作是暗的眼線在我們之中，已經加害了我的夫君……還有三文，他們兩個如今魂魄鎖在軀體之內，軀體卻陷入了沉睡。我們用盡了所有辦法，都沒法救下他們二人。如今只有把那個暗從我們之中揪出來，再讓他解救我的夫君和三文兩個人。”
“三文……三文竟受了這樣的罪！”完顏東臉上的慈祥與笑意完全消失，如今滿滿的都是嚴肅與憂愁，“我看到你們的通牒，王在上面寫着，你們需要鬼族聖物鳳凰石。而這樣東西，正是明王府所守護的東西。是否有了鳳凰石，就能救三文？”
玉蓁蓁先是頷首，可後又搖頭，道，“只能說有了鳳凰石，就能讓三皇子在最快的速度內找出究竟誰纔是暗；但只有找到暗之後，纔能有救下三文的辦法。這一切，鳳凰石是前提，也是最必要的東西。三皇子不願離開三文，也不願將三文交由我們任何人照顧，他要親力親爲。所以上仙……就是旁邊這位仙靈冥赤，才與我一道趕來，想要借這鳳凰石一用。”
“我會說服王爺讓你們前往熔岩火山，只不過，對付青鸞，不知道你們能否做得到。”完顏東嘆了口氣，後將腰間的錦囊解下，遞給玉蓁蓁，道，“本來那鳳凰石是隻有每一屆的鬼王才能得見、才能掌控的聖物，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況且你們又有了王的赦令，我自然不會爲難。不過王爺並不是個好說話的，你們又將公主帶來，恐怕就更……”完顏東連連嘆了幾口氣，玉蓁蓁看得出，恐怕明王是絕對不想見到和鬼王有關的任何人。正想着的工夫，完顏東又開了口，看得出，他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效忠明王，不願忤逆明王的意願；可另一方面，於三文是他的女兒，他已經負了完顏玉兒一次，這次怎麼能再害了於三文？這讓他這個爲人父的於心何忍？
“東伯，在下雖駑鈍，可是願意憑藉着一顆真心去感動明王爺，希望明王爺可以放行！”玉蓁蓁見完顏東如此爲難，就知道自己之前擔心過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明王果然還是與鬼王不和，儘管有了鬼王的通牒，可是因爲俞漣漪跟着，恐怕他還是不會輕易放行。
不曾想，完顏東卻搖搖頭，對着玉蓁蓁道，“這個錦囊內的藥丸，你們每人一顆，必須服下。因爲這裡離熔岩火山非常近，而青鸞又向來不是安分的主兒，所以我與明王都會常年服用這種丸藥。只要服下一顆，就可以一個月不再懼怕青鸞的唳叫，對你們總是有好處的。”
完顏東字裡行間透露出一個時間名詞，一個月。玉蓁蓁的心立即被提了起來，跟着道，“東伯，我們並不能等一個月了。距離七星連珠還有二十日不到，我們的時間非常緊迫……”
“這樣的話……”完顏東眉頭緊鎖，後又搖搖頭道，“姑娘還是不要去與王爺接觸的好，我家王爺性格非常古怪，還是由我親自去說。放心，這是爲救三文，我如何都會求王爺放行。既然時間緊迫，餘下的藥放在膳房，膳房就在亭臺水榭的對面，還請姑娘自行去取，給另一位公子和公主服下。這樣約莫半個時辰後，他們便可以甦醒過來。姑娘在他們甦醒之後，一定要立刻喂服丸藥方纔是正策。”
完顏東將一切都安排的如此妥當，不愧做了這麼多年的管家。玉蓁蓁拱手道是，後又開口感激道，“如此，便勞煩東伯了。明王爺那裡，還請伯父多多說些好話纔是。”
“我會的。”完顏東說着，對着玉蓁蓁拱手道別，身影很快消失在居所之內。
明王是愛這些花花草草的，所以纔將他們所在的這寂寥之所弄成了一個小島的模樣，島上的一草一木、一樹一水，都是經過了他的打點；而明王府中的花草他則更寶貴，就連完顏東都不敢多施一分肥，全部都按照明王所安排的量，每五日定量施肥、每十日定量澆灌、每三月修剪，所以這裡的花草極其茂盛，而且形狀也好看的緊。
