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生死相隨

眼見着面前的白虎竟成行的流下眼淚，在場的人——包括一直與玉蓁蓁合不來、討厭玉蓁蓁幾乎到了極致的葉靈芸，都難免唏噓，跟着她一道的難過起來。

玉蓁蓁好不容易止住淚水，不再在衆人面前失態，見幾人都默契的閉口不言，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她咬咬牙，又開口道，“掌門，七尾狐被救，落荒而逃，想來底下的異獸軍團羣龍無首，也不成氣候。崑崙谷算是保住了，而禁錮着兩隻神獸的琉璃葫蘆如今也在大師兄手裡。蓁蓁……做至此，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完成任務？這話聽在耳中怎麼都覺得不對，而一直守在玉蓁蓁身邊的風花飛，也從她的話中聽出諸多蹊蹺，他上前一步，纔要與白虎化的玉蓁蓁說什麼，玉蓁蓁卻決絕的回過身，四爪撐地，迅速往山崖崖頂奔了去。

絕望之中的於三文只感覺耳旁生風，眼睛所及之處，但見一團白色從身邊迅速擦過，而身後傳來的除了衆人的奔跑喘息聲，還有凌皓傑撕心裂肺的大吼聲，“蓁蓁——不要啊——”

白虎化的玉蓁蓁，在於三文的眼中越來越遠，後直入雲海之中，再也看不到身軀。凌皓傑二話不說，御劍便跟隨着一道衝了下去，餘下幾人則都呆愣的立在崖頂，瞬間似乎都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凌皓傑一聲聲的呼喊打崖底穿過雲海，傳至各人耳中。風花飛手裡緊緊攥着兩個琉璃葫蘆，似乎聽到心中有什麼清脆的聲音，是什麼碎掉了吧。風花飛這樣想着的時候，忽的開始有些記恨自己，如果那時候不是求生慾望讓他抓住了應粼以草木傀儡術控制的樹根，如果三個人同時死去的話，如今就不會只剩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一次又一次的忍受這樣的摯友離別之苦。

“凌波……蓁蓁……我。我……”半晌，於三文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閉着眼睛傾斜身子，欲與凌波、玉蓁蓁一般。就此永遠的石化在崖底。可這一次，居然是葉靈芸心急手快，一把拽住了於三文的道袍，生生將她拉了回來。見於三文神情恍惚，口中一直叨叨唸着凌波與玉蓁蓁的名字，葉靈芸也是急了，後高高揚起手臂，啪的一下便毫不留情的刮在於三文的臉頰上。

於三文愣了一下，不過也終於從朦朧中清醒過來。眼見着對面的葉靈芸咬牙切齒，紅着眼睛。她別開了目光，低垂着頭，悶悶道，“大師姐素日裡不是最討厭三文了麼，何以攔着三文。”

“你以爲我願意救你這個禍害嗎！”葉靈芸的嗓子向來就是比他人要尖銳三分。此時因爲內心的激動，不經意間更加尖細了，“你忘了臨行前師父是怎麼說的了嗎？此行怕是路上難免有變數，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絕對不能放棄其中任何一人。六個人去，便要六個人一起回來！所以就算再討厭你，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你去送死！”

“六個人？恐怕已經無法回去六個人了。多一個，少一個，又如何。”於三文似乎還是沉浸在鋪天蓋地的悲傷之中，根本無法平復。其實最可憐的，的確是於三文，其他人難過了。傷心了，至少可以哭出來；可她是鮫人，直到死的那一日，她都絕對不能掉一滴眼淚；所有的傷害與痛苦，她都只能和血吞。與心碎一同慢慢融化。

葉靈芸知道自己肯定辯不過向來伶牙俐齒的於三文，於是索性死死抓着她，反正不會讓她與玉蓁蓁一般尋死。就在這靜寂之中，凌皓傑緩緩上升，帶着一臉的頹廢疲憊與絕望，落地之後，低低對衆人道，“山崖之下全數是土路與沙漠，偶有綠洲，我附近都已經找遍了，可是沒有他們兩個的跡象。”

死要見屍這是常理，況且此時並沒有什麼風，兩人落下去的話，該不會偏差太遠。可凌皓傑若找遍了，都沒有兩人屍首的話，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風瞿念着，忽的便信心萬分，對着靜默不語的幾人開口鼓勵道，“凌皓傑帶來的，是好消息，既然底下都找不到二人的屍首，說明他們還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大！凌皓傑，我再問你，綠洲之中可有大型野獸什麼的？”

凌皓傑因爲風瞿的話，也燃起不少信心，他仔細的想了想，後篤定的搖頭道，“回掌門的話，並沒有。因爲綠洲也只是小面積的，此處是神州大地的西方，還屬沙漠居多，並且水源極少，所以野獸們多不會在此地定居。”

