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吧。”那團縮影和當初出現在不法地帶的燧人氏十分相似，根本不具有真身，可卻強大無邊，連這座城池都爲他所用，那裡也不知裝載了多少仙的力量，勸誡蘇杭，並沒有殺機流露。

“我九州死去的仙也在這裡，你不告訴我這裡存在的目的，休想讓我離開。”蘇杭凝神以對，他很難打得過這樣一團縮影，當初的燧人氏可是擡手間滅了妖仙鬼麒麟，那是一代至尊，可與其他至尊相抗衡，是三官的爪牙，在這裡又衝出這樣一團縮影，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燧人氏強大，可絕對是無法想象的存在。

且九州死去的遠古神祇肉身碎片都被三官帶走了，如果這裡真的安葬了他們的肉身，那就太不尋常了，他很可能與三官有染。

“你能來到這裡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那團縮影看着蘇杭，聲音迴盪在城池上空，勾動了數十道仙韻。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蘇杭皺眉，他有些琢磨過味兒了，這團縮影勾動了周邊數十道仙韻，他在吸收仙的力量，很可能己身不能長存於世才這樣做的，他根本不具有真身，這團縮影只是一道將要消散的魂魄而已。

“出生牛犢不怕虎，離開吧，念在九州的份上，吾不留你，帶着你的命趕緊走。”那團縮影尖嘯，衝蘇杭吼道，這更讓他肯定了這是一處禁區，且與九州有關係，其中的關係隨縮影說出的話變得更復雜了，九州與三官爲敵，而縮影看出來他與九州有關，就放他走，讓蘇杭浮想聯翩，卻找不到關鍵的地方，可他並不打算就此離開。

他身上還殘留着九州天道的氣息，若不成仙，雖然與仙界天道相合，這股氣息也是不可能消失的，在這等存在面前連掩藏住都不可能，蘇杭大吼道：“告訴我你是誰，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我立刻離開。”

“休想。”縮影咆哮。

“嗖”

蘇杭再沒有什麼話語，誅仙劍陣開闢出新世界的氣息，斬向那團縮影，那縮影根本不應戰，又直接盾回城池，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再也看不見蹤影。

蘇杭有拆了城池的衝動，可卻知道，就算以誅仙劍陣都不可能將這城池拆了，他一旦走進去就有生命的威脅，這城池可殺仙，更何況他連仙都不是。

雖然如此，可他卻沒有了之前的憤怒，這團縮影知曉九州，明顯和九州有某種牽連，甚至是曾經的逆天者，他沒有再對城池做什麼，可卻不打算立刻離開，想要在這裡成仙。

縮影說的很對，這裡擁有逆天的造化，處在天河流域，且是仙墓羣，擁有無數仙韻，最重要的是這片土地由於仙的屍身滋養，逆奪了天地造化，就算是在仙界都是一塊難得的修到之地，也難怪縮影一直寄居在這裡。

他落在地上，盤坐在古城前，爲了防止被偷襲，他佈下了誅仙劍陣，卻沒有割斷仙界的本源氣息，只是在保護己身，陷入沉睡，再一次感悟本源。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蘇杭再次陷入沉睡，意識進入鑄世之門，站在十八重天的巔峰，追尋本我。

可他還是尋找不到成仙的契機，回想起經歷過的事，蘇杭時而高興，時而悲傷，更多的則是對未來的絕望，到最後甚至陷入了絕望的漩渦中無法自拔，險些自毀命魂，可他早已心堅如鐵，並沒有就此身死道消，從絕望中跳脫出來，還一直尋找本我，窺視自我的本源。

幾年後，城池裡突然想起了縮影的聲音，直接透過蘇杭的鑄世之門，傳到蘇杭的意識裡：“你可殺過生？”

蘇杭沉睡的意識突然一陣，如醍醐灌頂，回想起在九州的歲月，自語道：“殺過，何止殺過。”

“轟”

這一瞬間，他的心境一片清明，被縮影點化，一雙眼睛直接看透了本源，在十八重天之上，一個一模一樣的蘇杭站在他面前，這是他的本我，渾身都是殺戮氣，也就是蘇杭一直尋找的成仙契機！

“你總算出來見我了。”蘇杭面對己身的本源，頭腦清明，往事一幕幕從心頭劃過，曾說過的話，曾做過的事，曾經忘記的，一直記得的，都在他腦海中上演。

“是你一直在躲避我，不是我不見你。”本源與蘇杭一個動作，盤膝而坐，十分的飄渺，卻逐漸化爲真實形態，一點點凝練。

“我躲避的是我心裡不願承認的東西。”蘇杭道。

“那就是我。”這是蘇杭的本我，一切的源頭，他只所以還存在，因爲本我還存在，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本源，可很多人不願回憶自己做錯的事，便選擇逃避，雖然還是那個人，可他的本源卻被封閉起來了，只有勇敢的面對自己的一切，才能尋到本源自我，成就仙位，而蘇杭雖然有這份勇氣，可內心中，很多事是不願承認的，尤其是殺生。

“大周帝都，我殺過兩個人，你不認爲是錯的，所以你還記得。”本源與蘇杭論道，辯證自我：“還是在那裡，我與大秦結盟，造下了上千生靈的血債，之後的歲月，你認爲它是錯的，你就將我封閉起來。”

