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江天瑜之死
“又……快到一個百年,咳咳……”江天瑜的樣子,似乎是堅持不了多久了,只輕咳幾聲的工夫,玉蓁蓁的道袍上就沾滿了鮮血,紅的扎眼。
“江師叔,江師叔先不要勉強了,”玉蓁蓁見江天瑜如此,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語氣顫抖着道,“不如先去默大王腹中稍作休息,我們馬上帶你回逍遙派治療！”
玉蓁蓁說着,單手一觸碰玉葫蘆的時候,默大王已經一陣白煙後鑽了出來,後一蹦一跳到江天瑜面前,似乎是仔細觀察着她。不料江天瑜卻搖搖頭,毫無光彩的眼眸中多了一絲希望的影子,“默大王?你們擁有身帶空間的默大王?”
“是。”玉蓁蓁簡略的回答着,卻不明白江天瑜爲何聽到默大王的名號如此興奮。不過在下一刻,她終於清楚了——眼見着江天瑜扶着地板起來,後雙臂交叉抱肩,嘴中唸叨着咒語,大喝一聲“破——”之後,明明只有幾人的空間,忽的多出十幾二十個璇璣島弟子。他們之中,女子偏多,如今都是面帶懼色,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
隱術結界?風花飛此刻也開始佩服起這璇璣島的掌門江天瑜來,儘管她看起來這般的柔弱,而且據說修爲是五大門派中最低的,可是她竟然學會了遠古雷氏的隱術結界,這可是一般人都無法掌握的。
江天瑜雖看不到,可是她的耳朵不會騙人,從這突然安靜了的氛圍,她也猜得出衆人的想法。帶着一點點愧疚的笑容,她再度開口,語氣雖一如既往的溫婉,卻再不如初見時那般底氣十足,她實在太虛弱了,還要一直以靈氣支撐着隱術結界,保護璇璣島這些弟子。“他們……纔來璇璣島不久,就發生了這種事。不過……前因後果,他們清楚,請默大王帶着他們回逍遙派……吧。”
江天瑜說着,捂着胸口。再度有些站不穩了。玉蓁蓁咬着牙不讓眼淚流出來。後再度上前攙扶,哽咽着道,“江師叔。你會沒事的,逍遙派能人輩出,一定能醫好你的傷……”
“沒用的,已經夠了,”江天瑜搖搖頭,她雖已經再看不到這世上的所有顏色,可她從前學習的仙術便是偏治療一方的,所以對於結界一類,她擅長的很。這個時候,也就更知道自己的身子究竟如何,“是我辜負了璇璣島,我創建了這裡,毀了這裡,最後。只希望,我的身軀可以安葬在這裡……我的皮膚,可以化作堅實的大地,永遠……永遠的守護這裡……”
“掌門……”一旁的二十幾個弟子終於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傷,皆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剛剛經歷了怎樣的血腥場面,江天瑜是怎樣誓死保衛他們的性命,他們都看在眼中;如今,江天瑜爲了他們,失了性命,這讓他們日後如何自處?心裡的疙瘩,又哪一日才能解開?
“讓他們進空間吧,幾位師侄,我還有事,要託付你們。”江天瑜對着悲傷的聲音發出處揮揮手,她最不想聽的,就是他們這般留戀的聲音,這讓她走,都無法走的安心。
玉蓁蓁沉痛的對着默大王點點頭,默大王上下晃晃尾巴,後一蹦一跳的到了幾個弟子身邊,啊嗚一口,將他們統統吞入腹中。感覺到氣氛重歸安靜,江天瑜爲爭最後一口氣,將身上所有殘餘靈氣匯聚胸口,眼見着她臉色愈發紅潤,玉蓁蓁倒有些驚喜起來,只不過回頭與風花飛對視時,見風花飛的臉上滿是震驚,便知,這一定不是什麼好現象了。
“江師叔,把最後的靈氣全數匯聚,可以得到短暫的生命;可靈氣完全散去後,江師叔她就……”這是風花飛頭一次,不願意直面這樣的事實,也是頭一次,說話只說到一半,竟然都沒有力氣繼續說下去了。
“沒關係,”江天瑜再度開口的時候,語氣已經輕鬆許多,她起了身,雖看不到,卻能夠憑藉敏銳的氣息走到風花飛幾個面前,後立即道,“時間緊迫,我便長話短說。我想這一次異獸族的目的,是與百年之前的妖族一般,妄想統領三界六道！”
“什——”這可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風花飛真是怎麼都想不到,那個應粼居然有着這樣的心思。