“嗯，”風瞿更加肯定的點頭，不知是安慰幾人，還是當真覺得玉蓁蓁他們不會死，又道，“雖然時間緊迫，但我們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生的希望。崑崙谷，我們便暫住一日，這一日之中，我們幾個分頭去崖底找，若崖底方圓百里都沒有的話，便去崖中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山洞一類，或許他們兩個被接住了也不一定。”

“是，掌門！”幾人因爲風瞿的話皆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眼神中的絕望也都一點點褪去。

見於三文重新振作起來，葉靈芸才鬆開手，後撇撇嘴道，“真是笨，想也知道，那個玉蓁蓁可是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是什麼世上必須之人，不會死什麼的。她既然都打了包票，我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淨是瞎操心！”

既然知道了玉蓁蓁和凌波可能逃過一劫，風花飛的心也好過了些，這會兒自然要說出自己的疑惑，“對了掌門，關於玉蓁蓁白虎化的一事，不知掌門之前可有聽說過有前例？”

風瞿想也不想就直接搖頭，異獸人化、妖族人化、哪怕是神獸人化，他都聽說過，也見識過；可唯有這個人聖獸化，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頭一回。又冥思苦想了半天之後，風瞿纔對風花飛道，“她變身之前，可有什麼徵兆？”

風花飛便將當時的情況一一說明，聽得衆人是心驚膽戰。風花飛三人用生命爲他們奪取的時間是多麼珍貴，何況如今三人之中還有兩個生死未卜。風瞿聽完之後，又蹙着眉頭想了半天，後道，“聽你之言，似是玉蓁蓁在受了巨大的刺激之後，才導致整個身體的聖獸化。或許只有在她沉到最萎靡的時候，體內本來安靜的白虎靈魂纔會顯現出她的作用，助她一臂之力。正如這一次，如果沒有白虎化玉蓁蓁的幫忙，恐怕我們戰勝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風瞿自是分析的頭頭是道，凌皓傑卻已經快要忍不住了，“那掌門可知，蓁蓁什麼時候纔會恢復人身呢？”

風瞿搖搖頭，坦誠答道，“並不清楚，因爲這是我第一次聽說的人類聖獸化，並且還是在她稀裡糊塗的情況下聖獸化，恐怕要解開的話，唯有去聖獸白虎族纔可以。”

“都聽聞聖獸白虎族就在崑崙谷附近，可何以崑崙谷的弟子都不清楚？”凌皓傑倒是有些懊惱了。

風瞿搖搖頭，沒有答話，倒是風花飛冷冷開口道，“現在先找到他們纔是最主要的，凌皓傑，分清主次！”

凌皓傑是有苦說不出，但風花飛說的的確有理，他也就沒有反駁。風瞿瞧了瞧身上皆受了不同層次傷的幾人，後嘆息道，“我們先去與江掌門會和，你們在崑崙谷調理一個時辰，總也要把能夠御劍的力氣拿出來吧。”

看來風瞿已經看得出幾人已是精疲力竭，如果不是如此，凌皓傑也不會趕回來。衆人都默默點頭，後在風瞿的帶領下，一路往結界處走。路上偶然可見異獸軍團的屍首，但是如今一個活口都無了，自打見了幻錦逃跑，其餘的異獸也都落荒而逃，再無戰意。

所以見到江天青等人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結界之中，而是原地盤腿而臥，恢復靈氣。見風瞿幾個過來，可人數卻少了兩個，江天青忙起身，走過去與風瞿碰面時，還問着，“何以少了兩人？難不成……”

風瞿搖搖頭，將事情從頭到尾的給江天青講了一番。江天青聞言，慚愧的滿臉通紅，當即便道，“請風師兄放心，崑崙谷精英弟子定也會全力協助，一定找到那兩名落崖弟子！”

“如此甚好，畢竟人多力量大。”風瞿說着，在江天青的帶領下與其餘弟子一齊全數往高塔之處而去，風花飛幾個分別去了客房恢復靈氣之後，風瞿才與在大殿中的江天青道，“江師妹，如今這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我們三派再不……”

“請風師兄放心，我絕不會再一意孤行。如今已經害了幾名崑崙谷的弟子悲慘身亡，我慚愧至極。如果早些聽風師兄話的話，恐怕崑崙谷也不至如此。況且此次崑崙谷得以解救、神獸得以歸位，都虧得風師兄的幫忙。請馮師兄放心，崑崙谷上下一定會佈置好一切，儘快往逍遙派，將三派會合……”江天青說着，忽的發覺數量好像不對，望向風瞿的時候，但見風瞿一臉的難言之隱樣子，便提着一顆心道，“風師兄，何以是三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