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晨目光閃爍，盯住了罪惡泉眼，他感受到了自己仙衣的氣息。

“你要幹什麼？”蘇杭一驚，仙衣鎮壓着九幽靈，他還沒死，但若將仙衣取出來，那九幽靈必死無疑了。

“罷了，現在還不是時候。”牧晨猶豫了一剎那，沒有將仙衣取回來，任憑罪惡泉眼漂浮在無亙虛無中，隨後，他又看向自己這個徒弟，緊鎖着眉，道：“不爭氣。”

說着他又將戰靴，金冠，以及古劍扔在了大沙漠裡，一剎那遠遁消失，再也看不見蹤跡。

“媽的……”蘇杭恨得牙根都癢癢，他始終覺得這個牧晨沒安好心，可他卻沒有取自己肉身，看起來似乎根本沒興趣，他的所作所爲，倒是讓蘇杭摸不着頭腦。

不過蘇杭感受得到，這個牧晨沒有肉身，只是一縷殘念，可就算是這樣，他的力量也超脫了仙，近乎天道，可怕到了極點。他又把牧晨的戰靴，金冠以及古劍持在手裡，這些是他的，又扔給了自己，看來暫時還能爲自己所用，蘇杭倒是不擔心了，上代刑官至少現在還對他的肉身沒興趣。

“你能把我送回仙界嗎？”蘇杭開口對劍靈問道。

“你看我能分出身把你送回去嗎？”劍靈又劈頭蓋臉數落了蘇杭一頓。

“媽的……”先是牧晨，又是這個劍靈，一個賽一個的看蘇杭不順眼，這讓蘇杭憋屈到了極點，離開藏劍峰，在無盡虛空中徘徊。

如今的仙界，不用想也知道變成了什麼樣，他很擔心仙界三官會降臨不法地帶，雖說那是牧晨創造的地方，脫離了三官的掌控，可現在牧晨已經離開了，也不知道不法地帶到底能不能生存下去，那是九州最後的根據地了。

小狐狸也在仙界，蘇杭很擔心。

“算了。”蘇杭長嘆，行走在無盡虛空中，追尋本源，感悟仙的力量。

在鑄世十八重天之後，是最接近人最本源的位置，那是孕育界源力量的地方，是最真實的本我，化仙境界要面對本我，看透自己的本源，很可能一朝悟道，得道昇仙，也很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到本我的存在，就此泯滅衆生，百年之後歸入黃土。

化仙境界和鑄世境界不同，不是靠時間堆積起來的，靠的是悟性，以及內心的思想，性情，種種際遇所形成的人的複雜本我在十八重天之後生成，敢於面對本我，才能找到本源，作爲成仙的契機。

他一邊走着，一邊感悟本我之道，大道無盡，一切皆由本我而成，這是所有生靈最本源的東西，本我加身，一個人一生中所做的任何事情，所想的任何東西，所念的任何感情，都是在本我的基礎上生成的，本我萬千，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同樣影響着每一個人，但卻只有成就半仙之位纔能有感悟本我，窺到本源的機會。

雖是這樣，凡人也同樣有本我，是最本源的東西，只不過凡人沒有機會窺到本我。

蘇杭行走於虛無中，雙目清明，漸漸的感悟本我氣息，也不知過了多久，卻一直感悟不到本我的存在，他需要一個契機。

成仙不易，能達到半仙境界的都是千古人傑，名動一方，每一個的資質都不會差到哪裡去，蘇杭在半仙之中，實在算不上最有資質的人，可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不可能放棄，一直在虛無中漫步，尋找本我。

如今，恐怕也只有成仙才能再次回到仙界不法地帶了，否則在這無盡虛無中，沒有人可以幫助他。

可這需要時間，蘇杭一邊漫無目的的行走，一邊追逐本我，思感在鑄世十八重天之上靜靜感悟，他捕捉到了一絲本我的氣息，與己同源，卻又與己不同，彷彿是另一個存在着的“我”。

本我遊離，根本沒有具體的影像，他就是蘇杭內心中最本源的東西，需要他自己挖掘出來，然而剛剛成就半仙之位，蘇杭就窺到了一絲本源，感受到了本我的存在，這對一位半仙來說是歷史性的跨越。

當初，他的命魂中愛魄分離，導致後來在武聖的仙皮裡再一次誕生了完整的元神，向着仙魂發展，導致如今成就半仙之位，他很容易的就窺到了本我，因爲他魂魄中的一部分，是根據自己的意念塑造的，那一場紅塵夢，造就了完整的蘇杭，同樣造就了蘇杭的意念，他如今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至少現在他是這麼認爲的。

因禍得福，雖然蘇杭由於丟失的魂魄受到了很多的苦難，可到現在，他比一般的半仙走的路要直很多，直接窺到了一絲本源，但，依舊無法直接找到本我，他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躲在蘇杭的意識海最深處，在暗中注視着蘇杭，卻從來不出現。

再強行感悟，他也得不到什麼，始終沒有任何契機，在這無亙的虛無中，枯燥與死寂是永恆的主題，連闖入虛無中征戰的戰帝等人都看不見蹤影，擡眼望去，只有蘇杭自己一人的生命波動，根本找不到其他存活下來的人。

且九州漂移的大陸也在他眼裡消失了，蘇杭不知道走到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又在漫無目的的行走，偶爾看到幾塊漂浮着的大陸，都被虛無壓成了球體，化作一顆顆星辰，有的星辰上，太陽火精熊熊燃燒，亙古長存於虛無中。