“距離現在不遠的百年之前,也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具體如何,我就不做說明,你們自可回去問逍遙派掌門風師兄。只是那一次,妖族便是聚齊了十隻神獸,在七星連珠之日,想要得到超越四聖獸的力量。只不過,被一些人……”提到這個的時候,江天瑜的表情上滿是痛苦與矛盾,“阻止了,七星並未連起,有一星及時的滅掉。可如今距離那時已快百年,那滅掉的一星,在百年之時,便可重新閃亮。屆時,便又是一個七星連珠的循環。想來,異獸族便是想利用這個七星連珠之日,得到無上的力量,統領三界六道！”
玉蓁蓁此時終於明白剛剛江天瑜爲何會說出那樣的話,她只感覺自己的心似乎快要跳出嗓子眼兒,如果異獸族的目的當真是如此,那麼所有的修仙門派都難以逃脫這一次的浩劫。畢竟五大門派之中,每一派都擁有神獸坐鎮,而想要得到神獸,就必須如同對璇璣島這般,不滅了門派,根本無法得到。
“所以你們也明白,這一次,是修仙門派的巨大災難。那些異獸兇狠異常,最重要的一點,他們都抱着不怕死的精神,是妄圖在人數上得勝的。他們每一個,都像一顆不定時炸彈,我們……根本防不勝防！”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風花飛抓緊一切時間,匆匆的問道。
江天瑜點頭,後道,“你們先去璇璣島後山,看一看神獸所在之處究竟是何情況;如若我說的全部應驗……就趕快回到逍遙派,將此事告知風師兄。如今在我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餘下的四大門派合二爲一,將神獸重新全數聚集在逍遙派之上,人多力量大,之後一部分人主動出擊,一部分人留守防禦,定要將異獸族……”江天瑜灰敗的眼神中忽的燃起戰火,咬牙切齒道,“全數殲滅！以絕後患！”
“江師叔的話,我記住了。”風花飛說着,對着江天瑜拱拱手。他一直有作爲一派之主的決心,所以此時此刻,面對被滅派的江天瑜,他十分了解她內心的憤恨與難過。
“你們快去吧。”江天瑜揮揮手,既然要囑咐的囑咐完了,餘下的生還弟子也有了託付,那她的使命,也就完成了。還剩下最後一項,由她自己親自來,是最好不過的。
“那江師叔你呢?”玉蓁蓁望着江天瑜那一臉的決絕,心裡已然想到了江天瑜的想法,所以,她才更加驚恐。
“我說過,我要與這裡永遠的在一起。這是我的決心,請你們尊重我。”江天瑜揚起嘴角笑笑,明明是個柔弱的女子,此時身上卻放射出男子一般剛強的氣勢。
“江師叔……”玉蓁蓁還有些猶豫的時候,風花飛卻已經決絕的扭身而去,行至窗邊時,祭出花墨劍,後對着江天瑜深深鞠躬。凌皓傑見了,拉着玉蓁蓁的手,對她點點頭。玉蓁蓁見此,也唯有轉過身子,與幾人同時到了窗邊後,在離開的前一刻,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江師叔,您是蓁蓁這輩子最尊重也最敬重的女子,蓁蓁……以您爲榮,請保重！”
“神州大地的安危,修仙派的生死存亡,就交給你們了！”儘管眼前一片黑暗,儘管都沒有見過這幾個逍遙派的弟子,可是隻這短短接觸的一段時間,江天瑜卻已經放下了心中大石。不錯,這已經不是他們的時代,已經有了年輕的一代來接班,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江天瑜忽的綻放出一個極美的笑容,美得好像人間仙子一般。她仍然記得第一次與風瞿的相會,那個讓她一見鍾情的男子,只可惜他的心裡,早已經住下一個方泠芷,再容不下任何人。分離這百年以來,她一次都不敢再與風瞿相會,生怕生出諸多相思之情。只是不想,那次的分別,竟是永世的不再見。
“風師兄,直到最後,你都不知道我是喜歡你的吧。”江天瑜雙手高高舉過頭頂,雙手之上逐漸匯聚起一個巨大的球體,球體內滿是能量,這也是江天瑜體內所有的靈力所在——她已將本無法利用的靈力,也全數匯聚起來。
再用力的向下一拋,一聲聲的爆炸開始在耳旁響起,江天瑜安心的合上眼睛,感覺到身子在跟着猛烈的下墜。就讓自己與璇璣島永存吧,畢竟這是自己選擇的路,不該後悔。唯一遺憾的,就是在最後一刻,她再看不到這裡的一花一草一木,再看不到嘻嘻哈哈笑着的風瞿風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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