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成就半仙之位，這裡異相紛呈，天地間的殺伐氣都聚集過來，他修的是劍道，凡殺伐之器皆可爲劍，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長歌所修的，也是殺道，在成就半仙之時勾動了天地間本源的沙發氣息，驚世駭俗。

他甚至連鑄世境界的巔峰都沒有達到，可自身融入了另一個長歌的力量之後，道行急劇增長，要知道那可是在半仙中都頂尖的存在，二者合一，他直接突破了鑄世境界的堡壘，以絕強的力量邁入化仙境界。

“嗖”

無數的劍芒從虛空中劃過，圍繞在長歌身旁，他在驚天的劍氣中感悟半仙之境，整個人的氣勢一路攀升，越來越強大，孕育出了半仙力，連劍芒都凝練了無數倍，劃過的地方將虛空撕裂開一條條口子，狂暴的亂流衝進了九州大地。

“鏘”

鐵劍離身，如有靈般飛到長歌的身前，那把鐵劍伴隨着他一起成長，破滅又新生了無數次，現在已經無比的堅韌，成爲了半仙兵，雖然依舊漆黑如墨，可卻流轉出長歌的意志，劍氣沖霄，閃耀了這放大地。

長歌眸子開闔間射出兩道劍芒，看向蒼穹，伸手握住鐵劍，劈出一道橫貫天地的劍芒，將天上的霧靄捅出一個窟窿，隱約間都看到了朗朗乾坤，劍芒所過之處虛空撕裂開一條長長的大口子，半仙力洶涌澎湃，有要衝破這片世界束縛的意志，他還未成就半仙之時，就可殺半仙，如今更加的強大了，有了質的變化，整個人像是一尊魔神，流露出一股“仙”的韻味。

連蘇杭都忍不住感慨，長歌太強大了，剛達到化仙境界就有這般威勢，與道相容，能溝通天地間的殺伐氣，整個人有超脫天地束縛的感受，戰力同樣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長歌一脈，從來都是兩兩不相見，除非成就仙位才能在仙界相見，而這兩個長歌是個變故，還未成就仙位就已經相互見到了，且一尊已經成仙又跌落下仙境的長歌被融合，正因爲這樣，在長歌達到化仙境界後一路高歌，不僅鞏固了境界，就算在半仙中，不論戰力，修爲都要比一般的半仙強勁。

九州又添一大戰力，這個唯一被冠以天地第一名頭的長歌成就半仙，光輝照耀了千萬裡，將這片大地化爲了劍池，就算在九州二十四傑中，也是走在最前面的人。

這一場變故引得很多淨土墳裡的半仙在遙遙觀望，相隔無盡遠，不敢靠前，長歌的氣勢太強大了，就算不是這樣，在妖魔的傳說中，九州二十四傑都是讓他們忌憚不已的存在，雖然有兩三個半仙向這邊看來，卻沒有任何動作。

他們自認爲相隔足夠遠，十分安全，可長歌睜眼之後，直接拿他們開刀，只站在原地，劃出兩道驚天動地的劍芒，有仙的威勢，橫貫了萬里大地，直接將極遠處的半仙活劈了，在半仙的劍芒下形神俱滅，連哼都沒哼一聲。

兩尊半仙剎那間覆滅，驚得其他半仙立刻遠遁，長歌再也沒出手，可卻震懾諸魔，沒有人願意與他交手。

“這倒是個更好的人選……”蘇杭自語，看向長歌，他成就半仙之後就有這樣的威勢，很可能在短時間內窺到本源，繼而摸到仙的門檻，成就仙位，且，他融合的骷髏長歌曾經是仙，定會有仙的記憶，那是無比寶貴的東西，很可能助長歌省下百年功，一朝悟道。

“走吧。”蘇杭沒有再打擾他，對姬觴道，兩人再次回到淨土。

如今的淨土，已經在逐漸繁衍，度過了這麼多年，凡人差不多都死絕了，但他們同樣有留下子嗣，由於生靈的急劇減少，九州遭到了大毀滅，險些斷了傳承，在淨土裡的人都會主動尋找伴侶，儘可能的多生育子女，九州的人口開始壯大。

最重要的是，存活下來的修士將自己所能修煉到最好的功法提煉出來了，供衆生修習，也因爲這樣，淨土裡沒有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凡人，人人修道，而卿六爺是最忙的一個，在每個孩子出生一年之後，他就會將引功圖打進孩子的意識海內，雖然衆生靈不盡然都選擇大秦的傳承，可大秦的傳承卻是被選用最多的。

在這個黑暗的年代，蘇杭見到了堅如磐石的團結，雖然生靈驟減，可存活下來的都團結在一起了，對抗外敵，庇護家園。

恐怕大荒古時代也是這麼度過的，如今又遭遇一次，像是輪迴，蘇杭多少有些感悟，行走在淨土間，見證衆生的喜怒哀樂，他像是不存在於這個地方，卻又融入了這個地方，與他們的喜而喜，與他們的悲而悲，看世間百態。

蘇杭有一種將要成就半仙的衝動，他沒有立刻衝破鑄世境界，在塵世中感悟，並不着急。

他看到了火烈，他還活着，但卻根本不敵五大將軍，從沒有走出過淨土，只不過現在的火烈很落魄，再沒有公子哥的模樣，他見到蘇杭，眼神恍惚，又當做沒看見一樣低頭離開了。

宛州，這個地方生存下來的人也是最多的，因爲淨土很少，且第二重淨土一個都沒有，他們雖然遭遇了惡魔的攻擊，但同樣幸運的是惡魔並不比其他地方的強悍。

隨後，他又找到了小和尚，小和尚看見蘇杭滿臉怒火，牙齒咬得嘎嘣作響，卻並沒有與蘇杭衝突，只是看一眼就轉過頭去了。他知道蘇杭所做的是爲了什麼，但小和尚還是走不過心裡的那道坎。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一年一度的中秋。