完顏東來見明王的時候，正是修剪這日，明王拿着小剪刀，在一株曼珠沙華上小心翼翼的修剪着枝葉。完顏東耐心的等待明王修剪完一棵之後，這才上前，拱手問安；明王頭也不回，不過因爲說話分心，他放下了小剪刀，低垂着眼瞼道，“你是不是又隨便撿東西回來了？”
又隨便撿東西——上一次，完顏東是順路救了於三文和俞樾，那一次因爲於三文在，而且明王自覺虧欠於三文，所以就算俞樾也需要被救，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作聲，讓完顏東去忙活；可這一次，從天而降的四個人動靜大的他都聽到了，而且還好巧不巧的砸死了他兩株花，他本就不悅，可是後來發現完顏東又救下了這四個人，他就更加不悅，並且加倍的表現在了表情上，就是要讓完顏東看到。
“當真是什麼都逃不過王爺的法眼，”完顏東先應景的順着明王說了一句，偷偷觀察到明王的嘴角有一瞬間有了微微上揚的弧度，方纔繼續道，“這次的四人是被青鸞的唳叫所傷，我剛剛已經將湯藥分給四人，讓他們服下。”
“你是明王府的管家，不是撿破爛的，”明王依舊低垂着眼瞼，注視着自己的花兒，“況且這四人怎麼會來到這裡？本王隱居至此，他們爲何來尋？一定有古怪，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明王不愧是和完顏東朝夕相處幾百年，已經猜到了完顏東的心思和行爲模式。完顏東有些緊張，他的拳頭攥了又攥，半晌說不出話。這種情況明王倒是第一次見了，畢竟完顏東可是曾經被稱爲鬼族謀士第一人的謀略頂尖人物，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都如此爲難？
明王意識到了事情也許有些嚴重，回過身子，望着完顏東，看着他頭上滲出的汗珠，蹙眉道，“怎麼了？”
“王爺！”完顏東直接雙膝跪地，只喚了明王一聲，後什麼話都沒說，便實打實的磕了三個響頭，再擡起頭的工夫，能清晰的看到，他的額頭上已經有了血痕。明王嚇了一跳，完顏東外表看來已經是五六十歲的老人模樣，卻這般的作踐自己；明王眉頭緊緊蹙在一起，厲聲道，“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請王爺救救三文，救救我的女兒吧！”完顏東說着，眼圈都紅了，可就是執拗的不肯起身。
明王立即明白，原來這件事情是與於三文有關，也怪不得完顏東會如此失常。一念起從前完顏玉兒爲了他們的性命而丟棄幸福、捨棄性命，明王的心也軟了下來，對着完顏東一揮手，生硬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起來再說！”
明王這麼說，是已經放鬆了語氣，完顏東立即顫顫悠悠的起來，後繼續拱手低頭，對明王道，“王爺，三文病的很重，靈魂完全被禁錮在軀體中，三皇子他們用盡辦法也無法讓她醒來……”完顏東簡單將玉蓁蓁告知他的事情轉述給了明王，“如今，要想找到那個暗，唯有用到鬼族聖物鳳凰石，方纔能把那個暗揪出來，找到辦法救三文。王爺，那四個人便是前來取鳳凰石的，還請王爺放行。”
繞來繞去，原來是爲了這個。明王眉頭緊蹙，想了半天之後，轉過身子道，“那鳳凰石是鬼族聖物，是每任鬼王方纔能得見的，本王做不了主。”
“王爺，他們手中有王的通牒，在這裡。”完顏東雙手將通牒遞上。
可明王卻遲遲未接，時間就在緊張中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明王的聲音終於再度傳來，帶着一股的冰冷，“既然一切都已安排妥當，本王沒什麼好說的。完顏東，本王欠於三文的，已經還清！”
最後四個字，明王咬的精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