每一個人活着，都具有兩個“我”，一個存在於表面，按照自己的意志生存，一個存在於內心的最深處，是表面的陰暗面，卻接納了表面不願承受和承認的東西，這就是人的本源，表面上的“我”都是殘缺的，不真實，不代表那個人，而真實的“我”卻被封存起來，壓制在內心最深處，不是誰都願面對本源自我，那是表面上的“我”所不想承受的東西。

而一旦能承受住本源的“我”，纔是成仙的關鍵，仙是本源，接受自我的一切事物。

“我纔是你，而你不過是虛幻的，你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摒除你看似不需要的東西，但我還存在。”本源接受自我的一切，並不以意志爲轉移，他們纔是真正的“我”。

“我一直都記得我所做的一切，沒想到，潛意識裡還是將他拋給了你。”蘇杭還記得他對姜維說過，他造下的孽，也都記得，可記得並不代表坦然接受，蘇杭還是不想接受，所以才藏在了心底，推給了本我，若不是縮影那一句，“你可曾殺過生？”，蘇杭恐怕永遠都尋找不到成仙的契機。

“我纔是你。”本源道。

蘇杭不得不承認，他纔是原本的自我，而表面上表現出來的蘇杭，根本不是蘇杭自己，他面對自己的本源，伸出手，道：“我接納你。”

“不。”本源陰森森的笑了起來，他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蘇杭的陰暗面，與蘇杭外在的表現格格不入，就連這笑容看起來都十分兇殘，道：“是我取代你。”

“不可能！”蘇杭暴起，他在窺到本源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來了，兩者之間格格不入，想要融合本源不可能這麼簡單。

“你太懦弱，優柔寡斷，不懂爭取，不知抱負，你又不是九州的生靈，何必掛着九州的名頭，爲自己徒增苦難呢？”本源誘惑，看現在的蘇杭很不順眼，想要取代他。

“總比你好。”可蘇杭心堅如鐵，這樣的誘惑根本不可能打動他的意志，他也知道自己的缺點在哪裡，可卻不是這本源所能取代的，他同樣是蘇杭的一部分，只有兩者相合，纔可以打破桎梏，成就仙位。

“若不是你輕易放手，孫瑤到現在還能活着。”本源對蘇杭的一切都瞭如指掌，陳述這些的時候帶着無法想象的憤怒，他覺得表面上的蘇杭十分無能：“若不是你優柔寡斷，你何必受這樣的苦，若不是你不懂爭取，小狐狸還會陪在你身邊，若不是你不知抱負，你早就超脫了九州的束縛，位列三官也指日可待！”

他的每一句話，都打動了蘇杭的心，可就算是這樣，蘇杭也不可能認同這個渾身殺戮氣的本源，他指向以本源來成仙，道：“你只是我的本源，我還是我。”

“你還是你嗎？”本源無法說服蘇杭，惡狠狠的道：“我越看你越不順眼。”他說着，轉身離開，原本凝練起來的身軀漸漸平淡下來，將要歸於虛無。

“好不容易尋找到成仙的契機，我怎麼可能任由你離開？”蘇杭一掌覆蓋下來，拘禁了自我本源，以無比強勢的姿態想要將他融合到自身，實現蛻變，成就仙位。

“轟”

無盡的殺機刺穿了蘇杭手掌，本源對蘇杭不順眼，根本不想助他成仙，掙脫蘇杭的手掌，再一次向後退去：“我不可能把自己獻給這樣的我。”

“那我就把你捉回來。”他這次和本源談崩了，兩者相互不認同，本不可能成仙，成仙的契機不認可，可蘇杭同樣知曉時間有限，他直接以大-法力再一次將本源拘禁成實體，不讓他消散，同時禁錮了鑄世之門，十八重天，這是他的肉身，在這肉身裡他就是主宰，就算是他的本源，都不可能與他相爭。

“休想！”本源暴怒，越來越像大凶人牧晨，施展出殺術，與蘇杭抗爭。

兩個人，都是自己，雖然互相看不順眼，可卻心靈相通，一個本源，一個外在的表現，形成了兩個極端，在蘇杭的身體中肆虐，打得天崩地裂，十八重天都快要塌陷了。

且他們具有相同的修爲以及傳承，蘇杭爲鎮壓本源不惜一切代價，不想錯過這次契機，兩人打得難分難解，界源都快被撐爆了。

他的肉身，以極快的速度枯萎，從內部遭到肆虐，這讓蘇杭本體無法承受。

最終蘇杭徹底將本源禁錮起來了，以絕強的力量把他鎖在十八重天之上，可他的半邊身子都殘破不堪，像是破布一樣，肉身崩裂出好幾道血口，界源將要坍塌，險而又險。

“你終於果斷了一次。”本源被蘇杭囚禁，大笑出聲，狂暴的殺氣捲起了驚濤好浪。

“我與你融合，找到最原本的我，我會承擔下一切，但不會以你的方式。”蘇杭的聲音鏗鏘作響，以本源爲鼎爐，強行融合，這是他成仙的契機，始終都沒放過，就算談崩了他還是以武力解決。

強行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