今天，在外行走挽救蒼生的九州人傑都將回歸，參與這個節日，每一年都是如此，每到這時，他們就會帶回來救下的生靈，數量不等，但卻不會很多，如今的九州能活下來的人已經少得可憐了。

蘇杭還記得上次的中秋節是在大周的淨土裡，羣星演厄也由此開始。

而這一次，九州大變樣，已經成爲魔的土地了，只有最後一塊淨土還堅守着。

五大將軍從沒有擅離職守，守護的門戶陸續打開，每到今天，魔的根據地就會沉寂下來，他們無法阻擋衆人的迴歸，這一天，是最好的廢掉最後淨土的機會，也是最難的機會，除非有真正的魔到來，否則，九州人傑無人可擋。

而他們所指望的王，正在被贏魁鎮壓着。

“那個內奸……”蘇杭知道，他也會回來，可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完全找不到一點線索，該懷疑誰都不知道，只有在這個時候進行排查了，除了幾個人之外，沒有人知道淨土裡有魔的奸細，但卻有很多人隱約感受到了。

他看到了葛行川走回來，三侯之一，布衣侯，他的戰績十分顯著，輾轉殤州，蒐羅了十幾個生靈帶回來，且斬殺惡魔七尊半仙，一年來一直沒有回到淨土，可卻也渾身是傷，一身布衣殘破到了一定程度，像是個要飯花子，露出健碩的胸膛。

這是地球人的驕傲。

如今的地球人，只剩下幾個，蘇杭，葛行川，蔣曉軍，孫瑤，徐中天，林秋，還有一個消失了很久的鄭胖子。大秦淨土，當時走出來的九州人全部戰死，連那三個孩子般的青年都未能倖免於難，而蔣曉軍帶回來的凡人，這些年來早就壽終正寢了。

雖然不知道鬼祠裡的地球人怎麼樣，可鬼祠對於惡魔來說同樣是一片禁地，沒有人闖進去過，那裡依舊保持了原來的模樣，也沒有聽說裡面走出過人。

蘇杭無聲無息，穿梭在人羣中，他突然感受到一雙眼睛在注視他，轉頭看過去，正見到公孫慕雪。

“蘇……蘇杭……”公孫慕雪曾在蘇杭的墳前年年哭喪，這些蘇杭在卿六爺口中聽到過，但對這個人，蘇杭一直沒有多大的印象，他完全不知道公孫慕雪何以表現出那樣的狀態。

蘇杭面無表情，看着公孫慕雪走過來，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人羣中，公孫慕雪笑着哭泣，還沒有走到蘇杭面前，只是小聲的說着什麼，隨後離開，她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甚至根本沒有發音，轉身的一剎那，蘇杭心裡頓感一空，他雖然沒有聽到，可看到公孫慕雪的嘴型，也知道她說得是什麼了。

“你活着就好了。”

就這麼一句話，讓蘇杭心頭一酸，莫明的悸動，可卻沒有追上去，他與公孫慕雪，到底只是萍水相逢，當初只在大秦淨土見過一面，如今，時過境遷，又是在這大秦，又只見了一面。

可蘇杭卻有一種熟悉的感受，彷彿，他們相處了很久的時光，可卻完全記不住了。

萬家燈火。

淨土已經成爲了真正的淨土，冰蓮一直在幫助九州生靈，當然報酬是少不了的，每月都會要求人傑的鮮血，這個選擇是隨機性的，但小狐狸和姬觴次次遭殃，這兩人的鮮血是冰蓮最喜愛的。

蔣曉軍大將軍守護的淨土門戶，孫瑤與另一個蘇杭踱步走來，引來一羣歡呼，雖然跟在孫瑤身後的蘇杭再也沒出過手，也近乎泯滅衆生了，但孫瑤卻已經位列九州二十四傑，三侯之一的冷麪侯，只因爲她從未笑過。

衆生喧譁，迎接着他們的迴歸，蘇杭走在人羣裡，淡淡看了一眼，沒有打擾，想要轉身離去，可卻被另一個蘇杭叫住了。

“蘇杭。”那個蘇杭從孫瑤身後離開，走到蘇杭面前，四目相對，蘇杭心頭頓時一震，他在自己分離出的蘇杭眼裡，見到了自己當年的模樣。

這是一個詭異的畫面，兩個蘇杭同樣的面孔，同時相互看着，連周圍人都自動給讓開了路，在九州人傑中，雖然沒有蘇杭的地位，但後一個強勢迴歸的蘇杭早已被衆生所銘記，他們兩人雖然讓人猜不透誰纔是真的，可卻知道其中一人，曾攪動整個九州的封印，又在飛昇仙界之後迴歸，與九州人傑挽救生靈。

在他們之間像是有一面奇異的鏡子，照出同一個面孔，卻又照出不同的表情，本體蘇杭冷峻如刀，充斥着殺戮氣，而他分離出來的蘇杭卻十分溫柔，春風和煦，眼眸一點也不犀利，如兩個極端。

他分離出來的蘇杭，纔是以往的蘇杭。

“想不到你還活着。”集蘇杭以往的愛於一身，分離出的蘇杭道，不具有一點攻擊性。

“是啊，還死不了。”蘇杭咧嘴一笑，他對這個自己太瞭解了，現在一看，忽然覺得，以往的自己還是很招人喜歡的。