“異世界的氣息……”蘇杭忘卻了世間，一直在枯寂中履行，孤獨，死寂佔據了他的心，在將要沉淪的時候看到了一個黑洞在虛無中延伸出來，他感受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氣息，且不同於九州與異世界的仙，是無數世界中很尋常的一個世界。

蘇杭沿着黑洞闖進了這片異世界，擡眼看去，到處都在征伐，山河殘破，世界崩塌，這個異世界也將要走向滅亡，且他感受到了三尊仙的道韻。

“又是他們……”蘇杭咬牙，摧毀九州的異界無上仙上攜帶着的天道氣息，在這三人身上他也感悟到了，那片世界到處征伐，竟然不止九州，連這片世界也處在他們的攻擊之下，且這世界中，只有一尊仙，三尊仙毀滅衆生，蒼天大地在他們的指掌間崩塌，在這裡具有無敵的資本。

“異世界的仙，你們欺人太甚！”那尊仙怒吼着，不敵三仙，已經被打成重傷，眼睜睜的看着這片世界的生靈遭到摧殘，所剩無幾，世界在崩潰，很快就要朽滅，和九州同一個下場。而這尊仙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轟、轟、轟”

三道無上天罰灌頂而下，異世界的仙具有無上的英姿，掌控了天道，打在這片殘破的大地上，將整個世界版圖分裂開了，開始燃燒，世界本源殘缺不全，再也不可能存世多長時間了，漂浮着的版塊繞過了蘇杭，流向無盡的虛空。

衆生悲嚎，遍野鬼哭，那尊仙還在努力抗爭，可卻是強弩之末，改變不了什麼結局。

“轟”

世界徹底崩塌，成爲了宇宙塵埃，衆生在虛無中消亡，一個個生命迅速的凋零，都被蘇杭看在眼裡，三尊異世界的仙冷漠無情，壓下了天道，這三尊仙要和不法地帶伏誅的惡仙一樣強大，成仙很長時間了。

衆生盡毀，國破家亡，僅存的一尊仙悲愴，長嘯而起，燃燒本源，想要拉着三尊異世界的仙共赴黃泉，這讓蘇杭想起了毀滅的九州，十分悲愴，他兩步就走到那尊仙的前面，壓下了他想要自毀的衝動。

“異世界的仙，你們可真是作惡多端。”蘇杭的臉上披着寒霜，殺氣衝出了虛空，整個人如神似魔，腳下的戰靴熠熠生輝，看向三仙，怒不可遏。

仙兵甦醒，蘇杭如神似魔，散發的氣息比三仙還要強大，惡狠狠的盯着他們，旁邊，那尊仙滿臉悲慼，本源依舊在燃燒，界源將要崩塌了。

“別這樣，活着就有希望。”蘇杭救不下衆生，卻想救下這尊仙。

“虛無中的仙……難道躲開了滅世之厄嗎？”三仙之中，有一尊仙冷漠無情的開口，看向蘇杭。

“不是仙……”一尊仙神色凝重，呼道：“卻有比仙還要強大的東西。”

“躲過劫難的人，有可能嗎？”有一尊仙開口道。

“刑官？！”突然，第一個開口的仙驚呼道。

“轟”

蘇杭一句話都沒有回答，撐開天相，擴散出千萬裡，瞬間將三尊仙囊括進來了，大荒古時代的神祇在他的天相中咆哮，宛若有靈，感受到異世界的仙的氣息之後，竟然和蘇杭的情緒產生了共鳴，化作陰魂，仙的力量在界源中沉浮，咆哮出來了聲。

“離開。”一尊仙開口道，三仙同時想要豁開界源，可卻被蘇杭擋住了，一柄長劍，斬開了蒼穹，堪比至尊的力量澎湃洶涌，將其中一仙斬殺，仙魂都沒有逃得過，化爲飛灰。

“早晚我會拜訪你們的世界。”蘇杭面目猙獰，一點都不留情，殺機穿透了萬古，彷彿在過去醞釀到現在，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兇殘，有了大凶人牧晨的英姿，天相里己身如神明，他根本無懼。

“轟”

蘇杭長嘯，擡手鎮壓下去，強悍的肉體有了仙兵加持，具有可與仙抗衡的資本，將一尊仙的肉身壓扁了，神魂衝起，被蘇杭攥在手中，碾成了飛灰。

“遊離於虛無中的人，我等會抓住你的。”僅剩的一尊仙冷漠無情，就算看着其他兩個同伴死亡，都沒有絲毫的波動，在一瞬間，自爆了界源，仙的界源何其強大，和一片真實的世界爆炸沒什麼兩樣，看到這裡的一瞬間，蘇杭的冷汗就流了下來。

這樣的力量他恐怕無法承受，躲都躲不過去，就算是仙，在同等級的爆炸中都不可能安然無恙的活着，九死一生，他在這個時候汗毛都倒豎了起來，有所感悟，間不容髮之際收回了天相，且，長劍向天，整個人以一種奇異的姿態扭轉起來，虛無中殺氣縱橫，包裹住了自爆的仙，將那尊仙自爆的力量全都凝聚在了一起。

“轟”

恐怖的仙力頃刻間如星河壓落下來，殺氣被衝散了，但在那自爆的一刻，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一點，打出了一條虛空通道。

蘇杭以古劍護住己身，一併將倖存下來的仙救下了，可還是身受重傷，仙自爆的力量無法想象，可他在那一瞬間醞釀的計劃，同樣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